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缠身,萧战一步步往深处走。
脚下的晶壁传来震动,像是有东西在撞。不是乱撞,是一下一下,有节奏的。
他眯起眼,把噬神枪碎片按进左臂伤口。血顺着枪尖流进青莲根系,整株莲花猛地一颤,光芒暴涨。
“不对劲。”他低声说,“残念不该这么聪明。”
话音刚落,前方黑雾里浮出一双眼睛。没有脸,只有两团幽光,冷冷盯着他。
萧战没动,手却悄悄握紧了青莲茎秆。
那双眼缓缓开口,声音像从地底爬出来的:“你来了。”
“你是谁?”萧战问。
“我是秩序。”对方说,“我是稳定。”
萧战冷笑:“你就是鸿钧?”
“我只是他的影子。”那声音不急不缓,“真正的他,早已超脱。”
“放屁。”萧战吐出一口血沫,“你藏在这儿,操控残念冲击壁垒,就是为了逼我们耗尽力气?然后呢?等我们都倒了,你再出来当救世主?”
黑雾微微波动,仿佛在笑。
“洪荒需要平衡。”那声音说,“你封印残念,是善举。但你也打破了规则——你不该插手天道运转。”
“天道?”萧战嗤笑,“你管这叫天道?拿人命填窟窿,让祖巫死、让后土化轮回,现在又要拿人族祭坛?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东西,就喜欢打着‘为了大家’的旗号干脏事!”
他往前踏一步,青莲台座轰然展开,根须刺入黑雾。
“我告诉你,”他咬牙,“我不信什么天道,我只信我能打。谁挡路,我就砸谁的脸!”
黑雾猛地炸开,一股巨力撞上他的胸口。萧战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晶壁上,骨头咔的一声闷响。
他咳出一口血,却咧嘴笑了。
“果然……你能伤我,但不敢杀我。”他抹掉嘴角血迹,“因为你只是残影,力量有限。你怕真把我逼急了,我把这破壁直接炸了,拉着残念一起完蛋。”
黑雾静了一瞬。
然后,那双眼睛缓缓闭上,再睁开时,已换了一副姿态。不再是冷漠俯视,而是带着一丝悲悯。
“孩子。”那声音轻了些,“你可知为何七日之内,青莲必离体?”
萧战瞳孔一缩。
这句话,和外面传来的低语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他问。
“因为那是我定的规则。”黑雾中的人影渐渐凝实,白须飘动,手持竹杖,正是鸿钧模样,“混沌青莲本就不该存在于现世。它是变数之源,是混乱之种。我留它一时,只为引导你走到今日。”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萧战声音冷了下来,“祝融尸体睁眼,残念暴动,甚至让我进来?你早就等着我踏入这里?”
“不错。”鸿钧残影点头,“唯有让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才会明白——有些牺牲,不可避免。”
萧战沉默了几息。
突然笑了。
“那你一定没想到。”他撑着墙站直,“我根本不在乎你说的什么牺牲、规则、天道不天道。”
他抬起手,青莲根须从体内抽出三根,每一根都连着血肉,疼得他额头冒汗。
可他还在笑。
“你以为我在乎怎么赢?”他说,“我只在乎谁该死。”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三根带血的根须甩向黑雾!
青莲之力瞬间爆发,混着盘古血脉的金色洪流,直冲鸿钧残影!
轰!
整个壁垒剧烈摇晃。
外面,老子正站在星空中,太极图悬于头顶,阴阳轮转,死死卡住失控的晶壁。
帝俊在远处星轨上怒吼:“怎么回事?壁垒怎么自己翻过来了!”
后土站在轮回殿高台,脸色发白:“不好!它在往下压!下面是人族三大城!”
千里之外,灯火通明。百姓还在街上行走,孩童追逐嬉闹,没人知道头顶那道光幕正缓缓坠落。
老子咬牙,太极图边缘开始出现裂痕。
“撑不住了!”他低吼,“萧战!再不出来,人族就要没了!”
