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天气向来多变,这天夜里,原本还星月微亮的天空,忽然被厚重的乌云彻底笼罩。一阵狂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天地间仿佛挂起了一道白茫茫的雨帘,雨声大得几乎要盖过一切声响。
苏清鸢睡得本就不沉,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声惊醒时,只觉得屋顶的瓦片都在被雨水猛砸,院角的排水口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像是要被淹没一般。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起身——村里的房屋多是土坯墙,经不起长时间雨水浸泡,而且村西有条小河,一旦雨势不停,河水肯定会上涨,岸边的农田和几户人家的房子都要遭殃!
“爹!娘!快起来!”苏清鸢一边喊,一边迅速穿上衣服,“雨下得太大了,咱们得赶紧看看院子的排水,还要去叫乡亲们防备着!”
苏父和林氏也被惊醒,一听这话,立刻起身忙活。苏父拿起锄头,去疏通院角被落叶堵住的排水口;林氏则赶紧把堂屋里的粮食、布匹等贵重物品搬到高处,防止被雨水浸泡;苏明轩也懂事地拿起扫帚,帮忙清扫院子里的积水。
“爹,娘,你们先在家收拾,我去挨家挨户叫人!”苏清鸢交代完,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就冲进了雨幕里。雨水顺着斗笠边缘往下淌,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襟,脚下的土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深一脚浅一脚,可她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她先跑到村西离小河最近的李大叔家,用力敲着门板:“李大叔!李大婶!快起来!雨太大了,河水要涨了,赶紧把家里的东西往高处搬,加固一下门框!”
李大叔一家睡得正沉,被急促的敲门声和喊声惊醒,打开门看到浑身湿透的苏清鸢,又看了看外面瓢泼的大雨,瞬间明白了情况,赶紧回屋召集家人忙活。苏清鸢没多停留,又往隔壁张大爷家跑去,张大爷年纪大了,儿女不在身边,她不仅叫醒了老人,还帮着把屋里的家具搬到了炕边的高台上。
就这样,苏清鸢在暴雨中穿梭,挨家挨户敲门呼喊。起初还有村民迷迷糊糊,觉得“下点雨怕什么”,可看到苏清鸢浑身湿透、一脸焦急的模样,又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河水轰鸣声,都赶紧清醒过来,跟着忙活起来。
等把村里人家都叫遍了,苏清鸢又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这里是村民们平时聚集的地方。她扯着嗓子喊:“村里的青壮年都到河边来!河水要漫上来了,咱们得堆沙袋、挖排水沟,不然村子和农田都要被淹了!”
喊声在雨幕中传开,很快,李大叔、王大哥等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就扛着锄头、背着沙袋跑了过来。苏清鸢指着河边的地势,快速安排:“李大叔,您带几个人去村口的沙堆运沙袋,沿着河岸堆一道防洪堤;王大哥,您带着人在村子和河岸之间挖条排水沟,把雨水引到下游去;大家动作快点,千万别让河水漫进村子!”
村民们平日里就信服苏清鸢的主意,此刻更是毫不犹豫地按照她的安排行动。李大叔带着人,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一趟趟往河边运沙袋,沙袋不够,就把家里的木桶、竹筐都拿来装土;王大哥则领着人,挥动锄头奋力挖沟,雨水顺着锄头溅起,打湿了每个人的脸,却没人喊累。苏清鸢也跟着一起搬沙袋,虽然力气不如男人们大,却始终冲在前面,看到沙袋堆得不够整齐,就用脚把袋子踩实,看到有人挖沟遇到石头,就赶紧帮忙清理。
另一边,林氏也没闲着。她召集村里的妇女们,在祠堂里支起了灶台,烧起热水,又把各家拿来的干粮集中在一起,准备给在河边干活的村民们补充体力。她还特意让几个细心的妇人,去照顾村里的老人和孩子,把年纪大的老人接到祠堂避雨,给孩子们换上干爽的衣服,生怕有人受凉生病。
雨越下越大,河水也在不断上涨,很快就漫到了岸边的农田边缘,浑浊的河水打着漩涡,眼看着就要越过刚堆起来的沙袋防洪堤。“大家再加把劲!沙袋再堆高些!”苏清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李大叔咬着牙,把最后一袋沙子扛到堤上,用力往下按:“都挺住!绝不能让水漫进来!”
就在这时,下游的排水沟突然被树枝堵住,雨水瞬间在沟里积了起来,眼看就要往村子里漫。苏清鸢看到后,立刻冲过去,伸手就去拔树枝。树枝上满是尖刺,一下子划破了她的手,鲜血混着雨水流了下来,她却像没感觉到一样,用力把树枝拽了出来。排水沟通了,积水顺着沟快速流向下游,村民们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清鸢,你手流血了!”旁边的王大哥看到她受伤的手,连忙递过一块干净的布条,“快包上,别感染了!”
“没事,小伤不碍事。”苏清鸢接过布条简单缠了缠,又继续帮着加固防洪堤。
就这样,大家在暴雨中奋战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雨势终于渐渐小了,河水也慢慢退了下去,虽然岸边的几亩农田被淹了一小部分,但村子里的房屋都完好无损,贵重物品也都及时转移,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时,村民们看着被守住的村庄和农田,都疲惫地坐在地上,却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李大叔看着苏清鸢,眼里满是感激:“清鸢,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叫醒大家,组织咱们防涝,咱们村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东西呢!”
张大爷也颤巍巍地走过来,拉着苏清鸢的手:“好孩子,你真是咱们村的福星啊!又勇敢又沉着,比咱们这些老骨头都强!”
其他村民也纷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苏清鸢:“清鸢姑娘遇事不慌,还会安排人干活,真是太会办事了!”“以后村里再有啥事,听清鸢的准没错!”
林氏看着女儿受伤的手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既心疼又骄傲,走上前帮她理了理湿透的头发:“鸢儿,辛苦你了。”
苏清鸢笑了笑,摇摇头说:“大家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们住在一个村里,就是一家人,遇到困难就得互相帮衬着。只要大家都平安,损失少一点,比啥都强。”
苏明轩也跑过来,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想帮姐姐擦脸:“姐姐,你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保护大家!”
看着眼前和睦的乡邻,听着大家真诚的夸赞,苏清鸢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次能顺利应对暴雨,靠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全村人的齐心协力。但经此一事,大家更信任她了,苏家在村里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和乡邻们一起面对,守护好这个温暖的村庄。
太阳渐渐升高,驱散了雨后的凉意。村民们开始忙着清理院子里的积水,修复被雨水冲坏的田埂,整个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而那场暴雨带来的不仅是一场考验,更让村民们的心贴得更近了,大家都知道,只要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