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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特踩着没踝的泥,往河道村走时,裤脚已经结了层硬壳——是前几天下雨溅的泥,晒干后又被露水打湿,反复几次,像裹了层陶片。他抬头望了望,河道村就卧在河湾里,土坯房的屋顶盖着茅草,远远看去,像撒在黄土地上的一把干柴。风里没有柳镇的泥土香,只有一股河泥的腥气,混着枯草根的涩味。

刚走到村口,就听见一阵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从一间矮房里传出来。五特放缓脚步,看见房门口坐着个老汉,背靠着土坯墙,手里攥着根干裂的木瓢,瓢里空空的,只有几点泥印。老汉的头发全白了,贴在头皮上,脸上的皱纹比地里的裂沟还深,咳的时候肩膀缩成一团,像棵被风刮弯的枯树。

“老乡,”五特走过去,声音放轻,“请问这是河道村吗?”

老汉停下咳嗽,慢慢抬起头,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河泥,看了五特半晌才点头:“是……是河道村。你是……外乡人?来干啥?”他的声音沙哑,像用干树枝刮着土坯墙。

五特蹲下来,从怀里掏出块烤干的兽肉,递过去:“俺叫五特,从柳镇来,往河镇去。路过这里,想讨碗水喝。”

老汉盯着兽肉看了看,没接,只是把木瓢往旁边挪了挪:“没水……河里早干得见底了,井里的水也快没了,得省着喝。”他咳了两声,又说,“你要是赶路,就别在这耽搁了,村里没啥好招待的。”

五特收回手,把兽肉掰成两半,一半塞到老汉手里:“吃吧,垫垫肚子。俺不急着走,就想问问,河里咋会干呢?”

老汉捏着兽肉,手指抖了抖,慢慢咬了一小口,嚼了半天才能咽下去:“去年秋天就没咋下雨,冬天又没雪。开春本该涨水的,河倒越干越厉害,现在就剩河中间一滩泥,连蝌蚪都活不成了。”他指了指村外的河,“你看,河床上的裂沟能塞进拳头,地里的麦子全枯了,俺们……俺们都快熬不下去了。”

五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原本该是河的地方,现在是一片干裂的黄土地,裂沟纵横交错,像张巨大的网。地里的麦子长得比茅草还矮,叶子黄得发脆,风一吹就簌簌掉渣。几个妇人挎着篮子,在河床上翻找着什么,篮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枯草。

“村长在哪?俺想跟他说说水的事。”五特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

老汉指了指村东头一间稍大的土房:“那是村长家。不过你找他也没用,他天天去河边祈雨,嗓子都喊哑了,老天也没掉一滴雨。”

五特谢过老汉,往村东头走。路过一间土房时,听见里面有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带着渴极了的沙哑。他停下脚步,看见窗台上放着个陶碗,碗底沾着点干硬的泥,显然是很久没盛过水了。

刚走到村长家门口,就看见个中年汉子扛着锄头出来,锄头把磨得发亮,锄头上却没沾多少土——地里实在太干,挖不动。汉子看见五特,愣了愣,停下脚步:“你是外乡人?”

“俺叫五特,从柳镇来。”五特拱了拱手,“想找村长聊聊河里的水。”

汉子眼睛亮了亮,赶紧放下锄头:“俺就是村长,叫王河。你是柳镇来的?柳镇是不是有水?俺们村有人去过柳镇,说柳镇的田能种庄稼,还有铜工具!”他的声音很急切,抓着五特的胳膊,指节都发白了。

五特点点头:“柳镇有水,也种了庄稼。不过俺来不是说柳镇的事,是想问问,这河以前水多吗?有没有啥法子能引水过来?”

王河叹了口气,往地上蹲了蹲,抓起一把土,土从指缝里漏下去,全是干渣:“以前河水可大了,夏天能漫到村口,村里的地全靠河水浇。后来不知道咋的,雨越下越少,河就干了。俺们试过挖渠,想把山那边的泉水引过来,可山太陡,石头又硬,用石斧凿了半个月,只凿出个小坑,还累死了一头牛……”他的声音低下去,抓着土的手紧了紧,“现在村里的人,每天就去河床上挖湿泥,拧出点水来喝,地里的麦子全完了,再不下雨,俺们就得逃荒了。”

五特看着他手里的干土,又看了看村外的河:“挖渠不行,那能不能‘筑坝蓄水’?找个河湾,用石头和土筑道坝,把山里流下来的泉水拦住,存起来浇地。”

王河愣了愣,抬头看着五特:“筑坝?俺们也想过,可坝得用石头垒,河里的石头都晒得裂了,搬不动;而且坝得筑得结实,不然一刮风就塌了。俺们没铜工具,就靠石斧石凿,咋筑坝啊?”

