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一行人到元进巷的时候,孟姑姑等人都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了。
除了他们之外,沈知意的舅父一家也都得到消息提前过来了。
两边见面,自然是有好些话要说。
阮氏看到自己的兄嫂,更是没忍住直接哭了一场。
这会长辈们在主屋说话。
沈佑带着比他还小几岁的表弟阮明康,还有书童清河,一起去了自己的房间。
“慢点跑。”
沈知意看着几个小萝卜头跑着离开,叮嘱他们。
沈佑和阮明康头也不回喊好,虽然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很快就跑没了踪影。
沈知意无奈摇头,眼里却有笑意。
“佑儿比起从前,看着活泼了不少。”阮心觅站在沈知意身边说话。
沈知意笑着回道:“是活泼了不少。”
这会阮氏和兄嫂在主屋里面说话,孟姑姑则领着人在归置其余剩余的东西。
顾玥也来了,正在府里查看哪些地方需要安置守卫和巡逻。
关于府里的安全问题,沈知意全权交给了她,就连日后需要买多少护卫、家丁也都由她来处理。
从前是没办法,都得靠沈知意自己来。
如今既有人可用,沈知意自然不会让自己如此劳累。
就像府里的下人如何安置,沈知意也全都交给了孟姑姑去处理。
“表姐也陪我回房间看看吧?娘和舅舅、舅母怕是还要说好久的话呢。”
沈知意说这话的时候,往身后的主屋看。
虽然压抑着,但沈知意还是能听到她娘在哭,除此之外还能听到舅母的安慰声。
沈知意知道她娘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只是从前她都不肯表现出来让他们知道,怕他们跟着难过伤心。
阮心觅贴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小声与她说道:“都过去了。”
沈知意听到这话,又笑着点了点头。
她眼里也有一些水意,嘴角却轻轻扬着在笑。
她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表姐,点头应道:“嗯,都过去了。”
宅子赐下来之后,沈知意只来了两回。
但之前她请阮心觅帮忙先买了一些下人来收拾,所以宅子早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了。
从前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即便后来多了个文竹园,其实也并不算大,只是勉强宽敞了一些。
如今却是每个人都能分得一个独门独栋的屋子,各自都带着前院后院。
就连丫鬟、婆子们也不用再像之前一样,一大群人都睡大通铺了。
关于王氏做得那些事,沈知意未曾隐瞒表姐,只是隐藏了一些其中的关键,例如王氏还想喊人玷污她娘,甚至收买杀手想杀了她娘……她怕表姐知道后生气。
但只是那些根本,就已经够让人生气了。
就连阮心觅这样和善温柔的脾气,在沈知意的屋子听她说起这事的时候,也没忍住沉下脸发了火。
“亏得是你发现及时,也幸亏是出来了。”
“你那个大伯父看着像是个公正的人,但我瞧着却是个偏颇爱算计的,你马上就要嫁给侯爷了,要是不分家,还不知道他以后会借你的名义做出什么事呢。”
“不过你祖父竟然肯直接答应你分家,倒是让我十分惊讶。”
下人端过来放凉后的酸梅汤。
沈知意亲自拿了一份放到阮心觅的面前,跟着她的话说道:“我也没想到。”
“我祖父……”沈知意想到昨晚和今天的事,迟疑地评价,“还挺好的。”
她跟阮心觅说起昨儿晚上的那些事。
阮心觅听完后也很惊讶。
这天,阮家一行人留下吃了晚饭,直到夜深才走。
沈知意一家亲自送他们离开。
阮氏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沈知意边扶着她回去,边安慰她道:“现在出来了,以后娘想见舅舅、舅母,什么时候都能见,想出门也随时都能出,再不用顾忌谁了。”
阮氏听到女儿的安慰,脸上的不舍也渐渐融化成了笑意。
她握着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只是心里更加想念丈夫了。
也不知道丈夫如今都到哪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母女三人回屋歇息,因为昨儿晚上他们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天又忙碌了一天,他们也没再说话,各自回了房间歇息去了。
暑月天热,夜里也是如此。
沈知意昨儿晚上就没沐浴,今天奔波一天,自然难受,她回到房间后就开始泡澡,孟姑姑亲自服侍她,给她洗发按头。
她是宫里学的手法,沈知意被按得很舒服,又被热气熏着,昏昏欲睡。
秦思柔本来想进来跟沈知意回禀府里的情况。
