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暮色带着战后的疲惫,凌霄分舵的演武场上,弟子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楚风亲自带着人搬运玄铁残甲,每一块碎片都要仔细检查,生怕残留的邪力污染地脉——方才邪域先遣队的冲击虽退,可散落的邪雾碎片仍像细小的毒针,粘在甲片上泛着暗紫色的光。“都用净邪液擦三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玄铁剑别在腰间,剑穗上还沾着未干的邪血,“这些碎片要熔了重铸,以后还能做护具,不能浪费。”
分舵东侧的临时牢房里,石猛正对着两名投降的内门弟子问话。他将开山斧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牢房的木栅栏嗡嗡作响:“说!玄阳跟凌霄宗里哪个长老还有勾结?别跟老子装糊涂!之前你们运送邪脉炮的路线,若不是宗门有人指路,能这么精准?”
两名弟子吓得浑身发抖,其中一名圆脸弟子终于撑不住,哆哆嗦嗦地开口:“是……是‘暗雷长老’!玄阳长老每次跟藩军联络,都要通过暗雷长老的‘传讯鸟’,还说……还说暗雷长老掌管宗门情报阁,能随时知道分舵和龙墓的动静!我们只知道这些,其他的真不知道了!”
“暗雷长老?”石猛眉头一拧,这个名字他在凌霄宗典籍里见过,是掌管情报阁的实权长老,据说跟宗主关系极近,没想到也是叛徒。他不再追问,提着开山斧就往偏院走——这事必须尽快告诉林霄,凌霄宗的内患比想象中更凶险。
偏院里,念安正帮着母亲整理刚换的素衣。妇人的伤势好了大半,正坐在软榻上,用灵泉本源水帮念安擦拭手心的血脉印记——那印记比之前更亮了,淡金色的纹路顺着掌纹蔓延,隐约能看到细小的龙形图案。“念安,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妇人轻轻揉着儿子的手,眼中满是后怕,“上次若不是林霄大人救你,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我知道错了。”念安低下头,小手却悄悄摸了摸怀里的龙元珠,珠体泛着温润的光,像是在安慰他,“以后我会跟着林霄哥哥,帮他一起保护分舵,保护娘。”
“这孩子。”妇人无奈地笑了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林清月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药碗里是淡绿色的药汁,飘着几片凝龙草的叶子,是特意给念安熬的养血脉的药。“大娘,念安,该喝药了。”林清月将药碗递到念安面前,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玉瓶,“这是防瘴气的‘清霖丹’,阿璃说葬龙渊里有‘蚀龙瘴’,能腐蚀龙气,这药能多撑一会儿。”
“蚀龙瘴?”妇人接过玉瓶,脸色微变,“我小时候听我娘说过,葬龙渊的瘴气是上古龙族遗骸化的,连玄龙都怕,咱们的药真能管用?”
“暂时能撑住,但若想彻底防住,还需要‘灵溪谷’的本源水。”阿璃抱着狐族古籍,从门外蹦进来,雪白的尾巴扫过地面,将散落的药草扫到一边,“古籍里写了,灵溪谷的水是灵泉的支流,带着龙气,跟清霖丹配着用,能抵挡住蚀龙瘴。只是……灵溪谷离这里有三十里,路上可能有邪域残兵。”
林霄刚从镇邪台回来,听到“灵溪谷”三个字,脚步顿了顿。他刚检查完龙晶镇邪阵,阵纹的灵光虽稳,却也消耗了不少灵泉本源水,如今要去葬龙渊,确实需要补充。“我带一队人去灵溪谷取水。”他走到桌边,将龙脊枪靠在墙上,“楚风师兄,你留在分舵,继续审问俘虏,看看能不能找出暗雷长老的更多线索;石寨主,你跟我去灵溪谷,再选十名精锐弟子;苏婉寨主,你和阿璃照看念安母子,顺便加固分舵的防御,防止邪域残兵偷袭;清月,你尽快炼制更多清霖丹,我们回来就出发去葬龙渊。”
众人没有异议,各自行动。林清月立即返回药庐,药炉的火焰重新燃起,凝龙草和灵泉残水的气息很快弥漫开来;苏婉则带着弟子们,在分舵周围布上净邪弩,箭尖对准了通往灵溪谷的方向;楚风继续留在牢房,拿着暗雷长老的画像,让俘虏们辨认是否见过;石猛则选了十名身强力壮的弟子,每人背着两个空水囊,腰间别着净邪液,随时准备出发。
半个时辰后,林霄带着石猛和十名弟子,骑着灵马朝着灵溪谷疾驰。暮色渐浓,官道两旁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邪物的嘶吼,却没人敢靠近——林霄周身的九阶龙气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邪雾都震得退开三尺。石猛骑在马上,开山斧扛在肩上,粗声说道:“林霄,你说暗雷长老掌管情报阁,会不会早就知道我们要去灵溪谷,在那里设了埋伏?”