五特从怀里掏出块铜片——是之前给二冬的那种,上面刻着炼炉的花纹:“俺会炼铜铸工具。只要有矿石,有柴火,就能铸出铜斧、铜凿,有了这些工具,搬石头、凿山渠都快。而且俺还知道,山里的泉水不是没有,是流得太散,只要把泉水汇到一起,引到坝里,就能存住水。”

王河猛地站起来,抓着五特的胳膊,手都在抖:“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能铸铜工具?俺们村后山上就有矿石,跟你说的斑铜石一样,就是没人会炼!要是能有铜工具,俺们就是累死,也能把坝筑起来!”

五特点点头:“真的。不过得先找矿石,搭炼炉,还得找红胶泥和蜃灰。柳镇的人能做到,河道村的人也能做到。”

王河激动得直搓手,转身就往村里喊:“大家伙儿都出来!有外乡人来帮咱们了!能铸铜工具,能筑坝蓄水了!”

喊声刚落,村里的人都涌了出来,有扛着石斧的汉子,有挎着空篮子的妇人,还有牵着孩子的老人,都围了过来,直勾勾盯着五特,眼里全是希望的光。刚才在村口的老汉也来了,手里还攥着那半块兽肉,慢慢走到五特面前,鞠了个躬:“先生,要是你能帮俺们筑坝,俺们全村人都记你的恩!”

五特赶紧扶起他:“大爷别这样。筑坝不是俺一个人的事,得靠全村人一起干。现在咱们分分工:第一,找矿石,王村长带几个汉子去后山挖斑铜石,尽量多挖,越多越好;第二,找红胶泥和蜃灰,妇人去河湾挖红胶泥,掺上碎麻杆,老人和孩子去海边捡牡蛎壳,烧蜃灰;第三,搭炼炉,剩下的汉子去砍青冈木,烧硬木炭,再找石匠把矿石砸成碎块。咱们一步步来,先铸工具,再筑坝。”

“俺这就去后山!”王河扛起锄头,就要往外走,被五特拦住:“别急,先看看矿石的成色。你说的后山矿石,俺得去看看,要是含铜量够,再大规模挖。”

王河赶紧点头:“对对对,俺带你去!后山离村不远,就是路不好走,全是石头。”

五特跟着王河往后山走,路上全是碎石子,硌得脚生疼。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看见山坡上堆着不少石头,深褐色的,上面沾着铜绿色的斑点,跟柳镇的斑铜石一模一样。五特捡起块石头,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指尖沾了层青绿色粉末:“成色好,含铜量足。就挖这种,砸成手指头大小的碎块,方便选矿。”

王河松了口气,赶紧喊来几个汉子,让他们开始挖矿石。汉子们扛起石斧,往石头上砍,“砰砰”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碎矿石顺着山坡滚下来,堆成了小山。

五特回到村里,就看见妇人们在河湾挖红胶泥,手上、脸上全是泥,却没人嫌脏,只是埋头挖着,把红胶泥装进藤筐里,一趟趟往村里运。老人和孩子提着篮子,往海边走,海边的牡蛎壳堆得像座小山,孩子们捡得飞快,篮子很快就满了,老人则坐在石头上,把牡蛎壳敲碎,方便烧蜃灰。

村里的晒谷场成了炼铜的地方,汉子们把青冈木截成段,堆在土窑里焖烧,窑烟顺着烟筒飘出去,像条灰色的带子。石匠们围着矿石堆,用石斧砸矿石,碎矿石堆得越来越高,阳光一照,泛着铜绿色的光。

五特蹲在地上,教王河揉泥模:“铸铜斧的模子,内范要捏得结实,外范要刻出斧刃的形状,掺上头发碎,不然晒干了会裂。”他拿起块湿泥,捏出斧头的形状,又在外头裹了一层泥,用竹刀刻出斧刃的纹路,“你看,这样铸出来的斧头,刃口锋利,砍石头都不怕。”

王河跟着捏,手上沾得满是泥,捏坏了好几次,终于捏出个像样的模子:“俺以前只会捏陶碗,没想到捏模子这么难。不过俺会好好学,以后村里的人都能自己铸工具。”

