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颖脸颊一热,没接话。她穿越到这个大靖王朝,成了御史府的嫡女江梦颖,与严靖川成婚,成为父亲江御史利用的棋子,偏偏又让她遇到了叛军攻城。这几日,他虽话不多,却事事都安排得妥帖,让秋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特意请了李大夫来复诊。
“好了,药涂好了,我再给您包上。”阿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低头看了看,伤口已经被涂了淡黄色的药膏,阿芷正用干净的纱布轻轻缠上,松紧恰到好处。
“多谢你。”江梦颖轻声道。
“不用谢,这是我的本分。”阿芷收拾好药箱,“伤口别碰水,也别用力,过三日再来换药,应该就能结痂了。”
秋纹送阿芷出去,江梦颖坐在床沿,手指轻轻碰了碰肩上的纱布。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严靖川走了进来。他刚在前厅听李大夫说自己的旧伤没大碍,就迫不及待地来内室看她。
“怎么样?伤口疼吗?”他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肩上,语气比刚才在厅里柔和了些。
“不疼,阿芷说恢复得还行。”江梦颖站起身,刚要行礼,就被他扶住了胳膊。
“别乱动,伤口刚包好。”他的手隔着衣袖,能感觉到她胳膊的纤细,连忙松开手,后退了半步,“李大夫说你身子弱,除了伤口,还得好好调理,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等会儿让秋纹给你端来。”
江梦颖愣了愣,连忙道:“将军不必如此费心,我……”
“你是我的夫人,你的事我自然要上心。”严靖川打断她的话,语气又硬了些,像是在掩饰什么,“况且,我们不是说过要一起守护玉城吗?”
他这话倒是实情,可江梦颖总觉得,他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玄色的锦袍,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武将的凌厉,可刚才吃醋时的模样,又透着点少年人的别扭。她穿越过来后,日日活在惶恐和惆怅里,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陌生的古代,好像也不是那么冰冷。
严靖川眼神闪了闪,别过脸,看向窗外的桂树,可他心里却想起昨日的情形——江梦颖与张威带兵来支援,在一片火光里,那一刻,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看到她毫不退缩,与他共同面对的样子,让他心生爱慕。
秋纹这时端着燕窝进来了,白瓷碗里盛着晶莹的燕窝,飘着几朵红枣。“小姐,将军,燕窝炖好了。”
严靖川点点头:“你喂你家小姐吃吧。”说完,他又看了江梦颖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连忙转身:“我去前厅处理公务,有什么事,让秋纹来叫我。”
他脚步匆匆地走了,像是逃一般。江梦颖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秋纹端着燕窝走到她面前,笑道:“小姐,将军对您可真好,以前在府里,夫人去世后,还没人这么疼您呢。”
江梦颖接过燕窝,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口,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里。她看着窗外的金桂,心想,或许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也能找到一处可以安身的地方,或许,眼前这个别扭又心软的将军,会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依靠。
只是一想起现代的亲人,她的眼神又暗了暗。严靖川刚走到前厅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见纱帐轻轻晃动,心里竟有些放不下。他吩咐丫鬟:“去看看江小姐喝完燕窝没有,要是喝完了,让秋纹带她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别总待在屋里。”
丫鬟应了声“是”,转身去了。严靖川靠在廊柱上,望着庭院里的金桂,想起方才她眼角的湿润,想起她看自己时那带着点茫然又有点依赖的眼神,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活了二十五年,常年在战场上厮杀,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可这几日,却总被江梦颖牵动着情绪——她蹙眉时,他会担心;她沉默时,他会心慌;方才见李大夫要碰她,他更是控制不住地想阻拦。
“将军,”管家匆匆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公文,“边关送来的急件,说是北狄又在边境异动了。”
严靖川收起思绪,接过公文,眉头重新皱起。他是大靖的镇国将军,边关有事,他责无旁贷。可他看着内室的方向,心里竟第一次有了犹豫——若是他走了,江梦颖怎么办?侯府的案子还没查清,她一个弱女子,在京城里孤苦无依,会不会有人害她?
