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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碑矗立,寂然无声。它并非死物,那弥漫的悲壮与苍凉意志,如同凝固的史诗,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尘埃掩埋的万古秘辛。墨尘站在碑前,渺小得如同仰望山岳的蝼蚁,神魂却因那同源的共鸣而微微震颤。怀中的林小凡依旧昏迷,但眉心的肌肤下,那三色光华的流转,似乎与碑内传来的波动形成了某种微弱的呼应。

血蔷薇看着那道幽深的裂缝,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令她心悸又隐隐渴望的古老气息,下意识地握紧了血刃。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与未知,但经历了之前种种,她明白,这或许是唯一可能绝处逢生的希望所在。

“我先进去探查。”墨尘将林小凡轻轻交给血蔷薇,“若有变故,立刻带他远离。”

血蔷薇点头,接过林小凡,退后数步,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死寂的星辰残骸。

墨尘深吸一口气,周身星辰之力流转,迈步踏入了那道仅容一人的裂缝。一入其中,并非预想中的黑暗与狭窄,反而豁然开朗!

裂缝之后,竟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内部空间!天穹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微星尘构成的混沌星云,散发出柔和而永恒的光辉,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空间的地面,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由无数种不同材质、不同颜色、甚至不同生命形态的……残骸铺就!有断裂的星辰核心,有破碎的巨大骨骼,有失去光泽的神兵碎片,有干涸凝固的奇异血液……它们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和谐共存,共同构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骸骨平原”。每一块残骸,都散发着或强或弱、却同样不屈不挠的古老气息。

而在平原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座较小的、仅有百丈高的石碑虚影。这虚影与外面的巨碑形制一致,却更加凝实,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光芒。虚影之前,悬浮着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存在”基石的……混沌光晕。

那与轮回镜碎片同源的共鸣,正是源自这点混沌光晕!它并非镜碎片本身,更像是……某种烙印,或者……引信?

就在墨尘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那玉白石碑虚影微微一震,一道平和而沧桑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古井微澜,缓缓扩散开来:

“后来者……身负‘镜’之传承,携‘钥匙’而至……跨越归墟阻隔,抵达‘万灵丰碑’之内域……汝等,已通过初步筛选。”

万灵丰碑?此地之名?

“晚辈墨尘,误入此地,只为寻一线生机,阻彼岸之谋,并无冒犯之意。”墨尘不卑不亢,以神念回应。

“吾知汝来意。”那碑灵意念依旧平和,“此地,乃上古‘补天计划’最终失败后,万界联军残存意志与部分战死者不朽遗骸,共同构筑的……最后记录与希望之地。亦是……监视‘归墟之眼’动态的……最后前哨。”

它的话语,揭开了此地神秘面纱的一角。

“外界那崩塌的邪阵,那苏醒的‘暗目’意志,皆已感知。”碑灵继续道,“汝等所为,虽未能竟全功,却已重创其布局,延缓了通道彻底打开的时间。尤其‘钥匙’那触及本源的一击,更是意外地……动摇了‘归墟之眼’深处,某道古老的封印。”

“封印?”墨尘心中一动。

“归墟之眼,并非天然形成。”碑灵的意念带着沉重的历史感,“上古末期,彼岸窃道者势大,意图强行接引‘源池暗面’彻底降临。最终决战,联军败局已定,为阻其瞬间吞噬此界,以轮回镜主‘璇玑’为首,联合多位大能,以崩碎轮回镜、牺牲自身绝大部分本源为代价,将最初被强行撕开、连接彼岸的‘源初裂口’,强行扭曲、压缩,封印于此,形成了如今的‘归墟之眼’。”

墨尘心中剧震!归墟之眼,竟然是上古大能牺牲自我,封印“源初裂口”的产物?!那无尽的吞噬与终结之意,竟是源自被封印的裂口本身,以及其中泄露出的彼岸死寂之力!

“然,封印并非永恒。”碑灵叹息,“万载流逝,封印之力日渐衰退,裂口躁动不安,逸散的死寂之力侵蚀周边,才形成了这片域外战场死地。血神教及其背后‘暗目’,所做之事,便是试图以血祭能量与‘钥匙’的坐标之力,从外部腐蚀、冲垮这早已摇摇欲坠的封印,重新打开‘源初裂口’!”

真相竟是如此!血神教的最终目的,是破坏上古先辈以生命为代价设下的最后屏障!