孟姑姑跟她摇了摇头,秦思柔看了眼闭着眼睛的沈知意,便又悄悄先退下了。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茯苓和顾玥在廊下待着乘凉。
茯苓靠着凭栏坐着,笑眯眯地吃着厨房送来的新鲜瓜果,顾玥抱着剑在看头顶高悬的月。
听到脚步声。
两人回头看向走出来的秦思柔。
顾玥没发表意见,继续收回视线看月亮,茯苓倒是捧着瓜果疑惑问她。
秦思柔回:“姑娘在休息。”
茯苓想到这两日姑娘也是受累了,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招呼秦思柔一起过来吃甜瓜。
三人虽然性格各异,相处起来倒也称得上融洽。
沈知意这天晚上一夜好眠,翌日醒来的时间也要比平时晚上许多。
她去主屋的时候,沈佑已经和清河出去上学了。
阮氏也已经吃过早膳。
看到女儿过来,便又招呼人去厨房给她拿早膳。
“睡得好吗?”阮氏牵着女儿的手柔声问。
沈知意点点头。
她其实还有些困,像是好几日没睡好觉了,所以即便睡得充足也还觉得困乏。
又或是许多事都解决了,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可以放松了,所以才会如此想睡。
“娘睡得好吗?”她亦问阮氏。
阮氏笑着点头说:“很好。”
佩兰在一旁给沈知意倒早茶,闻言也笑着说:“夫人昨儿晚上一回来就睡着了,今早也比平日多睡了两刻钟,夜里都没做梦。”
阮氏笑笑。
这的确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踏实觉了。
沈知意听完后把头靠在她娘肩膀上,贴着蹭了蹭。
之后吃完早膳,母女俩先听孟姑姑禀报了如今府里的情况,以及一些需要采买的事物需要她们过目的。
又听顾玥说了几处需要守卫和巡逻的地方。
如今他们搬出来住,最重要的就是安全的问题了。
虽然有陆平章的人看着,但旁人不知道,沈知意却知道她跟陆平章是有契约在的,陆平章不可能真的保护他们一辈子。
“你那有没有什么渠道?最好能买一些武功不错的护卫,不过底子得干净。”沈知意跟顾玥说。
顾玥毕竟吃这口饭,自然不会没渠道,她跟沈知意说:“属下物色完后,和您说。”
沈知意点头。
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早在昨天他们搬过来的时候,附近就都听到动静了。
这里住得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豪绅大族,不似寻常百姓那么爱看热闹,但也都派了人来查探他们的身份。
有人昨天就认出沈家的马车和下人了。
一时间,自是议论纷纷。
昨天沈家那么大阵仗出来,本来就引来不少议论,如今看到门口的家丁,自然仔细打听了一番。
沈知意之前便跟孟姑姑说过。
要是有人问起,不必隐瞒。
孟姑姑便按照她的意思,都嘱咐下去了。
于是来询问的人都知道里头住的是沈家三房,也就是信义侯未婚妻那一支从家里搬出来住了。
之后城中便传播起了沈家主脉分家的消息。
其中原因究竟是什么,外人无从知晓,只知道是那位已经修道的沈老太爷亲自开的口,又有人说,前天晚上,信义侯的近卫突然带了官府的人去沈家。
外人对此自是猜测不断。
但外人的猜测并未影响到沈知意。
沈知意对于现在的生活很高兴,也很满足,虽然事情都有旁人做,但她自己也很忙碌。
阮氏身体不好,许多事情还是得沈知意来做。
各类杂事虽然都有孟姑姑她们处理,但有些事也还得沈知意来过目安排。
“冰窖的冰得早些让人去买,这天越来越热,过几日我还得在家里待客,这东西缺不了。”
“园子我看之前修缮的就不错,不过池中少了些锦鲤,瞧着不够生动,也得吩咐下去采买。”
琐事过目之后。
沈知意便又开始着手安排宴会。
既然搬出来,自然得请亲近的亲朋好友来家里吃饭,舅母一家是肯定要请的,二哥、二伯母也是。
陆平章那更是不必说。
还有远在京城的林家姐姐。
到时候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但沈知意是断断不能不请的,这是礼数。
沈知意在屋中挑日子写请帖,茯苓忽然兴致勃勃跑了进来。
“姑娘!”
她还是活泼的性子。
沈知意也没特地拘着她,她知道茯苓自己心里有数,外人面前不会如此。
“什么事这么高兴?”沈知意扫了一眼,挑眉询问,并未放下手中的毛笔。
茯苓兴冲冲和她说道:“宫里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宫里?”
沈知意目露惊讶。
不知道这个时候,宫里怎么会突然送东西过来?陛下和娘娘又怎么知道她如今搬出来住了?
虽然吃惊,但沈知意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出去了。
等到外面看到那个阵仗,沈知意看着那御笔亲题的沈府二字的牌匾,以及在那几个内侍和锦衣卫身边站着的赤阳时,沈知意便猜到是谁为她请来的这块牌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