“可能性很大。”林霄勒住马缰,目光扫过前方的岔路——左边是通往灵溪谷的正道,右边是一条废弃的山道,据说能绕到灵溪谷的上游,“我们走右边的山道,别走正道,以防埋伏。”
众人调转马头,沿着废弃山道前进。山道狭窄陡峭,灵马走得小心翼翼,弟子们只能下马步行,用净邪液在前方开路。刚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是骨骼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腥气,显然是有邪物挡路。
“都停下!”林霄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九阶龙气悄然散开,顺着山道蔓延。前方的黑暗中,十多具泛着青黑色邪光的骸骨缓缓站起,它们身着残破的玄铁铠,手中握着生锈的长刀,头颅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漆黑的窟窿,窟窿中跳动着暗红色的邪火——是邪域先遣队留下的“邪骨兵”,实力堪比八阶巅峰,比之前遇到的邪骨守墓兽更难缠。
“这些邪骨兵的铠甲,是凌霄宗的制式!”石猛突然喊道,他指着一具邪骨兵的肩甲,上面还刻着凌霄宗的“青云纹”,“肯定是暗雷长老搞的鬼!他把宗门的废弃铠甲给邪物用,就是想栽赃我们!”
林霄眼中寒光一闪,龙脊枪在手中微微颤动:“石寨主,你带五名弟子,从左侧绕后,用破阵锤砸它们的骨节;我带剩下的人,正面强攻,用龙气净化邪火;记住,别被邪火溅到,会腐蚀经脉!”
石猛早就按捺不住,提着开山斧就冲了上去:“邪骨头!也敢穿凌霄宗的铠甲,老子劈了你们!”斧刃带着土黄色的灵光,朝着左侧邪骨兵的膝盖骨劈去。“铛”的一声脆响,骨节与斧刃碰撞,火星四溅,邪骨兵被震得后退两步,膝盖骨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这邪骨的硬度,比玄铁还强。
“用净邪液!”林霄的声音传来,他将一瓶净邪液朝着石猛扔去。石猛接住瓶子,毫不犹豫地泼在斧刃上,再朝着邪骨兵的骨节劈去。这次斧刃轻易就砍进了骨缝,淡绿色的液体顺着缝隙蔓延,邪骨兵窟窿中的邪火瞬间黯淡,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吼,转身就想逃。
“想跑?没门!”石猛纵身跃起,开山斧横扫而出,将邪骨兵的头颅劈飞。黑色邪雾从骨腔中涌出,很快被林霄的龙气吸走,只留下一具光秃秃的骸骨,摔在地上碎成数片。
正面的林霄也发起了进攻。他运转九阶的双系龙气,龙脊枪泛着金红双色的灵光,“龙脉双系?破邪刺!”枪尖穿透邪骨兵的骨腔,淡金色的龙气瞬间净化了里面的邪力。十名弟子也没闲着,用长枪组成一道枪阵,枪尖泛着淡绿色的灵光,精准刺向邪骨兵的肋骨缝隙,将它们的骨腔逐一挑碎。
短短一刻钟,十多具邪骨兵就被清理干净。林霄捡起一具邪骨兵掉落的令牌,令牌泛着暗红色的光,上面刻着一个“雷”字——是暗雷长老的专属标记!令牌背面还刻着一行小字:“截杀林霄,夺龙晶碎片,带往凌霄宗情报阁。”
“果然是暗雷长老的命令!”林霄握紧令牌,眼中满是冷意,“他不仅想栽赃我们,还想夺取龙晶碎片,显然是想用来讨好邪域统帅,趁机在凌霄宗夺权!”
石猛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咬牙道:“这老东西!等我们从葬龙渊回来,定要去凌霄宗,揭穿他的阴谋!”
众人不再耽搁,加快脚步朝着灵溪谷的上游走去。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传来潺潺的水声——是灵溪谷的本源水!溪水泛着淡蓝色的光,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灵气泡,岸边的石头上还长着不少凝龙草,显然是未被污染的本源水。
“快装水!动作快点!”林霄招呼弟子们,将水囊放进溪水中。淡蓝色的溪水顺着水囊口涌入,很快就装满了二十多个水囊。石猛则在岸边警戒,开山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周围的树林,生怕再有邪骨兵偷袭。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突然指着溪水中央,声音带着惊讶:“林霄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林霄顺着弟子指的方向望去,溪水中央的一块巨石上,竟插着一柄泛着邪光的长刀,刀身上刻着与暗雷令牌相同的“雷”字,刀下还压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他纵身跃到巨石上,将信纸捡起——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林霄亲启:宗主重伤,暗雷长老欲在三日后召开‘宗门大会’,夺权并污蔑你为邪域细作。若你三日之内不回凌霄宗,他将下令围剿分舵,焚毁所有与你相关的典籍。另,葬龙渊的蚀龙瘴已被邪域统帅加强,需用‘陨龙鳞片’才能彻底防住,鳞片在龙墓的‘玄龙殿’,切记!——青玄长老密函。”
“青玄长老的密函?”林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青玄长老留在分舵时,曾说过要暗中联系宗门的忠良,没想到暗雷长老动作这么快,竟要召开宗门大会夺权!更棘手的是,葬龙渊的蚀龙瘴被加强,还需要陨龙鳞片,这无疑又多了一道难关。
石猛也凑过来看了密函,眉头皱得更紧:“这暗雷长老真够阴的!一边让我们去葬龙渊,一边在宗门搞事,就是想让我们两难!林霄,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先回分舵,还是先去玄龙殿找陨龙鳞片?”
