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九为她晚归而焦急不已后,苏清鸢就发现,自己对萧九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反而越来越信任他,甚至会主动跟他说起药膳坊的难题。
这天上午,她拿着一张订单,愁眉苦脸地走到后院,对正在看书的萧九说:“府城的‘悦来酒楼’订了一百份便携药膳,要求三天内送到,可咱们现在人手不够,要是赶工,药材炮制可能会不达标,你说该怎么办?”
萧九放下书,接过订单看了看,沉吟片刻后说:“这事不难。你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让后厨先制作不需要复杂炮制的药膳,比如红枣糕、核桃酥;第二步,联系镇上的‘李记药铺’,让他们帮忙炮制一部分药材,按市场价给他们工钱,这样既能保证药材质量,又能节省时间。”
“联系药铺?”苏清鸢有些犹豫,“我之前跟李记药铺的掌柜打过交道,他为人有些小气,不一定愿意帮忙。”
“你放心,我去跟他说。”萧九笑着说,“我有办法让他答应。”
果然,当天下午,萧九就从李记药铺回来,告诉苏清鸢,李记药铺愿意帮忙炮制药材,而且价格比市场价低一成。苏清鸢又惊又喜,追问他是怎么做到的,萧九却只是笑着说:“我只是跟他说了些生意上的门道,让他知道帮咱们,对他也有好处。”
苏清鸢看着萧九,心里满是感激。她发现,每次遇到难题,只要有萧九在,总能迎刃而解。渐渐地,她开始习惯听萧九的建议,甚至会主动调整经营方式——比如按照萧九说的,给老客户发放“积分卡”,果然,老客户的复购率提高了不少;比如按照萧九说的,在药膳坊门口摆放样品,让客人先尝后买,也吸引了不少新客户。
除了生意上的事,苏清鸢还会在萧九面前卸下防备,偶尔抱怨几句生活的不易。有一次,她因为弟弟苏明在私塾跟同学吵架,被先生叫去谈话,回来后心情很不好,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偷偷抹眼泪。
萧九看到后,没有多问,只是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然后坐在她身边,轻声说:“小孩子之间吵架很正常,你别太往心里去。明天我去私塾一趟,跟先生和那个同学的家长聊聊,说不定能解决问题。”
第二天,萧九真的去了私塾。不知道他跟先生和家长说了什么,回来后告诉苏清鸢,苏明和那个同学已经和好了,先生还夸苏明学习认真。苏清鸢看着萧九,心里暖暖的,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毫无防备的笑容。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萧九专注的样子——看他坐在柜台后算账,笔尖在纸上划过,眼神认真而专注;看他在后院指导伙计炮制药材,动作娴熟,语气耐心;看他跟客人聊天,言语温和,总能说到客人的心坎里。她也越来越喜欢听萧九讲外面的见闻——听他说京城的繁华,说江南的水乡,说塞北的草原,这些她从未见过的风景,通过萧九的描述,仿佛就在眼前。
可每当她沉浸在这种愉悦中时,理智就会提醒她——萧九身份不明,他迟早要离开青溪镇,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他们之间,就像两条短暂交汇的河流,终究会流向不同的方向。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苏清鸢夜夜难眠。她常常在夜里醒来,想起萧九为她担心的样子,想起两人月下谈心的坦诚,想起他提出建议时的从容,心里就会泛起一丝甜蜜;可一想到他迟早要离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心里又会涌起一阵酸楚。
她开始刻意保持距离——不再主动跟萧九说生意上的事,不再跟他聊起自己的生活,甚至在他面前,也尽量避免露出笑容。有一次,萧九主动提出要帮她核对账目,她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萧九察觉到了她的疏远,却没有追问,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失落。他依旧会坐在廊下看书,依旧会在她晚归时等在店门口,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靠近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明明心里都在意着对方,却因为各自的顾虑,刻意保持距离。
这天晚上,苏清鸢又一次失眠了。她站在窗前,望着后院廊下的灯光,知道萧九还在那里看书。她心里反复挣扎着——到底要不要问问他的真实身份?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真相会打破现在的平静;她也害怕表白,害怕被拒绝,更害怕自己会陷入更深的痛苦。这种矛盾的心情,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困住,让她无法呼吸。
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映得苏清鸢的影子格外孤单。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决定:等萧九伤彻底好了,要是他还不离开,她就主动问他的身份;要是他要离开,她就把这份心意藏在心里,祝他一路平安。
可她不知道,命运早已为他们安排好了结局,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这场早已注定的相遇与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