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笑的开心,挺着肚子在前头带路,走得虎虎生风:“得嘞!跟胖爷走,包厢早定好了!”
那家炙子烤肉店藏在一条七拐八绕的胡同深处,门面不大,烟火气却十足。
还没进门,一股混合着炙烤肉香、孜然和独特酱料的霸道香气就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一进包厢,果然如王胖子所说,是个清静雅致的小间,正好适合他们三人。
“老板!老规矩!上好的羊上脑、牛里脊先各来三盘!特色腌料那份儿多加一份!”
王胖子显然是熟客,都不用看菜单,熟练地点着菜,“大窑来三瓶!齐哥,平安兄弟,你们看还要加点什么不。”
黑瞎子拿着菜单,象征性地翻了翻,主要是看价格,嘴里说着:
“胖子你做主就行,我们平安不挑食,就是量得足。”
说完,他顺手就把菜单上图片看起来不错的烤茄子和烤馒头片,还有羊肉也勾上了。
张麒麟已经自动坐到了离上菜口最近的位置,目光落在桌子上,看着服务员熟练地夹起烧得通红的果木炭放入其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王胖子看着好笑,这平安兄弟,一看就是个心思简单的。
他一边麻利地用长筷子将红白相间的羊肉片铺在滚烫的炙子上,一边逗他:
“平安兄弟,别急哈,好饭不怕晚!瞧见这肉边儿卷起来没,等它微微泛黄,滋啦冒油,那才是火候正好!”
随着“刺啦”一声,油脂爆响,浓烈的肉香混合着果木炭的烟火气瞬间升腾。
张麒麟的视线跟着王胖子翻动肉片的手移动,鼻翼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黑瞎子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拿起一瓶刚打开的大窑汽水推到张麒麟面前:
“先喝口凉的润润,肉马上好。”
他嘴上对王胖子说:“我们平安这是品鉴,跟你那种囫囵吞枣不一样。”
王胖子好笑的看了两人一眼,手下不停:“是是是,平安兄弟这是美食家范儿!齐哥你就护着吧!”
第一波肉烤好了,王胖子刚要动手分配,黑瞎子已经抢先夹起几片烤得焦香恰到好处的羊肉。
在秘制酱料碗里利落地滚了一圈,配上碧绿的香菜和雪白的葱丝,再用刚送上来的烫手的小烧饼一夹,稳稳地放到张麒麟面前的碟子里。
“尝尝,小心烫着舌头。”黑瞎子语气自然,仿佛做了千百遍。
张麒麟也不客气,低头咬了一口。
烧饼的酥脆,羊肉的鲜嫩多汁,酱料的咸香复合,在口中完美融合。
他细细咀嚼着,虽然速度不慢,但姿态依旧斯文,只有那双微微发亮的眼睛泄露了他的满意。
王胖子看着这默契的“投喂-接受”流程,啧啧称奇:“齐哥,您这服务,够周到啊!!”
他知道,这叫契兄弟,都是社会主义兄弟情,胖子懂。
黑瞎子得意地推了推墨镜:“那是,我们平安金贵。”
说着,自己也卷了一个,大口吃起来。
瞎子的调侃他接受了,胖子有分寸,他只有看热闹的心思。
张麒麟很快吃完第一个,目光再次投向炙子。
这次他没等黑瞎子动手,自己拿起筷子,精准地夹起几片正在冒油的牛肉,放到了炙子火力最旺的区域,然后安静地看着它们变色。
王胖子惊讶:“哟!平安兄弟懂行啊!这牛肉就得大火快烤,锁住汁水!”
张麒麟没说话,只是在那牛肉恰到好处时,默默夹起来,同样蘸酱、加料,这次却把卷好的肉饼递给了黑瞎子。
黑瞎子一愣,接过还烫手的肉饼,墨镜后的眼睛弯了起来:“哟,我们平安知道心疼人了?”
张麒麟没理他的调侃,已经低下头,开始给自己卷第二个。
动作流畅,一看就是看会了。
王胖子看着这互动,乐得不行,赶紧把烤得软糯入味的茄子片和表面焦黄,内里绵软的烤馒头片也分到两人盘里:“来来来,换换口味!这馒头片蘸着烤肉汁,绝了!”
这俩孩子一看就喜庆,多吃点。
胖子就喜欢圆乎乎的人,跟他们站在一起,胖子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胖了。
张麒麟从善如流,尝了片烤馒头,外层焦香酥脆,内里吸饱了肉汁,果然别有风味,于是他朝着王胖子,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让王胖子像是得了什么大奖,烤得更起劲了,嘴里的话匣子也关不上,从这烤肉的百年历史讲到挑选羊肉的诀窍。
要是这俩孩子是他孩子就好了。
毕竟自己生的哪有这么好看的,他就要这两个。
还好张麒麟和黑瞎子不知道胖子的想法,不然高低一顿打。
包厢里,黑瞎子和王胖子就跟东北二人转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然后给张麒麟投喂。
张麒麟就左边吃完,右边吃,中间还会自己夹,吃的最开心的就是他了,嘴角都是上扬的。
黑瞎子觉得好笑,跟胖子碰杯。
张麒麟就在这热闹的烟火气和瞎子的絮叨声中,安静而专注地享用着美食。
谁都不要打扰他吃饭。
偶尔在王胖子吹牛太过时,抬起眼皮淡淡扫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却让王胖子莫名心虚,自动把夸张的部分往回收了收。
不好牛吹破了。
不过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解家,这个北京城目前最热闹的事情。
“你们是不知道啊,堂堂解家居然跟闹猪瘟一样,家里的男丁一个个的都死了。说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
说到这里,王胖子也不喝酒了,开始喝汽水了。
北冰洋好喝,张麒麟就很喜欢这个味道。
听到胖子的话,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淡了些。
他拿起酒瓶跟王胖子的北冰洋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解家,那个盘踞城南、老底子不算干净,这些年拼命想洗白上岸的解家。”
“可不就是嘛!”王胖子见有人接茬,立刻来了精神,压低了声音,身子往前凑了凑。
“要说这豪门大族,谁家没点见不得光的事儿。
可像解家这样,男丁接二连三出事的,也太邪乎了!
车祸、急病、甚至还有个失足掉进自家池塘淹死的……
嘿,您听听,这像话吗。自家池塘能淹死会水的大老爷们儿?”
站起来都比水高也能淹死。糊弄鬼呢。
他又喝了一口汽水,咂咂嘴:“现在解家可就剩下一个过继的八岁孩子和一个老管家撑着了。外头都说,这是祖上缺德事做多了,报应来了!也有人猜,是仇家寻仇,或者内斗!”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毕竟人家虽然没有皇位继承,但是有巨额财物继承啊。
钱财晃人眼啊。
不像胖子祖坟都没钱,只能去挖别人家的,他的起家也不光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