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对弈
茶室隐秘而雅致,熏香袅袅。徐天早已到了,正娴熟地沏着功夫茶。他穿着休闲装,看起来不像一个商业巨子,更像一个儒雅的学者。
“林总,请坐。”他抬手示意,语气平和,“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林薇依言坐下,姿态不卑不亢:“徐总好雅兴。”
“忙里偷闲。”徐天将一杯清澈的茶汤推到林薇面前,“而且,和林总这样的后起之秀聊天,本身就是一件愉快的事。”
寒暄过后,谈话迅速切入正题。
“苏曼君的事,很遗憾。”徐天轻描淡写地说,“她走了弯路,辜负了公司的信任。集团会严肃处理。”
林薇不动声色:“寰宇能如此快速果断地处理危机,令人敬佩。”她巧妙地把“打击”说成“处理危机”,避开了个人恩怨。
徐天笑了笑,那笑容似乎看穿了林薇的谨慎。“林总不必过谦。‘钉刺’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尤其是最后那篇报道,时机、角度、分寸,都把握得恰到好处。阳光下的阳谋,才是最难防御的。”
他话锋一转:“我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另一条路?那条路或许更快捷。”
他果然知道了那份财务证据的事。林薇心中凛然,表面却平静:“徐总指的是?我不太明白。我们‘钉刺’做事,向来只走阳关道。”
徐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他转而开始谈论行业格局、商业模式、技术趋势。他的见解深刻而独到,完全超越了苏曼君那种层面的勾心斗角。他甚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钉刺”目前模式的几个潜在瓶颈和风险。
谈话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徐天放下茶杯,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林总,有没有考虑过一种新的合作模式?”他缓缓说道,“寰宇集团可以投资‘钉刺’,成为你们的战略股东。不控股,不干涉经营。我们需要你们这种新鲜血液和创新基因,来激活集团内部的某些板块。”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林薇意料的提议。不是收购,不是打压,而是投资?做他们的股东?
“当然,”徐天补充道,“作为战略伙伴,寰宇丰富的渠道和资源库,可以优先向‘钉刺’开放。这对你们的快速成长,至关重要。”
巨大的诱惑再次摆在面前。这一次,来自更高的层次,更优厚的条件,而且似乎保留了他们的独立性。
林薇没有立刻拒绝。她谨慎地回答:“感谢徐总的看重。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提议,我需要回去和团队认真评估。”
“当然。”徐天点点头,“我有耐心等待你们的答复。”
离开茶室,林薇的心情更加沉重。徐天的段位远非苏曼君可比。他欣赏你,肯定你,然后微笑着给你递来一份裹着糖衣的协议。这比直接的威胁,要难以应对得多。
接受投资,意味着引入一头巨鲸进入自己的池塘,未来是福是祸?拒绝投资,则意味着彻底站在这个庞然大物的对立面,失去一个巨大的发展机遇,还可能迎来更精准的打击。
糖衣之下,究竟是合作的橄榄枝,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