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像一块厚重的铅板压在直布罗陀岩山上，灰蒙蒙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在山顶的岩石间穿梭呜咽。这是丧尸危机爆发后的第八天中午，曾经繁忙的直布罗陀港此刻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不明嘶吼声打破这片死寂。
陆明锐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他调整了一下战术背心的肩带，手指轻轻拂过L85A1自动步枪的消音器。红点瞄准镜里的世界清晰而局限，就像他们此刻的处境——看得清危险，却看不到出路。
“最后检查装备，五分钟出发。”雷诺兹队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站在“鹰巢”堡垒的指挥室里，身形挺拔如岩山上的巨石。雷电小队的成员们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检查着各自的武器和装备。
医疗兵卡特默不作声地清点着医疗包里的绷带、止血带和吗啡注射器，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眼神专注。爆破专家戴维斯则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携带的炸药和引爆装置，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仿佛这只是又一次常规训练。神射手帕克已经调试好了他的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观察着监控画面中的山顶情况。通讯兵威尔逊确保每个人的无线电耳麦都处于最佳工作状态。
陆明锐将格洛克17手枪插入大腿侧的枪套，检查了FS pRo霰弹枪的折叠机构。这些英制武器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握在手中依然感觉陌生而沉重。他抬眼望向监控屏幕，那座50米高的无线电发射塔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孤寂而重要。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侦察和评估，不是硬拼。”查尔斯上校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上的几个热点，“这些是最后监测到的活动迹象。大部分感染者集中在发射塔周围，像是被无线电波吸引在那里。”
雷诺兹点头：“我们会吸引它们注意力，给陆争取检查设备的时间。”
查尔斯转向陆明锐：“你是我们中唯一懂无线电工程的人。确认损坏情况后立即撤退，不要冒险。明白吗？”
“明白。”陆明锐简短地回答。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监控屏幕上，那些蹒跚的身影让他感到不安。军人变成的丧尸——这可能是他们面临过最危险的感染者。
“通道入口在这里。”查尔斯引导他们来到堡垒深处的一扇加固钢门前，“这条通道直接通往山顶的隐蔽出口。建造于二战时期，后来被扩建和加固。上次我们也走过，理论上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戴维斯嗤笑一声：“‘理论上’这个词在这种时候总是让人心里发毛。”
雷诺兹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队伍：“顺序如下：我打头阵，然后是陆、卡特、戴维斯、帕克，威尔逊断后。保持两米间距，绝对安静。出发！”
钢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漆黑狭窄的通道。一股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岩石的潮湿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霉味。雷诺兹打开头盔上的战术灯，率先进入通道。陆明锐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通道比想象中更加狭窄，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他们很快来到一段几乎垂直向上的铁梯前，梯身锈迹斑斑，但看起来仍然结实。
“向上爬大约十分钟，”雷诺兹低声道，“出口做了伪装，我会先确认安全再发出信号。保持绝对安静。”
攀登过程漫长而压抑。铁梯在重量下发出细微的呻吟，每个人的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被放大。陆明锐能感觉到前额渗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努力控制着呼吸节奏，避免吸入太多充满铁锈味的空气。
终于，上方的雷诺兹停了下来。陆明锐抬头看去，队长正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块伪装成岩石的挡板。一缕灰白的光线泻入通道，伴随着山顶呼啸的风声。
雷诺兹悄无声息地探出头去，几秒钟后，他向下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众人依次爬出通道，迅速在乱石堆中寻找掩护。陆明锐环顾四周，不得不佩服出口伪装的精妙——它完全融入了山顶随处可见的岩石堆中，即使近在眼前也难以分辨。
“看那边，”帕克压低声音，用狙击枪上的瞄准镜观察着，“大约三十个，全是军人变的。”
陆明锐举起望远镜。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紧缩。无线电发射塔周围游荡着数十个穿着军装的丧尸，它们的制服破烂不堪，沾满暗黑色的血污。有些还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背心。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移动方式——不像普通感染者那样完全随意，而是带着某种诡异的纪律性，像是在执行生前最后的巡逻任务。
“老天，”威尔逊轻声咒骂，“它们甚至还在沿着固定路线移动。”
雷诺兹面色凝重：“上校没说错，强攻这里就是自杀。”他转向陆明锐，“计划不变。我们吸引它们注意力，你去检查发射塔。一有情况立即撤退，不要逞英雄，除了你，这里可没人懂无线电。”
