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黑压压、士气高昂的五万西凉精锐,心中豪情万丈,差点没忍住当场赋诗一首——比如“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之类的。
不过考虑到华雄的人设是个粗人,他最终还是把这份文艺情怀憋了回去,换上了一副忧国忧忠、心急如焚的表情。
“弟兄们!”他运足中气,声音在关墙内回荡,“刚得到紧急军情!曹贼曹操,奸诈狡猾,不敢与我等在关前决战,竟率部绕道,意图偷袭我洛阳!洛阳乃相国所在,是我等根基!岂容曹贼放肆!”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士兵们的反应。只见台下将士们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惊怒交加的神色。毕竟,麾下将士不像华雄孤家寡人,他们的家眷还都在洛阳或者西凉,后方被偷,确实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相国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洛阳危急,我等岂能坐视不理?!”张承继续煽风点火,语气悲愤,“虎牢关虽险,但若洛阳有失,此关便成孤地!我等亦成无根浮萍!因此,本将军决定——”
他大手一挥,指向洛阳方向:“全军即刻开拔,回援洛阳!击溃曹贼,保卫相国!”
“击溃曹贼!保卫相国!”
“愿随将军!”
台下响应声震天动地。张承这番“忠义”表演,加上之前散尽赏财的豪爽,让他在军中的威望达到了顶峰。此刻别说回援洛阳,就是他说要去打玉皇大帝,估计都有大把士兵跟着冲。
“好!”张承满意地点点头,“但联军狡诈,我等撤离,需防其尾随追击。因此,关内需布下疑兵!”
他早已安排妥当,命令一队老弱残兵在关墙上扎起数千草人,披上军服,远远望去,影影绰绰,仿佛仍有重兵把守。又令少量士兵每日照常巡逻、炊烟,制造一切如常的假象。
“现在,传我将令!全军轻装简从,只带十日干粮和必要军械!偃旗息鼓,随我出关!”
随着张承一声令下,虎牢关侧门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打开,五万西凉大军如同一条沉默的巨蟒,迅速而有序地涌出关隘,朝着洛阳方向疾行。
张承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在晨曦中逐渐远去的虎牢关轮廓,心中默念:“再见了您嘞!这破关谁爱守谁守去!老子要去幽州开辟新根据地了!”
……
联军大营,哨探很快发现了虎牢关的异常。
“报——!盟主!各位将军!虎牢关上旌旗依旧,但守军似乎…少了很多?巡逻队也稀稀拉拉,炊烟数量大减!”
袁绍等人闻报,急忙出营观望。果然,远处的虎牢关虽然旗帜还在,但那股肃杀之气淡了许多。
曹操(此时已离开,但联军尚不知其具体动向)留下的曹洪沉吟:“莫非是华雄诱敌之计?故意示弱,引我军攻关?”
袁术嗤之以鼻:“我看那华雄就是怂了!定是得知曹孟德奇袭洛阳,吓得屁滚尿流,带兵跑回去救他主子了!”
张飞嚷嚷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冲上去,破了这鸟关!”
刘备相对谨慎:“三弟不可鲁莽。若是诡计,恐中埋伏。”
就在联军众说纷纭,犹豫不决之际,又一道探马急报传来:
“报——!发现华雄大军踪迹!约五万人,已离开虎牢关一日路程,正沿官道急速向洛阳方向行进!”
消息确认,联军大帐瞬间炸开了锅。
“华雄真的跑了!”
“机会来了!速速攻关!”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袁绍终于不再犹豫,下令联军主力立刻攻关,同时派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等精锐骑兵为先锋,尾随追击华雄部,缠住他们,等待主力合围!
