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总是不长。就在苏清鸢以为日子会这样平稳向好时,老天爷似乎又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进入初夏后,天气变得异常起来。往年的这个时候,应是雨水丰沛,润泽禾苗。可今年,天空却像是被焊住了一般,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毒辣的日头整日炙烤着大地。
一天,两天……十天过去了,滴雨未下。
田地开始干涸龟裂,原本绿油油的秧苗渐渐卷起了叶子,显出焦渴的疲态。村里那口老井的水位也下降得厉害,打上来的水浑浊不堪。
桃花村上空弥漫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村民们脸上没了笑容,终日抬头望天,唉声叹气。
“这贼老天!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再不下雨,秧苗都要旱死了!今年可怎么活啊!” “听说上游几个村已经开始抢水打架了……”
李铁柱看着自家田里也开始发蔫的庄稼,愁眉不展,来找苏清鸢商量:“清鸢丫头,你这田……唉,你这沟垄法子好是好,保墒比我们强点,可也经不住这么晒啊!得想法子抗旱了!”
苏清鸢的心情同样沉重。她家的三亩水田因为采用了沟垄结构,土壤水分蒸发稍慢,情况比别家稍好一些,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那十亩空间黑土和灵泉虽好,却无法直接作用于外界这大片农田。
她空间里倒是有储水,但那是灵泉水,量少且珍贵,用来浇灌三亩田无异于杯水车薪,更会暴露秘密。
难道辛苦一场,到头来还是要颗粒无收?
夜里,她再次进入空间,焦急地翻阅着那些农业书籍,希望能找到抗旱救灾的古法。
忽然,一本关于天文气象和人工增雨的古代笔记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记载了一些古人观察云层、土炮震天试图催雨的法子,虽然大多荒诞不经,但其中提到一种说法:“云层积郁,水汽氤氲而未达,或以极细之水雾诱之,或可成雨。”
极细之水雾?
苏清鸢心中猛地一动!她想到了空间里那台被遗忘在仓库角落的手动喷雾器!那是外婆以前用来给苗圃喷药用的!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
如果用灵泉水,通过喷雾器,将其雾化喷洒到高空,借助灵泉水中蕴含的浓郁生机和水汽,是否真的能……诱发降雨?
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但看着外界日益严重的旱情,想着一家人的希望和全村人的期盼,她决定冒险一试!
成败在此一举!就算失败,也不过是浪费一些灵泉水和精力。
她仔细规划起来。行动必须在深夜,选择水汽可能较为充足的时段,地点要选在村子附近最高、最隐蔽的山头。绝不能被人发现!
她选定了村后那座名为“望天崖”的小山包,那里地势较高,且夜晚人迹罕至。
接下来的两天,她借口上山挖野菜、找草药,提前摸清了上山的小路和适合操作的地点。
这天夜里,月隐星稀,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燥热。苏清鸢估算着时辰,等到村里最后一盏油灯熄灭,万籁俱寂之时,她悄悄起身。
她换上一身深色旧衣,背上背篓,里面藏着灌满了灵泉水的喷雾器,又带了一捆粗麻绳——这是为了必要时将喷雾器固定在树上,对准天空喷洒。
来福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意图,不安地呜咽着。苏清鸢摸摸它的头,低声道:“看好家。”
她深吸一口气,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出了门,朝着望天崖摸去。
山路崎岖难行,夜露打湿了裤脚。苏清鸢的心跳得飞快,既有紧张,也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终于,她爬上了望天崖顶。夜风稍大,吹拂着她汗湿的额发。她抬头望天,夜空依旧晴朗,只有几丝薄云,完全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真的能行吗?她不禁怀疑。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找到一棵歪脖子树,用绳子将沉重的喷雾器牢牢绑在树干上,喷嘴尽可能地对准高空。
然后,她双手握住压杆,开始一下一下地用力按压!
嗤——嗤——
细微的喷水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几乎微不可闻。无数极其细微的水雾从喷嘴中激射而出,飘向高空,迅速消散在干燥的空气里。
这景象,在外人看来,恐怕愚蠢得可笑。
苏清鸢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地压动着压杆,将珍贵的灵泉水化作水雾,奉献给这片干渴的土地。精神力随着灵泉水的喷出而快速消耗,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开始酸软。
时间一点点过去,背篓里的灵泉水即将告罄,天空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失望和疲惫席卷而来。果然……还是太异想天开了吗?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一阵凉风吹过!
这风不同于之前的闷热,带着一丝明显的湿意!
苏清鸢猛地抬头,只见不知何时,天边竟然汇聚起了层层乌云,缓缓遮蔽了星光!空气中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成功了?!还是巧合?
她不敢确定,更加卖力地压动最后几下压杆,将最后一点灵泉水雾喷洒出去。
乌云越来越厚,低低地压了下来。夜风变得急促凉爽。
终于——
啪嗒!一滴冰凉的水珠砸在了她的鼻尖上!
紧接着,两滴、三滴……无数滴!
哗啦啦啦!!!
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下来,瞬间打湿了地面,也打湿了苏清鸢的全身!
雨水!是雨水!
苏清鸢站在雨中,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脸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狂喜!成功了!真的成功了!虽然不确定灵泉水雾究竟起了多大作用,但这场雨,终究是在她近乎绝望的尝试后降临了!
她不敢久留,迅速收起喷雾器,拖着疲惫不堪却兴奋异常的身体,踉跄着下山。
大雨滂沱,彻底笼罩了桃花村。干裂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甘霖,焦渴的禾苗在雨水中舒展着枝叶。
村里陆续亮起了灯火,传来了人们惊喜的欢呼声! “下雨了!老天爷下雨了!” “太好了!庄稼有救了!” “快!拿盆接水啊!”
苏清鸢悄悄回到家中,浑身湿透,冷得发抖,脸上却带着止不住的笑容。
林氏和孩子们也被雨声惊醒,正惊喜地点灯查看。 “姐!你去哪儿了?怎么淋成这样?”明轩惊讶地问。
苏清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喘着气笑道:“我……我晚上睡不着,听到好像打雷,就出去看看天气,没想到真下大雨了!”
这个解释有些勉强,但沉浸在喜悦中的家人并未深究。林氏赶紧拿来干布给她擦拭:“你这孩子,看天气也不能淋雨啊,快擦擦,别着凉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声音如同最美妙的乐章。
这一场及时雨,持续了将近一夜,彻底缓解了旱情。
第二天,雨过天晴,天空湛蓝如洗。村民们纷纷跑到田里,看着喝饱了水、重新变得精神抖擞的禾苗,个个喜笑颜开,仿佛过节一般。
没有人知道,这场“天降甘霖”背后,有一个少女怎样惊心动魄的冒险和孤注一掷的尝试。
苏清鸢站在自家田埂上,看着叶片上滚动的水珠,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她又一次,凭借自己的智慧和空间的助力,守护了这个家,也间接帮助了整个村子。
经此一事,她对自己的能力,对空间的运用,有了更大的信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望天崖上,昨夜她匆忙离去时,不小心遗落了一小段用来固定喷雾器的麻绳。
而这截麻绳,几天后,被一个上山采药的、目光锐利的中年男人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