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应下,将胡天清的叮嘱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才看向“陈天君” ,说道:“那弟子多问一句,诸位仙家还有别的嘱咐要交代吗?”
“陈天君” 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别的了。这堂子,你就帮我们立起来。我们家这弟子手头不宽裕,你少收些便是。”
听这话,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说:“既然有缘结下这份缘,就别提钱的事了。
随缘给就好,你们家凭心意赏 ,我现在立堂,本就不指定收费的。”
“陈天君” 听完,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算是应了。
又静了片刻,他缓缓睁开眼,眼神里还带着迷茫,下意识摸了摸额头,语气里满是不确定:“这…… 这就完了?我这就要立堂子了?”
我看着他这副懵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语气放软了些:“不然呢?不过有件事得跟你说清楚 这堂子要立,你得先跟家里人商量,必须得家里人同意才行。
刚才是仙家附身在应承,你回去要是家里人不点头,这堂子我可不能给你整。”
他听完立刻点了点头,语气很笃定:“我们家现在就我跟我妈过,我做啥决定,我妈都依我的。”
“那就好。” 我点点头,又想起方才老师傅的交代,连忙补充道,“对了,刚才我们家老师傅特意让我提前跟你说,等你立了炉之后,可得跟仙家多存几分信任。
往后别听旁人乱嚼舌根,多信自己的本心,也多信仙家们说的话。
你的仙家,绝不会害你。
你现在能跟仙家沟通是好事,但往后还得学会分辨,哪句话是自己仙家说的,哪句是冤亲债主搅局,又哪句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些,都得慢慢练着分辨。”
他把话记在心里,点头应下,忽然又想起什么,挠了挠头问:“那…… 那我这名字的事呢?你给我起一个?”
我回忆着仙家之前的话,斟酌着说:“我们家仙家之前提过一嘴,说‘陈铁军’这名字,都比你现在的名字更衬你。
你要不先琢磨几个备选的名字,到时候我帮你看看。
或者,你也可以让你家仙家给你赐个名,不过起名这事儿麻烦得很,得查还得盘,还得核实,我是真嫌费劲儿。”
他琢磨了片刻,点头应下:“行,那我先回家跟我妈说一声。等我妈也同意了,我就给你发微信。
对了,到时候我咋跟仙家说名字这事儿啊?”
“简单,” 我解释道,“你就心里跟仙家念叨念叨就行,看看仙家给你回什么名;要是一时没动静,也能等仙家托梦给你,仙家有心意,总会给你指引的。”
他又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师父,您别嫌我絮叨,我还是想一次问清楚,回去也好跟我妈说明白。
我这堂子…… 是用来帮人看事的,还是就单纯保家的啊?”
我没多想,脱口而出:“你这堂子不算看事的,更偏向保家的。
不过往后要是有缘,也能随缘点化几个人,跟我们这种坐堂专门看事的不一样。
但有一样,你后续得学着你妈那手‘收惊吓’的手艺 ,这也是你跟仙家的缘分所在。”
他了然地点点头,把话都记牢了。
我又问:“那你还有别的要问的吗?要是没了,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
他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了,该问的都问清楚了。”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宽,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大宽脸上立刻绽开笑纹,手腕轻轻一摆,语气里满是轻松:“我就是跟着过来凑个热闹,没我啥事儿。” 说着。
大宽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您了,我们先走。”
话音刚落,他便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转头朝着燕姐和陈天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喊他们起身一起走。
我送三人到门口,看着他们下了楼,才转身回屋,收拾了一下。
等屋里恢复了清净,我走到堂子前坐下,,开始复盘刚才的事。
琢磨了片刻,我把小黄和小九叫了出来,开口便问:“今天怎么突然出来画面了?”
小黄飘在我面前,脚尖轻轻点着半空,嘻嘻一笑,眼底带着点狡黠:“就是想让你试试呗,毕竟有的时候办事就是要靠打画面,人总得学着适应这种情况。”
我轻轻 “嗯” 了一声,又说到:“还有个事儿,怎么今天来的两个,都是祖上沾了惊吓的缘分?咱们这堂子,到底算保家的,还是看事的啊?”
小黄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意收了收,飘到我面前停下,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这么问,我还真不好说 , 你这个问题属实有点深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清楚,要不你问问黄仙爷?”
“黄仙爷?” 我愣了一下,心里满是纳闷,我还真没跟这位打过交道。
小黄点点头,语气肯定:“对,就是你姥姥那边的那位黄仙爷,他肯定能给你答案。”
我不再犹豫,当即闭上眼,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念道:“弟子赵九澈,今日遇到些疑惑,琢磨不透,恳请黄家仙爷现身,给弟子解解惑。”
念完没一会儿,我就感觉眼前亮了亮,再睁开眼时。
就见一个老头站在我面前,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清朝服饰,衣料上绣着细密的云纹,头顶戴着顶瓜皮帽,帽檐下露出的鬓角有些花白,脸上却满是笑意。
我恭敬地开口:“黄仙爷您好,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按说堂子分保家、看事两种,可今天来的两个缘分,都是保家的,却又沾了惊吓的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黄仙爷闻言,先是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很温和:“你这孩子,倒是心细。
这事儿说起来,还得提早些年的‘破四旧,立四新’,那时候啊,不管是香门里的人,还是民间的先生,都不敢轻易出来看事,毕竟那时候管得严,要是被抓着,轻了是批斗,重了还得受更多罪。”
他顿了顿,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眼神里带着点回忆的恍惚:“可那时候,小孩们该受惊吓还是会受惊吓啊,总不能看着不管。
所以有的民间师父,就偷偷把叫惊吓的法子传给别人,让他们自己给家里的孩子叫。
还有些仙家,心疼自己家的弟子,也会偷摸把法子教给弟子,让他们能自己处理家里的惊吓事儿。
毕竟这个事情本身就不是个大事,这么一来二去会的人就多了。”
说到这儿,他又笑了笑,语气里多了点感慨:“再说了,咱们北方这边,家家户户本来就有仙家、家仙的说法,很多人就算不是专门看事的。
也都学会了叫惊吓的法子,仙家们也能使使劲。所以啊,保家的缘分沾了惊吓的事儿,也不算稀奇。”
我听着黄仙爷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开,心里的疑惑一点点消散,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慢慢消化着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