陆明锐点头，再次检查了装备。手枪的消音器已经拧紧，霰弹枪子弹上膛，步枪保险打开。他深吸一口气，向小队成员点头示意。
雷诺兹打了个手势，雷电小队立即展开战术队形。帕克找到制高点架起狙击枪；戴维斯和威尔逊分别左右翼；卡特和雷诺兹居中策应。
“就位...开火！”
帕克的狙击步枪首先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个戴钢盔的丧尸应声倒地，头颅爆开一团黑血。几乎同时，其他队员也开始射击，消音武器发出噗噗的声响，在风中几乎听不见。
丧尸群立刻被惊动，它们转向枪声来源，发出愤怒的低吼，开始向小队位置移动。令人不安的是，它们并非一窝蜂冲来，而是有分散包抄的趋势，显然还保留着基本的战术意识。
“它们懂得战术配合！”威尔逊惊呼，一边点射打倒一个试图从侧翼接近的丧尸。
雷诺兹冷静指挥：“戴维斯，右侧布雷！帕克，优先击杀试图包抄的目标！卡特，注意掩护！”
陆明锐见大部分丧尸已被吸引，立即从藏身处跃出，弯腰快速向发射塔移动。他借助岩石掩护，时而奔跑时而停顿，小心不引起剩余丧尸的注意。
越接近发射塔，他的心越沉。塔基周围散落着各种残骸——破损的设备箱、断裂的电线、甚至还有一具被啃食得只剩骨架的尸体，身上穿着技术人员的制服。
终于抵达塔基，陆明锐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一块从岩山上滚落的巨石不偏不倚砸中了发射塔底部的配电箱。箱体严重变形，不时迸发出蓝白色的电火花，发出危险的滋滋声。
陆明锐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立即威胁后，小心地撬开变形的箱门。内部情况比预期的更糟——一块主电路板被砸得粉碎，蓄电池裂开，酸液泄漏腐蚀了周围线路。但令人意外的是，主要电缆似乎完好无损。
“发现问题了，”陆明锐通过无线电低声道，“落石砸中了配电箱。电路板完全损坏，蓄电池也需要更换。但主线路看起来完好。”
耳机里传来查尔斯上校的声音：“能现场修复吗？”
“不可能，”陆明锐评估着损坏程度，“需要替换零件和专用工具。至少需要一型电路板和新的蓄电池。”
就在这时，雷电小队那边的交战声突然激烈起来。
“雷诺兹？报告情况！”查尔斯上校的声音带着紧迫感。
雷诺兹的回应夹杂着枪声和吼叫：“它们比预想的聪明！有一组绕到我们后方了！”
陆明锐心头一紧，回头望去。只见小队且战且退，爆破专家戴维斯不知道是扭着了，还是被挠了，拖着一条腿，由卡特搀扶着后撤。帕克的狙击枪声节奏明显加快，威尔逊和雷诺兹组成交叉火力网，阻挡着丧尸的逼近。
最令人不安的是，一些丧尸竟然懂得利用掩体前进，甚至偶尔会无意识地做出战术手势——这景象诡异得让陆明锐脊背发凉。
“明锐，撤退！”雷诺兹喊道，“我们撑不了太久！”
陆明锐快速拍下几张损坏部位的照片，正准备撤退，忽然注意到配电箱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紧急情况下，备用零件存放于c-7储藏室”。他记下这个信息，随即起身准备撤离。
但就在这一刻，两个穿着全套战斗装备的丧尸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发射塔另一侧，此刻正疯跑着地向陆明锐扑来。它们一个手爪很长，另一个戴着钢盔，身上穿着厚重的军用防弹衣。
陆明锐反应极快，举起步枪连续两个点射。第一枪命中一个丧尸的头部，它应声倒地。但第二枪只打中了另一个丧尸的肩膀——它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前进，同时不停地挥舞着爪子，要挠向陆明锐。
“该死！”陆明锐暗骂一声，迅速寻找掩护。丧尸的嘶吼声引来了更多同伴，他发现自己正在被包围。
“明锐，需要支援吗？”雷诺兹在无线电中急切问道。
“暂时不用！你们顾好自己！”陆明锐回应，同时冷静地瞄准那个丧尸的头部，扣动扳机。丧尸应声倒下。
他迅速向小队方向撤退，途中又解决了三个零星丧尸。到达小队位置时，情况已经相当危急。戴夫腿上的伤口不断渗血，卡特正在紧急处理。帕克的狙击枪子弹似乎所剩不多，改为使用副武器mp5K射击。威尔逊和雷诺兹组成最后防线，且战且退。
“我拿到了需要的信息，”陆明锐报告同时加入战斗，用霰弹枪轰飞一个逼近的丧尸，“还有备用零件的位置信息！”
“太好了！”雷诺兹喊道，“现在问题是怎么撤回去！”
丧尸们似乎更加愤怒了，它们的嘶吼声在山顶回荡，引来更多感染者从四面八方涌来。情况正在迅速恶化。
“戴维斯，还能用炸药吗？”雷诺兹问道，一边换上新弹匣。
爆破专家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当然可以！给我争取三十秒！”
雷诺兹点头：“所有人，全力掩护戴维斯！明锐，你知道路线，带我们撤回通道口！”
陆明锐迅速确定方位，指向东南方向的一堆岩石：“那边！大约五十米！”
戴维斯艰难地设置着炸药，手指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卡特一边为他掩护，一边焦急地观察着他的伤势。
“准备好了！”戴维斯终于喊道，“建议捂上耳朵！”
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山顶，碎石和尘土四处飞扬。爆炸暂时阻挡了丧尸的前进路线，为小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走！现在！”雷诺兹命令道。
陆明锐带头向通道口冲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丧尸们很快从爆炸的震慑中恢复过来，继续追击。帕克和威尔逊边退边射击，尽可能延缓它们的速度。
终于，伪装出口近在眼前。陆明锐迅速推开挡板：“快下去！”
卡特帮助戴维斯先进入通道，然后是帕克和威尔逊。雷诺兹和陆明锐断后，向追来的丧尸群扔出最后两颗手雷。
爆炸声中，两人迅速爬下通道，雷诺兹从内部重新锁上挡板。黑暗中，只能听到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丧尸模糊的嘶吼。
“所有人完好？”雷诺兹喘着气问道。
一番确认后，发现除了戴维斯的腿伤外，其他人都只是轻微擦伤。
“我们拿到了需要的信息，”陆明锐在黑暗中说道，“发射塔可以修复，但需要备用零件。配电箱内侧提到c-7储藏室有备用件。”
雷诺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c-7在海军基地另一侧，那边可不太好走。”他停顿了一下，“但潜入总比强攻山顶容易些。回去再从长计议。”
众人沉默地开始向下爬行，每个人都明白接下来的任务不会更容易。但此刻，他们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和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