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子转移的眩晕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双脚重新踏上迦勒底管制室那冰凉却让人无比心安的金属地板时,我差点直接瘫软下去。
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取代了阿斯加德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完美”芬芳和世界树燃烧的焦糊味。耳边是示巴引擎平稳的嗡鸣,取代了世界崩坏的巨响和英灵最后的战吼。
回家了。
虽然身体像被掏空,灵魂深处还残留着亲手敲响一个世界丧钟的沉重感,以及被洛基(梦神)最后那番戏耍带来的憋闷和怒火,但“家”的安全感,还是如同温暖的毯子,包裹住了我紧绷的神经。
“前辈!您没事吧!”玛修第一时间冲了上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
“立香君!生命体征稳定,但精神疲劳度极高!立刻进行全身检查和心理评估!”达芬奇几乎要贴到我脸上,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我们迦勒底的大英雄,这次又差点把哪个特异点给拆了啊?”一个慵懒又欠揍的声音响起,不用看就知道是梅林。这家伙居然好整以暇地靠在控制台边,手里还拿着个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甜甜圈,吃得正香。
我白了他一眼,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在一片鸡飞狗跳的关怀(和梅林的噪音污染) 中度过的。被南丁格尔护士长按着做了全套体检(包括精神压力测试,结果自然是“急需静养”),达芬奇亲表示深切“哀悼”),被玛修像照顾重病患者一样喂了温水。
好不容易从医务室“逃”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持续几天的硬仗,身心俱疲。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分析报告,不是战术总结,而是……一张柔软的床,或者至少,一份能让人忘记烦恼的高热量食物。
我晃晃悠悠地走向食堂,感觉脚步都是飘的。刚推开食堂的门,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混合着喧闹的人声就扑面而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
食堂中央最大的那张桌子旁,阿尔托莉雅〔Alter〕 正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烤肉和土豆泥,表情严肃得像在完成一项神圣使命;她旁边,阿尔托莉雅〔Lancer〕 也不甘示弱,专注于一盘豪华海鲜炒饭;尼禄陛下正一边宣称“呜姆!此等美味方配得上余之荣光!”一边对着一大盘意大利面发起进攻;就连冲田总司〔Alter〕 都小口却迅速地吃着糯米团子;而玉藻前则优雅地品尝着一份超豪华草莓芭菲。
这场面……堪称大胃王暴风吸入现场。
更离谱的是,梅林居然也坐在旁边,面前摆着一盘看起来就很甜的蜂蜜蛋糕,但他没吃,而是举着个手机(他从哪搞来的?!)对着狂吃的王们疯狂拍照,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呀,这个吃相!绝了!黑无毛的毁灭性进食!白枪呆的优雅速攻!尼禄的热情洋溢!连alter酱都这么可爱! 达芬奇亲!快!把照片同步到迦勒底内部网!标题就叫《王者们的饕餮盛宴》! ”
“梅林!你找死!”阿尔托莉雅〔Alter〕百忙之中抬起头,冰冷的杀气瞬间锁定梅林。
“呜姆!放肆!竟敢偷拍余!”尼禄也放下了叉子。
“呵呵,梦魔,你的头发不想要了吗?”玉藻前的尾巴危险地竖了起来。
梅林哇呀一声,化作一阵花瓣溜之大吉,留下一串欠揍的笑声。
我:“……” (我的母语是无语.jpg)
“啊!前辈!你出来了!”玛修端着一盘看起来就很健康的蔬菜沙拉和鸡胸肉(肯定是给我的)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微微一红,“那个……阿尔托莉雅们的能量消耗比较大……”
我摆了摆手,表示理解。毕竟,在阿斯加德那种精神压力巨大的地方,回来之后用食物填补空虚,太正常了。我自己现在也能吃下一头牛……不对,是能吃下卫宫(Emiya)做的满汉全席!
“御主。”卫宫(Emiya)系着围裙,从厨房窗口探出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特制牛肉咖喱,加量,双倍土豆,十分钟后好。”
“麻烦你了,卫宫先生!”我瞬间感觉活过来了。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玛修把沙拉放在我面前(开胃菜?),然后坐在我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玛修?”我叉起一块生菜,感觉味同嚼蜡。
“前辈……”玛修小声说,眼神里带着担忧,“这次的任务……感觉特别……沉重。您……还好吗?”
我看着玛修清澈的眼睛,心中那股因洛基而产生的憋闷和因毁灭世界而产生的沉重感,忽然消散了一些。是啊,无论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回到这里,总有像玛修这样纯粹的人在关心着你。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好……就是有点累,还有点……被耍了的不爽。” 我简略地把洛基(梦神)最后那番“没玩够”的言论说了说。
玛修气鼓鼓地说:“那个梦神……洛基!太可恶了!简直比梅林先生还要过分!”
“喂喂!小玛修!我可都听到了!”梅林的声音阴魂不散地从旁边柱子后传来,接着他探出半个脑袋,笑嘻嘻地说,“拿我跟那个愉悦犯比?我可是正经的冠位候补,艺术爱好者!顶多算是个……嗯……充满好奇心的观察者!”
“你那是偷窥狂。”阿尔托莉雅〔Alter〕头也不抬地冷冷补充了一句,继续消灭烤肉。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梅林假哭着又缩了回去。
看着这熟悉又吵闹的日常,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管他什么洛基、梦神、诸神黄昏,在迦勒底这个各路神仙(和问题儿童)齐聚的大家庭里,再沉重的气氛也能被迅速带歪。
这时,卫宫(Emiya)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牛肉咖喱走了过来,“砰”地放在我面前:“快吃,吃完好好休息。”
看着眼前色泽诱人、肉块扎实的咖喱,感受着食堂里喧闹却充满生机的氛围,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勺子。
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至于找洛基算账、破解“公司”谜团、以及思考人生哲学什么的……
等本御主吃饱睡醒再说!
我舀起一大勺咖喱饭,塞进嘴里。嗯,卫宫牌咖喱,一如既往的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