一时间,联军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扑向看似空虚的虎牢关。关上的草人疑兵果然起到了一点作用,拖延了联军小半天时间。当联军士兵小心翼翼爬上关墙,才发现上面除了几个瑟瑟发抖的老兵和一堆草人之外,空空如也。
“华雄跑了!虎牢关是我们的了!”联军士兵发出欢呼,但诸侯们却高兴不起来。他们的目标可不是一座空关,而是华雄那五万精锐!尤其是袁绍、袁术,觉得让华雄就这么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速度极快,很快就咬上了华雄大军的尾巴。
“将军!后方发现联军骑兵,看旗号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斥候飞马来报。
张承早有预料,丝毫不慌,下令道:“后军变前军!结阵缓行!让他们追,但别让他们咬得太舒服!”
西凉军毕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虽在行军途中,变阵依然迅速。密集的箭雨朝着追兵泼洒而去,白马义从虽然骁勇,但在严阵以待的兵阵前也占不到太大便宜,几次试探性冲击都被击退,只能像狼群一样缀在后面,等待联军主力赶到。
张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一边命令部队保持适中的速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和曹操“遭遇”的地点。
又行了一日,根据探马回报,曹操军的踪迹已经在前方不远。而身后的联军主力,在公孙瓒骑兵的引导下,也越追越近。形势看起来万分危急,华雄部似乎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绝境。
军中开始弥漫起一丝紧张气氛。
张承见状,立刻开始了他的表演。他策马在军中来回奔驰,大声喊道:“弟兄们!前有曹贼拦路,后有联军追兵!形势看似危急,但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
他声音激昂,充满了迷之自信:“那曹操,不过五千人马,焉能挡我五万虎狼之师?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至于后面的联军,一群土鸡瓦狗,被我们堵在关外那么久,有何惧之?!”
他这番豪言壮语,配合他之前“专捏软柿子”和“阵前无敌(虽然短暂)”的光环,竟然真的稳定了军心。士兵们心想:对啊!咱们华将军用兵如神,什么时候吃过亏?他说能赢,那就一定能赢!
“击溃曹操,回援洛阳!让相国看看,谁才是他麾下第一功臣!”张承适时地画着大饼。
“击溃曹操!回援洛阳!”士兵们的士气再次被点燃。
张承心中暗笑:对,保持这个状态,等会儿“血战”的时候演得逼真点!
终于,在一条狭窄的河谷地带,华雄军的先锋与严阵以待的曹操军相遇了。
曹操看着前方烟尘滚滚、气势汹汹而来的西凉大军,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华雄反应如此迅速,竟倾巢而出回援,而且看这架势,是准备拼命了。
“这华雄,倒是个忠勇之将…可惜跟错了人。”曹操心中暗叹一声,随即下令,“结阵!防御!弓箭手准备!”
张承看到前方曹操那熟悉的旗帜,以及那虽然人数不多,但阵型严谨、杀气腾腾的曹军,知道戏肉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拔出长刀,指向曹军阵地,用尽平生力气,发出了他自认为最霸气、实则有点破音的怒吼:
“曹孟德!安敢偷袭我后方!纳命来!全军——冲锋!”
五万西凉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曹操的阵地汹涌而去!那声势,简直地动山摇!
曹操脸色一变:“好个华雄!竟如此悍勇!弓箭手!放箭!”
箭矢如雨点般落入冲锋的西凉军中,不断有人倒下,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红着眼往前冲!张承一马当先(当然,他被亲兵团团护在中央),挥舞着长刀,嘴里喊着“杀啊!”“为了相国!”,演技十分投入。
两军终于狠狠地撞在一起!瞬间,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整个河谷变成了血腥的绞肉机。
张承在亲兵保护下,看似勇猛,实则专挑曹军的小兵下手,一边砍一边还在心里吐槽:“这曹老板的兵就是不一样啊,个小兵都这么硬…哎呦我去,差点砍到夏侯惇的旗号,溜了溜了…”
他谨记“演戏要真,但保命更要紧”的原则,在战场上划水划得飞起。但西凉军人数占绝对优势,又是“归师”,士气高昂,确实给曹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曹操虽然指挥若定,曹仁、夏侯惇等将拼死力战,但防线还是被冲击得摇摇欲坠。
就在曹军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后方尘头大起,联军主力终于赶到了!