林霄握紧密函,目光扫过溪水中的本源水,又想起分舵里的念安母子、林清月和阿璃,还有凌霄宗病重的宗主,心中快速权衡。若是回凌霄宗,葬龙渊的陨龙之心拿不到,邪域裂隙无法彻底关闭,青冥山脉迟早会被邪域入侵;若是先去葬龙渊,凌霄宗被暗雷长老夺权,宗主和忠良弟子都会陷入危险,甚至可能被邪域控制。
“先回分舵!”林霄做出决定,将密函揣进怀中,“我们先把本源水带回分舵,跟清月、楚风他们商量对策。青玄长老既然能送出密函,说明宗门还有忠良,或许能拖延三日,我们得尽快拿到陨龙之心和陨龙鳞片,再回凌霄宗解决暗雷长老!”
众人点头,提着装满水囊的袋子,朝着分舵的方向疾驰。夜色渐深,灵溪谷的溪水泛着淡蓝色的光,倒映着众人匆忙的身影。林霄骑在灵马上,手中握着暗雷长老的令牌,心中满是沉重——他知道,接下来的三日,将是决定凌霄宗和青冥山脉命运的关键,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回到分舵时,已是深夜。林清月的清霖丹刚炼好,正用玉瓶分装,看到林霄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拿到本源水了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拿到了,不过遇到了邪骨兵,还发现了这个。”林霄将暗雷长老的令牌和青玄长老的密函递给林清月,“暗雷长老要在三日后召开宗门大会夺权,还加强了葬龙渊的蚀龙瘴,需要陨龙鳞片才能防住。”
林清月看完密函,脸色也变得凝重:“那我们得尽快去玄龙殿找陨龙鳞片,再去葬龙渊拿陨龙之心,赶在三日内回凌霄宗!只是……玄龙殿在龙墓的另一侧,离葬龙渊还有五十里,时间怕是不够。”
“时间不够也得够!”楚风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他刚审问完最后一名俘虏,手中拿着一张画满符号的地图,“俘虏说,玄龙殿和葬龙渊之间有一条上古密道,能省一半路程!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争取两日内拿到鳞片和陨龙之心,第三日回凌霄宗!”
林霄接过地图,上面果然标注着一条密道,起点在玄龙殿的后侧,终点就在葬龙渊的入口。他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好!明日寅时出发!楚风师兄,你留在分舵,照看念安母子和受伤的弟子,若暗雷长老派来的人,就说我们去龙墓关闭裂隙了,尽量拖延时间;石寨主、苏婉寨主,你们跟我去龙墓;清月、阿璃,你们带着本源水和清霖丹,随时准备支援。”
众人不再犹豫,各自回去准备。偏院里,念安已经睡熟,小手还紧紧攥着龙元珠,他母亲坐在床边,轻轻为他掖好被子,眼中满是担忧——她知道,明日的行程注定凶险,却也明白,只有拿到陨龙之心,才能彻底守护住青冥山脉,守护住她和儿子的未来。
林霄站在分舵的望楼上,望着龙墓的方向。夜色中,葬龙渊的位置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瘴气波动,淡黑色的蚀龙瘴如同潮水般在地面流动,显然是邪域统帅在不断加强。他握紧手中的龙晶核心,珠体泛着淡蓝色的光,与龙元珠的金红光交织,形成一道细小的光带,指向玄龙殿的方向——那是陨龙鳞片的位置,也是他们明日的第一站。
而在凌霄宗的情报阁内,暗雷长老正对着一枚黑色的传讯符冷笑。传讯符的另一端,传来邪域统帅的声音:“暗雷,三日后的宗门大会,务必拿下凌霄宗!林霄若敢回宗,就用‘诛龙阵’困住他,本帅会派先遣队支援你,夺取龙裔血脉和龙晶核心!”
“请统帅放心!”暗雷长老的声音带着谄媚,“三日后,凌霄宗必是统帅的囊中之物,林霄也插翅难飞!”
传讯符挂断后,暗雷长老将一枚泛着邪光的阵盘放在桌上——正是“诛龙阵”的阵盘,上面刻满了邪域的纹路,显然是邪域统帅送给他的。情报阁外,夜色深沉,凌霄宗的弟子们还不知道,一场关乎宗门存亡的阴谋,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然展开。
寅时的钟声准时响起,林霄带着石猛、苏婉、林清月和阿璃,背着装满本源水和清霖丹的袋子,骑着灵马朝着龙墓的方向疾驰。分舵的灯火在身后渐渐远去,前方的龙墓笼罩在淡黑色的蚀龙瘴中,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嘴。林霄知道,这场跨越龙墓与宗门的终极较量,已在寅时的晨光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