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钟长歌心中警铃大作，“按道理，解除修罗王牌的融合后，所有神降的力量都应该消散殆尽，只留下可怕的反噬才对……”
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但就在这剧痛之中，他右臂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灼热感猛地从臂骨深处涌出！仿佛沉睡的火山口被撬动了一丝缝隙。
他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左臂，颤抖着摸向右臂。触手所及，皮肤滚烫得异常。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在右臂小臂靠近肘关节的一小块皮肤上，他摸到了一种……粗糙、坚硬、带着细微凸起的触感！
借着透入的微光，钟长歌忍着剧痛侧头看去。
只见那一小块皮肤，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而且有点像纹身一样的愈合伤疤。
钟长歌无暇顾及那个愈合的伤疤，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在城市的阴影和混乱的巷道中穿行。
每一次挪动脚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刃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和内脏撕裂般的剧痛。
守序者的探测器蜂鸣声和低沉的指令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死亡的阴影如跗骨之蛆。他不敢停留，不敢去任何公共医疗点，只能朝着苏梦曦的公寓一点点移动。
汗水混合着血污和垃圾场的腐臭，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右臂小臂靠近肘关节处，那块暗红色、带着细微凸起触感的皮肤，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也时刻提醒着他体内那两股互相撕扯的恐怖力量，修罗残存的炽热余烬。
冰火交煎的痛苦从未停止，反而在持续的虚弱和运动中愈演愈烈。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随时会炸裂的容器。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几乎要再次失去意识时，那扇熟悉的、简约的公寓门出现在眼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掏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咔哒。”
门开了，一股熟悉的，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在此刻，却如同天堂的空气。
钟长歌几乎是摔进了门内，反手用尽力气将门撞上、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剧烈地喘息着，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彻底脱力。
安全了……暂时。
不知过了多久，钟长歌才发现苏梦曦今天没有在公寓，他挣扎地站了起来，开始翻找药物，好在上次守序者的药剂还剩下一点，钟长歌立刻咽了下去。
冰冷的药剂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近乎麻木的舒缓，随即沉入胃袋，仿佛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沙漠。
钟长歌的意识在药物强制性的安抚下，如同断线的风筝，再次坠入黑暗。
这一次，没有剧痛的撕扯，没有冰火的煎熬，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小时，或许更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激着眼皮，伴随着一种奇异的……安静感。
不是垃圾场的死寂，而是属于安全屋的、带着生活气息的宁静。地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提醒着他身处何地。
钟长歌缓缓睁开眼。
公寓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他自己带来的。
窗外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他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尝试着坐起身。
疼痛消失了。
不是减轻，是几乎完全消失。肋下撕裂般的痛楚，内脏火烧火燎的灼烧感，甚至连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虚弱感都大大减弱。
守序者的药物效果惊人，不仅压制了伤势，甚至强行修复了一部分受损的肌体，让他恢复了些许行动力。
然而，这轻松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虚和不真实。仿佛身体被强行塞满了棉花，外表看似完好，内里却空空荡荡。更关键的是，之前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见了。
钟长歌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臂。小臂靠近肘关节处，那块暗红色的“纹路”比昏迷前更加清晰了！
它不再仅仅是一小块皮肤异变，面积似乎扩大了一圈，颜色也更深沉，如同凝固的、冷却的岩浆。
皮肤的触感变得异常坚韧，带着细微的、仿佛鳞片般的凸起纹路，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微不可察的金属光泽。
这纹路边缘并不规则，如同活物般向四周健康的皮肤蔓延，带着一种缓慢而坚定的侵蚀感。
“修罗的……残留？”钟长歌的心沉了下去。神降的力量并未完全消散！它像种子一样扎根在了他的身体里。
这绝非好事。两种截然相反、都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存在在他体内共存，就像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
钟长歌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毕竟现在的自己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钟长歌站起身跳了几下。
咔哒。
门被轻轻推开。
提着购物袋的苏梦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当她看清站在厨房门口、浑身污秽、衣衫破烂、脸色苍白如鬼的钟长歌时，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钟长歌？！”苏梦曦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担忧。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干涸发黑的血迹，破烂衣物下隐约可见的狰狞擦伤和淤青，以及那几乎被污垢和血渍覆盖的脸，立即僵在原地。
苏梦曦本来很关心，但是刚刚她看见钟长歌活蹦乱跳的样子，眉头微皱，“你这是在cos流浪汉吗？”
钟长歌尬笑了一声说：“那个晚饭我来做吧，我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先。”
说完立刻跑回来卧室，苏梦曦无奈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到了晚上，钟长歌做了一桌子的菜，坐在苏梦曦的对面，率先开口：“还有三天就要去南安大学了，有点期待了。”
“是啊，我也有点期待了，不过明天我要回家一趟，父亲让我见一下家族里的那张神牌，看我和它的适配度如何。”苏梦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