——
壁垒内部,萧战被反震之力甩到角落。
青莲受损,台座黯淡,但他眼神更亮了。
“原来如此。”他喃喃,“你不是要封印残念……你是要用它当借口,把壁垒变成镇压人族的刑具!借我的手,做你不能做的事!”
黑雾中,鸿钧残影声音平静:“人族崛起迅猛,气运冲撞天纲。若不加以压制,三界必将大乱。这是必要付出的代价。”
“必要?”萧战怒极反笑,“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代价!”
他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噬神枪碎片,狠狠扎进自己心口下方。
不是致命位置,但足够痛。
鲜血喷涌而出,顺着枪身流入青莲。
整株莲花猛然绽放,金光冲破黑雾!
“我以血为引!”他嘶吼,“召都天煞气!召周天星辉!给我回来!”
话音落下,外界骤变。
老子猛然抬头,看见太极图上方,一道血色巨影浮现,紧接着星光如雨倾泻而下,尽数涌入晶壁!
壁垒停止下坠。
可就在这一刻,鸿钧残影抬手,轻轻一指。
“逆转。”
原本被定住的晶壁,竟开始缓缓调头,朝着老子压去!
“老君!”萧战怒吼。
老子脸色一变,太极图全力催动,勉强撑住。
“快……出去!”他声音沙哑,“别管我!阻止它!”
萧战咬牙,转身就往出口冲。
可鸿钧残影在他身后淡淡开口:
“你逃不掉的。七日之后,青莲离体,你将失去一切力量。那时,你连蝼蚁都不如。”
萧战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
“你说对了一半。”他低声说着,随即迈出最后一步,冲出黑雾,“七日后,我确实会失去青莲。”
“但那天。”他回眸,眼中燃着火,“我会亲手把你这道影子,踩进泥里。”
——
虚空之上,萧战跌落在地,左臂血流不止。
老子站在他身边,太极图光芒微弱,几乎碎裂。
“它想压向人族。”萧战喘着气,“必须拆了它。”
“怎么拆?”老子问,“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有个办法。”萧战抬头看向壁垒,“用噬神枪碎片,切断青莲与它的连接点。但需要一个人,在外面强行维持能量平衡。”
老子看了他一眼。
“我去。”他说。
“不行!”萧战拦住他,“你刚才已经拼尽全力,再上一次,你会死。”
“所以我不是去拼。”老子平静地说,“我是去定。”
他抬手,太极图缓缓升起,重新展开。
“当年老师讲道,我说听懂了。其实没懂。”他笑了笑,“现在懂了。道不在天上,不在规则里。在护得住的人身上。”
萧战喉咙一紧。
“老君……”
“别废话。”老子打断他,“去做你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萧战盯着他背影看了两息,猛地转身,再次扑向鸿蒙壁垒。
这一次,他没进黑雾。
而是攀上了晶壁外侧,找到那几根连接青莲与壁垒的主根。
他举起噬神枪碎片。
“断!”
一刀斩下!
根须断裂瞬间,整座壁垒剧烈震荡。
老子双手掐诀,太极图轰然撞上晶壁底部,硬生生托住下坠之势。
星空中,帝俊怒吼:“老君!坚持住!”
后土远远望着,手指攥得发白。
萧战一刀又一刀,砍断所有连接。
最后一根根须崩裂时,鸿钧残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萧战停下动作,抬头。
“七日之后。”那声音说,“青莲离体,你将孤独面对真正的天道。”
萧战擦了把脸上的血,冷笑:“等我那天,先来找你。”
他跳下晶壁,落在老子身旁。
两人并肩站着,望着那座摇摇欲坠的屏障。
“接下来呢?”老子问。
“等。”萧战盯着壁垒裂缝,“等它再动。”
风刮过星空,吹动两人衣角。
壁垒表面,一道新裂痕悄然延伸。
里面,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萧战忽然开口:“老君。”
“嗯?”
“你还记得盘古殿签到那次吗?系统提示里,有个警告一闪而过。”
老子皱眉:“什么警告?”
“它说……”萧战声音压低,“‘检测到天道权限篡改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