“那‘钥匙’……”墨尘看向那点混沌光晕。

“‘钥匙’——镜钥碎片,乃轮回镜核心部件之一,司掌‘存在’与‘虚无’界限。”碑灵解释道,“它既是重新沟通‘源池’正面、拨乱反正的关键,其本身纯净的源初气息,也极易被‘源初裂口’另一端的污秽意志感知并利用,成为定位此界、冲击封印的‘道标’。福兮祸之所伏,此之谓也。”

“前辈,我等如今该如何做?”墨尘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林小凡昏迷,外界强敌环伺(尽管暂时被阻),归墟之眼封印摇摇欲坠。

“希望犹存,然前路维艰。”碑灵意念凝重,“汝需尽快提升实力,至少需达化神,方能初步承载轮回印碎片之力,应对后续变局。‘钥匙’需尽快觉醒并掌控自身权柄,否则其力量无异于稚子怀璧,凶险异常。”

它顿了顿,指向那点悬浮的混沌光晕:“此乃‘万灵丰碑’凝聚万古英灵残念与希望所化的一点‘源初之引’,虽非镜碎片,却可助‘钥匙’稳固本源,加速其与体内碎片的融合与掌控。亦可助汝……感应并牵引散落于此片终极墓场深处的……最后一块较大的轮回镜碎片——‘镇狱’碎片!”

最后一块较大的碎片!镇狱!听其名,便知司掌镇压、禁锢之力!若能得之,对稳固封印、对抗彼岸,无疑至关重要!

“‘镇狱’碎片位于墓场核心,‘寂灭星璇’之内,那里是连英灵残念都难以触及的绝对死寂之地,充斥着最本源的归墟之力与空间乱流。”碑灵告诫,“以汝如今修为,闯入其中,九死一生。需以‘源初之引’护持,并以‘诸天星镜道’全力周旋,方有一线可能。”

它最后道:“融合‘源初之引’,唤醒‘钥匙’,然后……做出选择。是留于此地,借助丰碑残力苟延,以待时机?还是……冒险深入‘寂灭星璇’,寻那‘镇狱’碎片,搏那一线彻底扭转之机?”

选择权,交到了墨尘手中。

墨尘没有任何犹豫。苟延残喘绝非他的性格,等待只会让局势更加恶化。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主动破局!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点温顺的混沌光晕——“源初之引”托在掌心。光晕入手,便化作一股暖流,融入他体内,并未带来力量的直接提升,却让他感觉自身与轮回印碎片(九幽碎玉)的联系更加紧密,对《诸天星镜道》的理解也仿佛拔云见日,更加深邃。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这片“万灵丰碑”空间,与外界那无尽的星辰墓场,建立起了一种玄妙的联系。

他带着这份联系,退出碑内空间,回到血蔷薇与昏迷的林小凡身边。

“如何?”血蔷薇急切问道。

墨尘简要说明了情况,然后将手掌轻轻按在林小凡眉心,引导着体内那缕“源初之引”的力量,缓缓渡入。

嗡——

林小凡身体微颤,眉心的三色光华骤然亮起,不再是冲突碰撞,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融合,最终化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混沌色泽,稳定下来。他苍白的小脸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未醒,但气息变得平稳而悠长,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蜕变与适应。

“他需要时间消化。”墨尘收回手掌,目光锐利地望向星辰墓场那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核心区域——寂灭星璇的方向。

“你要去那里?”血蔷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即使相隔遥远,也能感受到那片区域传来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死寂。

“必须去。”墨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们唯一能主动争取胜算的机会。你留在此地,守护小凡,借助丰碑的气息,应该能暂时安全。”

血蔷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点头:“小心!一定要回来!”

墨尘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多言。他深吸一口墓场中冰冷的星辰尘埃,体内星核碎片与“源初之引”同时共鸣,《诸天星镜道》的心法在心头流转。

他一步踏出,身影化作一道流星,义无反顾地射向了那片连光芒都仿佛要被吞噬的终极死寂之地——寂灭星璇。

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是未知的危险,是可能存在的最后一块关键镜碎片,也是……决定这场跨越万古存亡之争走向的,又一个关键节点。

而在他离去后不久,万灵丰碑那玉白的虚影微微波动,碑灵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轻声回荡在空寂的骸骨平原上:

“变数已生,‘钥匙’提前触动封印……‘祂’在彼岸的苏醒……恐怕要加快了……”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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