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车里脑补得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方东来就从银行里出来了。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走路的姿势都变了,整个人几乎是横着挪出来的,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周围的每一个路人都是准备抢劫他的悍匪。
他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来,立刻把那个布袋子死死地塞进怀里,用外套盖住,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多少钱啊,东来?看把你紧张的。”
宋海好奇地问。
方东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含糊地说道:“没……没多少,就……就六万。”
嘶——
车里响起三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六万!
现金!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他们更加坚信,方东来这是要搞惊天动地的大事了!肯定又会有一首牛逼到爆炸的歌曲诞生!
“东来啊,”
周大江状似无意地闲聊道,“你现在这个人物性格,是叫什么啊?跟我们说说呗,回头我写报道的时候,也好有个侧重。”
方东来闻言,身子一僵,假装没听懂似的,紧张地打着哈哈:“啊?什……什么性格?我……我听不懂,呵呵,呵呵呵……”
他越是这样,宋家兄弟就越觉得他“演”得专业。
在几人炙热的目光中,夏利一路风驰电掣,不到十分钟,就杀到了潘家园旧货市场的门口。
九十年代的潘家园,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老木头和未知岁月混合而成的独特气味。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旧货市场,鱼龙混杂,真假难辨,是捡漏者的天堂,也是打眼者的地狱。
宋河的夏利车一停稳,方东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土拨鼠,抱着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的一只手死死护着怀里的钱袋,另一只手紧张地扒着车门,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环顾四周。
“东来,下车啊,瞅啥呢?”宋河熄了火,好笑地看着他。
“哦……哦哦……”
方东来这才磨磨蹭蹭地挪下车,身体却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准备缩回车里的防御姿态。
这该死的“胆小懦弱吝啬鬼”人设,让他对每一分钱都产生了病态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
周大江扛着摄像机,和宋海一起下了车,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演上了!又演上了!
看这惟妙惟肖的怂样,这深入骨髓的吝啬感,绝对是大师级的体验派表演!
“走,东来,不是说要来这儿找灵感吗?想去哪逛?”宋海热情地问道。
方东来一听,脖子缩得更厉害了。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不远处一家挂着“张氏翡翠”招牌的店铺上。
“就……就那儿吧。”他小声嘀咕着,迈开小碎步,朝着店铺挪了过去。
那走路的姿态,一步三回头,生怕有人从背后抢了他的钱袋子。
“张氏翡翠”的店铺不大,里面摆满了各种原石和玉器成品。
一个穿着唐装,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板,正拿着放大镜端详一块玉佩。
看到方东来几人进来,老板抬了抬眼皮,露出一丝职业性的微笑:“几位老板,想看点什么?是看成品,还是玩玩石头?”
“我……我随便看看……”方东来含糊地应着。
贵!太贵了!抢钱啊!
【弹幕“贫僧倒满是也”:施主,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如此执着。】
【弹幕“咸鱼道尊”:贫道掐指一算,宿主今日印堂发黑,恐有破财之灾啊!】
方东来无视了直播间的调侃,将目光投向了店铺角落里堆放的那些灰扑扑的毛料。
与此同时,他心中默念。
“激活,钛合金狗眼!”
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头,在他眼中,瞬间变得“透明”。
石壳的厚度、内部的纹理、杂质的分布,以及……那隐藏在石心深处的一抹或浓或淡的绿意,全都无所遁形!
开始用“透视眼”快速扫描那些毛料。
大部分石头里都是一片灰白,偶尔有几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绿色,但杂质太多,价值不高。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块摆在最外层,大概篮球大小,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上。
这块石头表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标价签上写着:3000元。
而在他的视野里,这块石头的石壳之下,正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色泽均匀、水头十足的阳绿翡翠!
就是它了!
方东来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副好奇又胆怯的表情。
他挪到那堆毛料前,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拿起一块废石敲了敲,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指着那块目标石头,怯生生地问老板:“老……老板,这……这个,怎么卖啊?”
老板瞥了一眼,随口道:“那个啊,三千,新坑的料子,皮薄,有机会出东西。”
“三……三千?”
方东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抱着钱袋的手又紧了几分。
“老板,这也太贵了吧?就这么个破石头……”他开始发挥自己“吝啬鬼”的本色,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老板见他这副穷酸样,笑容淡了几分,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小兄弟,这已经是实价了。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看看成品。”
“别啊老板!”方东来立刻急了,他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看,我这……我这是第一次玩,您给个实在价,就当交个朋友嘛!”
接下来,一场堪称史诗级的砍价拉锯战,正式上演。
“老板,两千五,两千五行不行?我这……我就带了这么多……”
“不行,最低三千,一分不少。”
“那……那两千六?您看我多有诚意,我给您加了一百呢!”
“……”
“两千七?不能再多了!这是我的底线了!”
“小兄弟,你存心消遣我是吧?”
“老板,您别生气啊!要不这样,两千八百八十八!吉利!您发我也发!”
老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旁边的宋家三兄弟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见过砍价的,但没见过这么能磨的!为了一两百块钱,硬是跟老板磨了快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