墨渊跪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右腿伤口还在渗血,腥气混着沙尘钻进鼻腔。他没管那三艘从云层里钻出来的黑疙瘩,也没理灵汐递过来的止血符纸,只把手里那块滚烫的青铜碎片狠狠按在半截断剑的基座上。
“嗡——”
两件破铜烂铁一碰,像是老熟人见了面,猛地一震。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道暗金色的符文从裂缝里浮起,歪歪扭扭拼成半个残阵,像是被人用刀劈过,又踩了一脚。
“成了。”墨渊咧嘴,牙上还沾着刚才咳出的血沫,“这玩意儿真认亲。”
紫微星使蹲在一旁,腕表屏幕闪了几下,冒出一行乱码,随即“啪”地黑了。他甩了甩手,眯眼盯着断剑:“这东西残留的意念……不是普通的剑修能留下的。至少……是‘斩过界’的主。”
“斩过界?”夜影站在侧后,声音压得极低,“你是说,它劈开过不同域之间的屏障?”
“不然呢?”紫微冷笑,“你以为这种地方,凭几块破铁就能让空间扭曲?整颗星都是个封印壳子,底下压着的东西,怕是连星盟的老古董都不敢提名字。”
灵汐没说话,指尖轻轻点地,一缕灵丝顺着裂缝探入。片刻后,她眉头微皱:“下面……有脉动。像心跳,但很慢,一息一次,间隔正好十二个呼吸。”
“十二个呼吸?”墨渊一愣,随即笑出声,“巧了,跟死星上的能量潮汐一个节奏。老子刚逃出来,又撞进另一个倒计时局?”
他撑着重剑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栽进裂缝。系统界面在他眼前疯狂闪烁,终于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上古剑修传承’,是否消耗100属性点接受考验?】
墨渊盯着那行字,眼皮都没眨一下。
“一百点?”他冷笑,“我现在加起来都不够八十。”
他一把扯开储物袋,倒出七八块泛着幽蓝光泽的能量结晶——全是刚才死星上顺来的战利品。他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咔嚓咬碎,一股灼热直冲脑门,经脉像被火钳子夹住猛拉。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灵力+3】。
他又砸碎一块,再一块。
“你疯了?”灵汐一把按住他手腕,“这些结晶未经提纯,直接吞服会损伤识海!”
“识海坏了还能修,命没了可就真凉了。”墨渊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嘴里塞,“老子从万毒谷挖坟开始,哪次不是拿命赌?”
最后一块结晶咽下去,系统终于反馈:【当前属性点:98】。
差两点。
他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伤,血还在流。忽然笑了:“功德金光,借两点灵力顶一下,回头加倍还你。”
话音落,体内金光一闪,系统数值跳动:【灵力+2】。
一百点,齐了。
墨渊盯着断剑,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第一次用系统加点轰塌冥骨宗山门的爽快,被玄通当众羞辱时的憋屈,还有在死星上差点被噬星族撕成渣的狼狈。
“老子一路走来,靠的不是天赋,不是根骨,是敢赌。”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这次,也一样。”
他抬起手,意念落下:“接受考验。”
瞬间,体内所有属性点归零。
一股无法形容的锋锐感从断剑直冲天灵盖,像是千万把剑同时刺进脑子。墨渊闷哼一声,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手指死死抠住地面裂缝。
系统界面剧烈震荡,符文崩解又重组,最后定格在一个全新的图标上——一柄断裂的剑,插在星骸之上。
与此同时,断剑发出龙吟般的长鸣,锈迹剥落,露出内里暗银色的金属。一道剑意冲天而起,撕开紫黑云层,直贯星穹。整颗断剑星都在震动,地壳龟裂,远处沙丘崩塌,露出半埋的巨型碑体,上面刻着两个残缺大字:**剑道**。
“动了!”紫微抬头,脸色骤变,“快看天上!”
三艘噬星族战舰已悬停高空,呈三角阵型包围此地。舰首主炮缓缓展开,紫黑色能量在炮口汇聚,形成一颗不断膨胀的光球,毁灭气息如潮水般压下。
“他们锁定传承波动了!”夜影抽出短刃,身形一闪,挡在墨渊背后,“现在怎么办?”
灵汐双手结印,冰丝迅速织成半圆形护罩,勉强挡住扑面而来的能量压迫。她咬牙道:“护住墨渊,他还没醒!”
紫微一跺脚,掌心凝聚星辰之力,强行撑起一层淡蓝色光膜:“我只能撑三十息!这炮要是轰下来,咱们全得变成星尘!”
墨渊趴在地上,耳朵嗡鸣,视线模糊。他能感觉到剑意在经脉里乱窜,每一道都像在割肉剔骨。识海中不断闪现残缺剑招——一式横斩,劈开山岳;一记回旋,绞碎千军;最后一招,竟是举剑自刎的姿势,剑尖对准眉心,毫无犹豫。
“操……这是考验还是酷刑?”他喉咙发紧,硬是挤出一句话,“系统……你坑我……”
可就在他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胸口突然一热。
那道一直沉寂的“不祥印记”,竟与断剑产生了共鸣。紫雷纹路在皮肤下游走,与剑意交织,竟形成短暂的平衡。
疼痛减轻了一瞬。
墨渊抓住机会,舌尖一咬,血腥味炸开,神志猛地清醒。
“老子……还没输。”他撑起上半身,一只手仍按在断剑上,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高空,“那几坨铁疙瘩……想抢老子的机缘?”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劲:“等我拿到剑,第一个……劈了你们。”
话音未落,战舰主炮的充能已至极限,紫光暴涨,毁灭光束即将喷涌而出。
灵汐的冰丝护罩开始龟裂,夜影额角渗出血线,紫微的星辰光膜剧烈波动,眼看就要破碎。
墨渊闭上眼,体内最后一丝功德金光护住心脉,任由剑意灌体。
他的右手,还死死攥着断剑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