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主卧卫生间,
“呕——呕——”
一阵阵压抑的呕吐声断断续续传来,像钝刀割在人心上,周嘉雯猛的从睡梦中惊醒,意识还没完全回笼,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动作,她咕噜一下翻身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朝卫生间快步走去,
卫生间内,沈昊跪在马桶前,脊背微微颤抖,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无力的搭在马桶边缘,脸色显得异常苍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紧贴额头
“没事吧?怎么又吐了?”
周嘉雯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她蹲下身,抬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物品般,目光里的满是心疼,
“没……没事……”
沈昊勉强抬起头,双眼因剧烈的呕吐而泛着泪光,他微眯着双眼,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刚才……疼得实在受不了,就把医生开的止疼药……吃了两片,可能太刺激了,然后就……”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干呕,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周嘉雯的心揪紧了,她蹲下去,手臂环过他无力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温暖的怀里带了带,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
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个生病的孩子,
“好了好了,吐出来就好了……”
等沈昊这阵难受稍微平息,周嘉雯这才轻声说道,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吧?喝点热的暖暖胃,试一下会不会好受点?”
沈昊虚弱的摇了摇头,声音气若游丝,“不想喝……胃里翻江倒海的,怕喝了又吐……”
“好好好,那咱就不喝,”周嘉雯不再坚持,手臂用力,试图搀扶他起来,
“来,慢点,别跪这了,地上凉,回床上躺着去,要还想吐,垃圾桶就放床边,直接吐就好了,别来回折腾,”
沈昊借着她的力气,勉强站起身,膝盖有些发软,整个人大半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怕……万一没对准,吐到地上……还得你收拾……”
周嘉雯搀扶着他往外走,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故意用轻松玩笑的语气说道,
“收拾就收拾呗,多大点事,你现在可是咱家重点保护对象,一级国宝!实在不行……”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笑道,“就让玄策来舔干净!反正总比他哪天想不开跑出去找粑粑吃的强!”
“噗……哈哈哈……”沈昊被逗的笑了出声,“哎哟……你别逗我笑……这一笑…肾疼……”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小嘴巴这就闭起来!”周嘉雯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床边,让他慢慢躺下,仔细掖好被角,
安顿好他,她转身快步走出卧室,不一会,端着一杯温水回来,
她扶起沈昊,让他靠坐在床头,将温水递到他嘴边,“来,就抿一小口,试试看,哪怕润润喉咙呢?刚吐完嘴里肯定不舒服,”
沈昊点点头,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的抿着温水,温热的水流缓慢地滑过喉咙,流入痉挛的胃部,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丝抚慰 让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好像……好一点了,”沈昊的声音比刚才有了一点力气,“胃里暖和了点……没那么翻腾得厉害了,”
周嘉雯把手伸进被子,掌心贴在他微凉的腹部,用恰到好处的力度缓缓揉着,
“你晚上就勉强吃了那小半碗疙瘩汤,刚才全吐干净了,止疼药又空着肚子吃,最伤胃了,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下碗烂乎的面条?或者熬点小米粥?吃一点垫垫可能就好了,”
“真不用,”沈昊轻轻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别忙了,深更半夜的,我就想躺着,睡着了……大概就感觉不到疼了,你也累一天了,”
周嘉雯看着他固执又虚弱的样子,知道拗不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轻轻躺下,侧身对着他,
“那行,先睡,但说好了,再难受必须叫我,不许硬扛着,听见没?”
没等他回答,她又自己摇了摇头“算了,指望你叫我……”
说着,她不由分说的伸出手臂,将沈昊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依旧轻柔地覆在他的胃部,动作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
沈昊的脑袋在她温热的颈窝处依赖的蹭了蹭,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沈昊的声音带着浓浓倦意,却染着笑意,“就是觉得……像霸道女总裁和她那病弱不能自理的小娇夫……”
“切!”周嘉雯闻言,故意做出十分傲娇的样子,扬了扬下巴,“知道就好!小娇夫就乖乖听话,赶紧闭眼睡觉,”
“……嗯,”沈昊低低应了一声,在她令人安心的气息和体温包裹下,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
夜色深沉,卧室里渐渐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平稳的呼吸声
…………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窗帘温柔的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沈昊缓缓睁开眼,周嘉雯也随即醒来,
她看着枕在自己怀中的沈昊,见他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舒展了许多,眼中也恢复了些神采,
四目相对,周嘉雯嘴角不自觉扬起,声音轻柔的问道,“咋样,还疼不?”
沈昊微微动了动身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点点 ”
他一点一点试探着伸展开手臂,做了个极缓的懒腰,“现在还好,就一点点痛,不影响 ”
“那就好,”周嘉雯边说边掀开被子,刚要起身,却被沈昊轻轻拉住了手腕,
“你干啥去?”沈昊说话时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愿她离开的依赖,
周嘉雯回头看他,语气温柔的解释道,
“趁着你现在不是那么痛,我下去溜溜玄策,再带点早餐回来,你简单吃一口,然后把药喝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沈昊说着,便用手肘支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
“好了好了,”周嘉雯转身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将他推回枕头上,
“你现在轻轻一推就倒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等我回来吧,”
“那我也得起来,”沈昊望着她,眼神却很坚持,“我起来喝点温水,在房间里走一走,颠一颠,好让结石快点掉下去。”
周嘉雯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阻拦,只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叮嘱几分宠溺,“随你吧……要是疼就别硬挺!”
“放心吧!”沈昊笑了,声音带着调侃,“我你还不了解吗?我这人最惜命了!”
周嘉雯回头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换好衣服后,就拉着玄策走出了房门,
小区的步道上,玄策今天一反常态,没有像往常那样兴奋的拽着周嘉雯向前冲,而是迈着小碎步,鼻子紧贴地面,仔细的嗅闻着每一寸土地,
他在一棵树下停留片刻,抬起后腿标记了一处领地,接着又在消防栓旁、长椅边接连留下了自己的气息,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玄策突然调转方向,拽着牵引绳就要往家的方向走
刚走出几步,就与反方向的周嘉雯形成了僵持状态,牵引绳被拉得笔直,玄策的脸被勒得有些变形,但他仍然执拗的朝着家的方向用力,
周嘉雯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莞尔,她缩短牵引绳,走到玄策身旁蹲下,轻轻的抚摸他毛茸茸的大脑袋,玄策的耳朵微微抖动,湿漉漉的鼻尖轻触她的手腕,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你是不是也知道你爹不舒服,想要快点回去陪他?”周嘉雯的声音轻柔得像清晨的微风,“但是我们要先去给他买早餐呀,他吃了早餐才可以吃药,身体才会好起来,对不对?”
玄策歪着头,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原本的固执渐渐消散,转而闪烁出一种近乎“睿智”的光芒,
他轻轻呜咽了一声,用毛茸茸的脑袋朝着周嘉雯的怀里蹭了蹭,然后主动转身,迈着轻快的小碎步朝着小区外的早餐店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家里的沈昊正经历着难熬的时刻,他一连喝了两大杯温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每走几步就突然停下,踮着脚轻微地跳动,嘴里不停的念叨,
“我生活作息这么规律,饮食这么健康的人,怎么能得肾结石呢?”
鲁班趴在沙发宽大柔软的扶手上,下巴枕在两只前爪上,目光紧紧跟随着沈昊的每一个动作,
她的眼睛随着沈昊的移动而转动,耳朵时不时微微抖动,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保镖,时刻关注着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