“公文先放着,我晚些再看。”严靖川把公文递给管家,“你再去趟太医院,让他们多送些滋补的药材来,给夫人调理身子。还有,府里的侍卫,多派些人手守在夫人的院外,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管家愣了愣,连忙应下:“是,将军。”他跟着严靖川多年,还从没见将军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看来这位御史千金,在将军心里的分量不一般啊。
严靖川又站了一会儿,直到看见秋纹扶着江梦颖走出内室,才转身走进前厅。江梦颖刚走到庭院里,就看见廊柱上的严靖川,他穿着玄色锦袍,身姿挺拔,晨光落在他身上,竟让他那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些。
“将军。”她轻声唤道。
严靖川转过身,看向她:“伤口没不舒服吧?出来晒晒太阳也好,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多谢将军关心,没什么不舒服的。”江梦颖走到桂树下,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花瓣小小的,带着浓郁的香气。
严靖川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里的花瓣,轻声道:“这桂树是我母亲生前种的,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
江梦颖抬头看他,见他眼神里带着点怀念,心里一动:“将军和母亲的感情很好吧?”
“嗯,”严靖川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我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以前我每次打仗回来,她都会在这树下等我,给我做桂花糕。”
江梦颖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竟有些羡慕。她想起自己的妈妈,以前她每次放假回家,妈妈也会在门口等她,给她做爱吃的饭菜。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连忙低下头,把花瓣紧紧攥在手里。
严靖川见她突然沉默,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是不是我说这些,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江梦颖摇摇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没有,就是觉得……桂花很香。”
严靖川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一疼,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安慰过女子,只能笨拙地说:“要是喜欢,让下人摘些桂花,给你做桂花糕吃。”
江梦颖抬起头,看着他笨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眼角,笑容却像雨后的阳光,明媚又动人。严靖川看着她的笑容,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比庭院里的桂花还要让人心动。
“好啊,”江梦颖擦掉眼泪,笑着说,“那我就等着吃将军说的桂花糕。”
严靖川喉结动了动,点头道:“好,我让厨房现在就做。”
秋纹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终于露出笑容,又看看将军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偷偷地笑了。庭院里的金桂还在落着花瓣,晨光正好,风里满是桂花的香气,江梦颖看着眼前的严靖川,心里那份对现代的惆怅,好像淡了些。或许,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真的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
江御史陪皇上商议修河道的事,休息间隙,他的心腹来报,户部侍郎汪大人被严靖川抓住了,他恶狠狠地说着:“一群废物,小姐现在在哪儿?”亲信回答着:“小姐与严靖川都受伤了,在将军府休养。”江御史忙着陪皇上,没有与亲信多聊。
秋纹端来一盘桂花糕,十分诱人,江梦颖品尝着,问起严靖川怎么没来?秋纹答道:“将军说有紧急公务处理,晚些时间再过来。”秋纹看着小姐有些失落的样子,打趣道:“小姐,最近好像更近在意将军了;话本子里说,这叫相思病。”江梦颖赶紧解释道:“哪有,我只是想让他也尝尝这桂花糕,况且我们不是每日都能在府里见到嘛。”秋纹高兴地说着:“将军和小姐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严靖川在书房处理着北狄在边境异动的公文,准备上报皇上,再行定夺。
他处理完公务,前去看江梦颖。此时的她,早已歇息。他轻轻走入房中,坐在她的床边,静静看着她,竟有些情不自禁。回过神来,他自言自语道:“严靖川,你在干嘛?”这时,听到她在说梦话,“将军,桂花糕很好吃,我给你留了一些。”
严靖川走向圆桌,他的指尖捏起半块桂花糕,糕点的甜香混着帐内淡淡的熏香,在鼻尖萦绕不散。他低头看向江梦颖,她眉头微舒,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许是梦里还在想着分糕点的事。
公文里北狄骑兵扰边的焦躁,此刻竟被这一块甜糕压了下去,舌尖的甜意才慢慢漫开,比刚入口时更甚几分。
他将糕点轻轻放回碟中,怕惊扰了她,起身时动作放得极轻。
他走到门外,北狄最近在雁门关外频繁调动,探子回报说粮草在囤积,看架势不像寻常的骚扰。他指尖在“增派兵力”四个字上顿了顿,明日早朝得把这事奏请皇上,只是调兵需得兵部和户部协同,怕是又要费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