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血腥味混着槐花香越来越浓,玄清子的尸体还躺在原地,脑浆与鲜血浸透了地砖缝里的棉线,那些灰扑扑的线竟像活物般,顺着血迹缓缓蠕动,在地面拼出半只缺耳布偶的轮廓——布偶的指尖,正对着走廊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苏九璃攥着颈间的锁魂铃,铃身的淡金色光膜比之前薄了许多,方才玄清子被爆头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指尖忍不住发颤。林野注意到她的异样,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臂,递过去一个“别怕”的眼神,随后蹲下身,避开地上的血迹,指尖挑起一缕沾血的棉线。
“这线在指路。”林野的声音压得很低,棉线上的血珠滴落在地砖上,竟在砖面晕开个小小的“忆”字,“玄清子触发杀戮法则后,这些线就变了方向,之前拼的箭头是‘引魂’,现在拼的是‘避禁’——那只鬼不是乱杀人,是在通过尸体和棉线,给我们传递‘规则’。”
陆疤闻言,举着短刀走到走廊墙面,用刀刃挑开一块缝着黑纽扣的碎布。布后藏着的不是之前的纸条,而是半块泛黄的布偶耳朵,耳朵上缝着颗银铃,铃身氧化发黑,却与苏九璃颈间的锁魂铃样式一模一样。“这布偶耳朵的针脚,和祠堂里星图缺角处的针脚一致。”陆疤将布偶耳朵递到苏九璃面前,“你外婆缝的布偶,是不是缺了一只这样的耳朵?”
苏九璃点头,指尖刚碰到布偶耳朵,锁魂铃突然“叮”地响了一声,铃口凝出的银霜里,映出段清晰的画面:五岁的自己蹲在槐树下,手里攥着缺耳的白绒布偶,外婆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半块布偶耳朵,正要往布偶身上缝,突然一阵风吹过,布偶耳朵掉在地上,被一只穿黑布鞋的脚踩住——那只脚的鞋面上,绣着个小小的“玄”字。
“玄字?”玄机子猛地凑过来,盯着银霜里的画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我师父!我师父年轻时就爱穿绣着‘玄’字的布鞋!当年师父说他去过一次老宅子,回来后就带回了那个刻着‘玄’字的木盒,还说‘欠了槐树下的人一句承诺’……”
阿吉举着桃木剑,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合着这事儿还跟玄道长的师父有关?那玄清子是被玄道长师父的‘债主’杀的?这副本的关系网也太复杂了,比我家亲戚的恩怨还乱!”他刚要后退,脚边的地砖突然“咔嚓”响了一声,陆疤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到身边,只见地砖下伸出数根银丝,堪堪擦着他的裤腿,缠上了旁边的立柱,银丝收紧时,立柱上的碎布纷纷掉落,露出里面刻着的“禁”字。
“别乱踩地砖。”陆疤的目光扫过走廊地面,每块地砖上都有细微的刻痕,有的刻着“忆”,有的刻着“禁”,还有的刻着“补”,“这些刻痕是杀戮法则的触发开关,玄清子踩的是‘引魂位’的‘禁’字砖,又碰过‘护阵墨’,才触发了杀招。现在我们要找的,是刻着‘补’字的地砖,顺着‘补’字砖走,才能避开杀戮法则。”
林野突然想起玄清子尸体旁的棉线,那些线拼出的缺耳布偶指尖,正对着一块刻着“补”字的地砖。他刚要指给众人看,苏九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我听到了……有个女人在哭,说‘布偶的耳朵丢了,补不上了’……”她话音刚落,走廊深处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红针穿过布料,紧接着,一道黑影从黑暗里窜出来,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模样,只留下一阵槐花香。
“小心!”林野将苏九璃护在身后,桃木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符文骤然亮起。黑影在离众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竟是个穿着蓝布衫的女人,她的脸被碎布遮住,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手里攥着根红针,针尾缠着半块布偶耳朵——正是苏九璃记忆里丢失的那一块。
女人没有动手,只是用红针指了指玄清子的尸体,又指了指苏九璃颈间的锁魂铃,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却吐不出完整的字句。玄机子突然跪了下来,对着女人磕了个头:“师父说的‘债主’,就是您吧?当年师父弄丢了您的布偶耳朵,让您困在这缝魂阵里几十年,今天我们来,就是帮您补全布偶,让您解脱的!”
女人听到“补全布偶”四个字,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她用红针挑着布偶耳朵,递到苏九璃面前。苏九璃刚要伸手去接,锁魂铃突然“叮铃铃”炸响,铃身的金光暴涨,将女人逼退了两步。林野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苏九璃的手:“不能接!这布偶耳朵是‘忆魂禁物’,一旦接了,就会触发新的杀戮法则——玄清子的死,就是因为他碰了‘护阵墨’,而这布偶耳朵,比‘护阵墨’的禁忌更重!”
陆疤蹲下身,用短刀挑开玄清子掌心的皮肤,里面竟藏着一根细小的红针,针尾缠着的丝线,与女人手里布偶耳朵上的丝线一模一样。“玄清子在祠堂里,不仅碰了‘护阵墨’,还偷偷藏了一根红针。”陆疤的声音凝重,“他知道这红针是补全布偶的关键,想私吞,结果触发了双重禁忌,才被那只鬼爆头——这杀戮法则的触发条件,不是单一的,是‘触碰禁物+私藏禁物’,双重叠加,才会触发必死的杀招!”
阿吉听得头皮发麻,举着桃木剑往后退了两步:“我的天!这鬼还搞‘组合拳’呢?碰一下不行,还得加上私藏才杀?玄清子也太贪心了,好好的道士不当,非要偷人家的红针,这下把命丢了吧!”
女人似乎听懂了阿吉的话,手里的红针突然掉在地上,她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红针,又指了指玄清子的尸体,最后指了指走廊深处的黑暗,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催促众人往前走。林野捡起地上的红针,发现针身上刻着个小小的“九”字,与苏九璃名字里的“九”字一模一样。
“这红针是给九璃的。”林野将红针递给苏九璃,“但不是让你补布偶,是让你用它来‘引忆’——锁魂铃能唤出你的记忆,红针能将你的记忆缝进星图,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补全布偶,让这女人解脱。但我们必须小心,不能私藏任何禁物,也不能触碰不该碰的东西,否则下一个被爆头的,就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苏九璃攥着红针,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走廊深处的黑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无数只布偶,正朝着众人的方向爬来。而地上的棉线,又开始蠕动起来,在地面拼出一道新的箭头,指向黑暗深处——那里,似乎就是补全布偶的最后一个地点,也是新的杀戮法则触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