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光映着暮色,将书房窗棂上雕的缠枝莲纹染成半金半白。江梦颖靠在严靖川肩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袖口绣的暗纹——那是去年她亲手挑的银线,原是想让他在军营里看着体面,如今倒成了两人相处时最亲昵的触碰。严靖川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忽然想起今日从军营回来时,城门处那几个围着糖葫芦担子的孩童,便轻声道:“明日休沐,带你去西街看看?听说新来了个捏糖人的,手艺极好,能捏出百鸟朝凤的模样。”
江梦颖眼睛亮了亮,抬头时发梢扫过他下颌:“真的?我前几日听厨房的张妈说,西街还有家卖芝麻糖糕的,刚蒸出来的糕子裹着芝麻,咬一口能流心呢。”她说话时带着几分雀跃,脸颊因靠着他肩头,染上了淡淡的粉,倒比窗外的夕阳还要暖几分。严靖川失笑,抬手替她理了理耳后的碎发:“都依你,明日咱们先去吃糖糕,再看捏糖人,把西街逛个遍。”
这话刚落,院外忽然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伴着秋纹的声音:“将军,小姐,厨房温的莲子羹好了,现在端上来吗?”江梦颖直起身,理了理衣襟,笑着应道:“端来吧,正好夫君也渴了。”
秋纹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个描金细瓷碗,碗里的莲子羹冒着袅袅热气,甜香瞬间漫了满室。她将碗放在桌上,又规规矩矩行了礼,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替两人把门掩上。
严靖川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递到江梦颖唇边:“尝尝,看今日的甜度合不合口。”江梦颖张嘴接住,莲子炖得软糯,糖水带着淡淡的桂花味,正是她喜欢的甜度。她点头笑道:“比昨日的还好些,张妈的手艺越发好了。”严靖川自己也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沾了点糖水的唇角,伸手替她拭去:“你若是喜欢,往后让厨房每日都炖。”
江梦颖脸颊微红,避开他的手,拿起汤匙自己舀了一勺:“哪用每日都炖,偶尔吃一次才觉得稀罕。”话虽这么说,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两人就着一碗莲子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从明日要逛的西街,说到军营里将士们的趣事——严靖川说,今日操练时,新来的小兵赵二郎把长枪耍得虎虎生风,却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衣角摔了个趔趄,惹得全军将士哄堂大笑。江梦颖则说,今日她在院子里种的腊梅开了两朵,香气清冽,等再过些日子,满树的腊梅都开了,定要剪几枝插在书房的花瓶里,让他看书时也能闻到花香。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只留下天边一抹淡淡的橘红。严靖川放下空碗,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晚风带着雪后的凉意吹了进来,却没让人觉得寒冷,反而带着几分清新。他回头看向江梦颖:“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歇息,我去前院看看今日夜间巡防安排。”江梦颖点头,起身替他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披风:“外面冷,你把披风穿上,别冻着了。”
严靖川接过披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抱了抱:“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江梦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只觉得满心安稳。她轻轻“嗯”了一声,松开手看着他穿上披风,转身走出书房。直到严靖川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江梦颖才收回目光,收拾好桌上的碗碟,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江梦颖就醒了。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院子里的雪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将霜花照得晶莹剔透。丫鬟青禾听到动静,连忙端着洗漱水进来:“夫人,今日天气好,将军说要带您去西街,您要不要穿那件水绿色的袄子?衬得您气色好。”江梦颖笑着点头:“听你的,就穿那件。”
等她收拾妥当,严靖川也已经处理完军营的事,回到了府中。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比平日里穿铠甲时多了几分温润。看到江梦颖穿着水绿色的袄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夫人今日真美。”江梦颖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就会说好听的。”
两人并肩走出将军府,街上已经热闹起来。玉城的百姓经历那场雪灾后,连小孩子都认识严靖川,看到他带着夫人出来,纷纷笑着打招呼:“严将军早啊!”严靖川一一笑着回应,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和相熟的百姓聊上几句。江梦颖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与百姓亲切交谈的模样,心中满是骄傲——她的夫君,不仅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更是百姓心中值得信赖的好官。
走到西街时,远远就闻到了芝麻糖糕的香气。江梦颖拉着严靖川的手,快步走到那家糖糕店前。店老板是个中年妇人,看到严靖川和江梦颖,连忙笑着迎上来:“将军和夫人也来买糖糕啊?今日刚蒸好的,还热着呢!”江梦颖笑着点头:“给我们来两块吧。”
店老板用油纸包了两块糖糕递过来,江梦颖接过,递了一块给严靖川:“快尝尝,还热乎着呢。”严靖川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气混合着糖糕的软糯,瞬间在口中化开。他点头赞道:“确实好吃,比府里的糕点还香甜几分。”江梦颖听到他的夸赞,笑得更开心了,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手里的糖糕,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吃完糖糕,两人又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捏糖人的摊子。捏糖人的是个白发老人,面前摆着一个小木桌,桌上放着各种颜色的糖稀,还有几个已经捏好的糖人——有威风凛凛的老虎,有机灵可爱的兔子,还有栩栩如生的武生。江梦颖蹲在摊子前,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老人捏糖人,脸上满是好奇。
严靖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模样,轻声问:“喜欢哪个?我给你买。”江梦颖指着那个武生糖人:“我要那个!你看它手上的长枪,捏得真像!”老人听到这话,笑着说:“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最拿手的。”说着,他拿起一块红色的糖稀,熟练地捏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新的武生糖人就捏好了,比之前那个还要精致几分。
严靖川付了钱,接过糖人递给江梦颖。江梦颖接过糖人,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让她眉开眼笑。
两人拿着糖人,继续在西街逛着,看到有趣的小玩意儿,江梦颖就停下来看看,严靖川也不催促,耐心地陪着她。
路过一家卖首饰的铺子时,江梦颖看到铺子里摆着一对银镯子,镯子上刻着缠枝莲纹,和她之前给严靖川绣的袖口暗纹很像。她停下脚步,盯着那对银镯子看了许久。
严靖川注意到她的目光,拉着她走进铺子里:“喜欢这对镯子?”江梦颖点头:“这镯子上的花纹,和你袖口的暗纹很像。”铺老板连忙笑着说:“夫人好眼力!这对镯子是咱们铺子的新货,花纹是照着古书上的缠枝莲纹刻的,寓意着永结同心呢。”严靖川拿起那对镯子,戴在江梦颖的手腕上,大小正好合适。他看着江梦颖手腕上的银镯子,笑着说:“很配你,就买这对了。”
江梦颖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心中满是欢喜。她轻轻晃了晃手腕,银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好听。
两人从首饰铺子里出来,又逛了一会儿,眼看日头渐渐升高,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严靖川将江梦颖拉到身边,深情地看着她,说着:“咱们先回府吧,我看你走了许久,也累了吧。”江梦颖害羞地点头,她确实有些累了,便跟着严靖川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