袁绍、袁术、孙坚、刘备、关羽、张飞…诸侯们看到前方战况激烈,华雄军似乎正与曹军死战,而且看起来曹军处于下风,顿时大喜过望!
“华雄已被曹孟德拖住!全军压上!合围华雄!”袁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杀华雄!建功立业!”联军士兵如同打了鸡血,从华雄军的后方和侧翼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一刻,张承的“华雄部”完美地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绝境!
张承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联军,心中不惊反喜:“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奥斯卡影帝的终极考验时刻到了!”
他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怒交加”、“悲愤欲绝”的表情,嘶声大吼:“不好!中计了!曹贼与联军合谋算计我等!弟兄们!随我突围!”
他看准了联军合围时,北方因为地势和公孙瓒部骑兵调动产生的一个微小空隙,长刀一指:“往北!往北突围!去幽州方向!那里尚有生机!”
“保护将军!”
“往北突围!”
西凉军此刻已杀红了眼,又见主帅指明了方向,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如同一个巨大的楔子,朝着北方猛冲过去!
这场“突围战”打得异常惨烈(至少在张承的演技和双方士兵的真实伤亡下看起来是如此)。
西凉军为了活命,悍不畏死;
联军为了立功,拼命阻拦。
张承本人更是“身先士卒”(被亲兵架着),身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鲜血(主要是往身上抹的),头发散乱,盔甲歪斜,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又带着一股穷途末路的悲壮。
他甚至还在乱军中“巧遇”了正准备给他来个“透明窟窿”的张飞。
“华雄鸟人!哪里跑!”张飞丈八蛇矛带着风声就捅了过来。
张承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极其狼狈”的镫里藏身(其实是真怕死),险之又险地躲过,嘴里还不忘喊台词:“张翼德!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说完也不等张飞回话,在亲兵拼死掩护下,拍马就往人堆里钻。
张飞气得哇哇大叫,但乱军之中,一时也追之不及。
关羽本想拦截,却被一群拼死护主的西凉骑兵缠住,青龙偃月刀舞得如同风车,砍瓜切菜般杀散敌军,再抬头时,只见华雄在那群亲兵的簇拥下,已经冲破了北面相对薄弱的防线,头也不回地朝着北方远遁而去…
曹操收拢残兵,看着华雄军突围的方向,眼神复杂。他此战损失不小,虽拖住了华雄,但未能将其歼灭,自己也未竟全功。他喃喃道:“这华雄…用兵看似莽撞,实则…滑不溜手。此番北遁,是慌不择路,还是…另有所图?”
联军诸侯们则忙着抢功和清理战场。虽然没能留下华雄,但毕竟“击溃”了董卓麾下大将,夺回了虎牢关,也算是一场大胜。袁绍已经开始琢磨给朝廷(其实是给自己)写捷报了。
至于追?幽州那是公孙瓒和刘虞的地盘,穷山恶水,还有乌桓胡人,谁爱去谁去!反正他袁本初是不想去啃那块硬骨头了。
……
数日后,通往幽州的崎岖小路上。
张承看着身后虽然减员不少(主要是断后和被打散的),但核心骨架尚存,且经过血战洗礼后更加精悍的四万多大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跑出来了!”他毫无形象地瘫在一块大石头上,感觉比连续加班一百天还累。
“将军神机妙算!此番虽未能抵达洛阳,但成功突围,保全了主力!已是奇迹!”一名副将由衷地赞叹道。其他将领也纷纷点头,看向张承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在那种绝境下,能带领大家杀出一条血路,找到生路,这不是名将什么是名将?
张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都是弟兄们用命…对了,我们现在到哪儿了?距离幽州还有多远?”
“回将军,已进入冀州中山国无极县,再过一日就能进入幽州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