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狗尾草，草茎随着他脑袋的晃动一翘一翘。他蹲在一堵半塌的、爬满枯藤的断墙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那双隐藏在面具后、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活像一只准备偷鸡的黄鼠狼。
他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两拨人马正剑拔弩张，为了争夺一株生长在石缝里的“赤阳朱果”打得不可开交。那朱果通体赤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精纯的火属性能量，看年份至少过了千年，确实算得上是不错的灵物。
一拨是三个穿着统一褐色劲装的散修，配合默契，攻守兼备。另一拨则是两个衣着华贵、看样子是某个小家族出来的子弟，修为稍高，但实战经验明显不足，仗着法器精良勉强支撑。
术法对轰，剑光闪烁，打得尘土飞扬，好不热闹。
林默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时不时低声点评两句：
“啧，左边那个大个子，力气不错，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直来直去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右边那个用飞剑的小白脸，剑法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灵力浪费得太多了，一看就是嗑药嗑上来的修为。”
“嗯，这朱果不错，香气扑鼻，用来酿‘赤阳酒’或者炼制‘烈阳丹’都是上品……可惜，马上就要被这帮家伙糟蹋了。”
他看着那两拨人为了朱果拼死拼活，自己却像个局外人一样评头论足，丝毫没有上去抢夺的意思。不是他看不上，而是……他有更省力的办法。
就在那褐色劲装散修中的一人，觑准机会，一道凌厉的土锥术猛地刺向华服子弟中操控飞剑那人后心，眼看就要得手之际——
“哎哟！”
那散修脚下不知怎地突然一滑，凝聚的土锥术方向一偏，擦着华服子弟的胳膊飞了过去，只划破了一点皮肉。而他自己则因为发力过猛，收势不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几乎是同时，那名华服子弟惊魂未定，正准备反击，手中飞剑刚要祭出，脚下的一块石头也莫名其妙地松动了一下，让他身形一晃，飞剑差点脱手控，剑光歪歪扭扭地斩向了旁边一棵无辜的枯树。
“咔嚓！”枯树应声而断。
两拨人都是一愣，攻势不由得一缓。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不耐烦、带着浓浓嫌弃的声音，从旁边那堵断墙后面幽幽地飘了出来：
“打打打！就知道打！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的，跟娘们儿绣花似的！小爷我时间宝贵，等着收……等着看结果呢！”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正准备再次动手的两拨人，动作齐齐一僵，嘴角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
那褐色劲装的领头散修脸色一沉，朝着断墙方向喝道：“哪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在那里胡说八道？！有本事出来！”
华服子弟中也有人怒道：“就是！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
林默慢悠悠地从断墙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里依旧叼着那根狗尾草，眼神睥睨（自以为）地扫过双方。
“我说错了吗？”他摊了摊手，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为了颗破果子，打了快一炷香了还没分出胜负，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是什么？你们不急着去找别的宝贝，小爷我还急着去下一家……咳咳，去下一个地方观光呢！”
“破果子？！”那领头的散修气得鼻子都歪了，“你管千年赤阳朱果叫破果子？你……”
他话没说完，林默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那株朱果，惊讶道：“咦？你们看！那果子是不是颜色有点不对？好像……有点发黑？该不会是年份太久，快要烂掉了吧？”
他这话一出，正在对峙的双方下意识地都扭头看向那株赤阳朱果。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转移的刹那！
“嗖！”
“嗖！”
两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分别打在了那领头散修和一名华服子弟的膝盖弯处！
两人猝不及防，膝盖一软，“噗通”“噗通”几乎同时单膝跪地！
“大哥！”
“三弟！”
他们各自的同伴惊呼出声。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混乱中，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断墙后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那株赤阳朱果所在的位置！
等到那跪地的两人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和其他人一起看向石缝时——
那里，空空如也！
千年赤阳朱果，连带着下面的一小块泥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果子呢？！”
“谁？！是谁偷了我们的朱果？！”
“肯定是刚才那个戴面具的混蛋！”
两拨人瞬间炸了锅，也顾不上之前的恩怨了，同仇敌忾地朝着林默刚才出现的断墙方向冲去。
然而，断墙后面，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那根被咬得稀烂的狗尾草，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远处，隐约传来林默哼着不成调小曲的声音，越来越远。
两拨人面面相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打了半天，死伤没有，果子却没了？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嘲讽浪费时间？
憋屈！无比的憋屈！
“妈的！别让老子再碰到那个戴面具的孙子！”领头散修狠狠一拳砸在断墙上，气得浑身发抖。
华服子弟们也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人早就跑没影了，这秘境这么大，上哪儿找去？
他们只能互相瞪了一眼，带着一肚子火气和满心郁闷，悻悻地分道扬镳，继续各自的寻宝之路。只是心里都牢牢记住了一个戴着面具、嘴欠手贱、专门搅局的“搅屎棍”。
而此刻的“搅屎棍”林默，早已出现在数百丈外另一片废墟中。
他掂量着手里那枚还带着泥土芬芳、灵气逼人的赤阳朱果，满意地收了起来。
（嗯，开门红，运气不错。下一个目标在哪里呢？）
他叼着一根新的狗尾草，目光再次如同探照灯般，扫向这片苍凉而富饶的秘境废墟，寻找着新的“热闹”可看，新的“果子”可摘。
对于那两拨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家伙，他早已抛之脑后。
毕竟，老六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朴实，且……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