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多次到村长家,恳请村长出面,陪他一起到香莲家,好让他去给香莲赔礼道歉,毕竟当初柱子跟随他的大儿子富贵去到京城煤矿里打工,是他出面邀请的柱子,现如今,柱子与他的大儿子一起在京城煤矿里遇难,他必须给香莲一个交代才行。
村长虽然心知事情极为难办,但耐不住王叔在一天之内,已经数次登门,对他苦苦哀求,身为村长,面对村民遇到困难登门求助,村长哪能有一直都推诿不相助的道理?正因如此,眼瞅着实在是躲不过,村长也就只得答应了王叔的恳求。
吃完中午饭后,万般不情愿的村长,在王叔的一路恳求与推搡下,陪着王叔走进了香莲家中。
王叔虽然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正处在丧子之痛中,但在香莲面前,不得不摒弃了心中的所有杂念,只剩下对香莲的深深愧疚与自责。
自觉无颜面对香莲的王叔,自进屋那一刻起,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紧跟在村长身后。
村长和王叔的这一次登门,主要是为了与香莲商谈何时进京,去领取柱子和富贵的骨灰,以及赔偿金的事情,当然,顺带着让王叔给香莲道歉。
去京城商谈善后的事情,本应该是由平日里一向能说会道,人缘极好的王叔出面,与香莲当面商谈,却没想到因王叔太过于愧疚与自责,以至于自始至终,都是闭口不言,商谈的事情,也就完全交给了村长,因此,全程都是村长在向香莲讲解去京城的行程方案,以及与如何与矿场商谈的方案。
王叔在香莲面前的表现,就像是一个犯下了弥天大错,正在接受父母训斥的孩子,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哪怕是到了最后,香莲点头同意了村长说出的所有提议,王叔也未敢抬头正视香莲一眼。
香莲听完村长所说的提议后,面无表情回应道:“村长,那就按你说的方法办吧,我家里的孩子多,需要有人照顾,因此,没办法长时间离家,也就不去了,这些事情就有劳你和王叔了。”
香莲说完,也不管村长是否同意,以及村长和王叔是否还有其它的事情要说,直接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快步向房间内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村长和王叔,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坐在大厅内。
与王叔一样茫然到不知所措,坐在大厅内的村长,看着情绪极度低落,态度冷漠,转身离去的香莲背影,对于香莲有失礼节的行为,心里面虽然感到有些憋火,但却不得不忍气吐声,只因香莲正处在丧夫之痛中,村长无奈叹息,摇头苦笑着选择了原谅。
此时此刻,因遭受到香莲冷落,以至于满腹憋屈火气,却又无处发泄的村长,立即将目光转向身旁,一直在低头沉默不语的王叔。
只见此时的王叔,正对着香莲离去的背影,嘴巴微张,好似是想喊住香莲,然后对香莲说些什么,却一直目送着香莲走进房间内,也未敢喊出声。
眼见王叔面如土灰,情绪极度低落,本想通过训斥王叔几句,出一下心中憋闷气的村长,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在忍气吞声,无奈苦笑中,一声叹息,站起身后,边苦笑摇头叹息,边快步走向屋外,也没理会王叔是否已经跟上了他的脚步。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王叔,发现村长已起身离开,慌忙站起身,快步走出大门,看到村长背影后,急忙小跑着追上。
当王叔小跑着跟上村长后,眼见村长一路都在摇头苦笑,唉声叹气,心知村长之所以会有这番举动,必定是因为刚才在与香莲商谈前往京城处理善后事宜时,受到了香莲的冷遇所导致。
为了能让村长的心里面尽可能感到好受一些,王叔只得面露满脸歉意,边走边赔礼道歉:“对不起啊,村长,刚才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香莲,以至于有些走神了,还请你务必多担待。。。。。。”
翌日清晨,在天空微亮之时,香莲就已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向镜子中因彻夜未眠,黑眼圈极重,神情无比憔悴的面容。
香莲拉开梳妆台正中间的抽屉,从抽屉的最里面位置,摸出一把钥匙,用钥匙打开了梳妆台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然后,从小抽屉内拿出被她一直视若珍宝,在平日里根本就舍不得使用的化妆盒。
因太过于悲痛难过,已有两天两夜,几乎未曾合过眼的香莲,面容已是无比憔悴,此时此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精神萎靡,神情憔悴的自己,香莲心中明白,自己不该如此颓废,这样的自己,不是柱子所希望看到的样子。
香莲内心深知,当磨难与痛苦来袭时,生活并不会因哭天抢地,悲天悯人,就能变得一帆风顺,时间也不会因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就会停滞不走,唯有勇于直面现实,无惧一切艰难困苦,奋力前行,才能实现心中所愿,掌控命运,才能让生活因自己的坚强不屈,奋斗不止而变得精彩纷呈。
心里面想通了,心气也就自然而然的变得顺畅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就能随之迅速振作起来,香莲就是如此,前后仅消沉萎靡不振了两天两夜,就迅速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回到了往日的忙碌中,好似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般,整天忙碌于屋里屋外,田间地头中,若要问与以前相比较,究竟有何不同,那就是现如今的她,脸上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源自内心,满是幸福与开心的灿烂笑容。
王叔和村长一行人,在去往京城处理善后事宜的第七天中午时分,带着柱子和富贵的骨灰,以及矿场赔付的死亡赔偿金,回到了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