五特笑了笑:“慢慢来,练多了就会了。柳镇的苏亭长一开始也不会,后来不也能自己搭炼炉了?”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人都围着炼铜的事转。炼炉搭起来了,红胶泥掺着碎麻杆和蜃灰,夯得结结实实,炉顶的陶管插得笔直。汉子们把选好的精矿倒进炉子里,点燃硬木炭,两个人对着皮囊鼓风器按,风灌进炉子里,炭火烧得通红,映得所有人的脸都红了。

第一次炼铜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围在炼炉边,连孩子都攥着小拳头,紧张地看着。五特拿起陶勺,伸进炉子里舀铜水,橘红色的铜水顺着陶勺流出来,倒进外范的浇口,外范上冒出细细的烟。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直到外范凉了,五特把外范掰成两半,里面躺着一把铜斧,泛着冷光,斧刃锋利得能割断茅草。

王河冲过去,拿起铜斧,往旁边的石头上砍了一下——石头“咔嚓”一声裂成两半,铜斧却完好无损。他激动得哭了,抹了把眼泪,举着铜斧喊:“有铜斧了!咱们有铜斧了!能搬石头筑坝了!”

村里的人都欢呼起来,妇人们抱着孩子,眼里闪着泪;老人们摸着铜斧,手都在抖;孩子们围着铜斧跑,笑着喊着,村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五特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了柳镇第一次铸出铜锄的时候,心里暖暖的——不管是柳镇还是河道村,人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口水,一块能种庄稼的地,一把好用的工具。

接下来的日子,炼炉的火就没停过。铜斧、铜凿、铜铲一个个从泥模里出来,堆在村长家门口,像座小小的铜山。汉子们用上了铜斧,搬石头的时候,再也不用费劲扛,一斧下去就能把大石头劈成小块;用上了铜凿,凿山渠的时候,能凿出整齐的沟,泉水顺着沟流下来,再也不会散在山里。

筑坝的日子定在立夏那天。那天早上,村里的人都起得很早,汉子们扛着铜工具,往河湾走;妇人们挎着篮子,里面装着粟米饼,给汉子们当干粮;老人和孩子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小铲子,想帮着填土。

河湾里,王河拿着铜铲,在地上画了条线:“坝要筑在河湾最窄的地方,长两丈,高八尺,底宽一丈,顶宽三尺。先用石头垒底,再填红胶泥,最后用夯杵夯实,这样坝才结实,能存住水。”

汉子们齐声应着,开始搬石头。铜斧劈石头,铜凿凿石缝,铜铲填土,动作快得很。妇人们帮着递石头,老人和孩子用小铲子把土填进石缝里,每个人都在忙,却没人喊累。

五特拿着铜铲,帮着填土。刚填了一会儿,就听见身后有孩子的哭声。他回头一看,是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手里攥着个小陶碗,碗里装着点水,不小心摔在地上,水洒了,碗也碎了。小男孩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俺的水……俺的水没了……娘还等着喝水呢……”

旁边的妇人赶紧跑过去,把小男孩抱起来:“乖,不哭,村里很快就有水了,坝筑好了,就能有水喝了。”

五特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个铜勺——是铸工具剩下的铜水浇的,小小的,刚好能盛半碗水。他把铜勺递给小男孩:“拿着这个,等坝筑好了,就能用它盛水给娘喝了。”

小男孩接过铜勺,擦了擦眼泪,小声说:“谢谢先生。俺要等着坝筑好,给娘盛满满的水。”

五特摸了摸他的头:“会的,很快就会有水了。”

筑坝的日子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村里的人每天天不亮就去河湾,天黑了才回家。铜工具用坏了,五特就重新铸;汉子们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歇一会儿又接着干;妇人们每天都做粟米饼,送到河湾,看着汉子们吃下去才放心。

终于,在夏至那天,坝筑好了。长长的石坝横在河湾里,红胶泥夯得结结实实,坝顶平平整整,像条卧在河湾里的龙。王河带着几个汉子,去山里把泉水引到坝里,泉水顺着山渠流下来,“哗啦啦”地流进坝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村里的人都围在坝边,看着泉水一点点填满坝,眼里全是光。小男孩拿着铜勺,蹲在坝边,舀了一勺水,递给他娘:“娘,喝水,满满的水。”

他娘接过铜勺,喝了一口,眼泪流了下来:“甜……水是甜的。”

妇人们都蹲在坝边,用手捧着水喝,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地上,却没人舍得浪费。老人们摸着坝上的石头,笑着说:“有救了,村里有救了,地里的麦子能活了。”

王河走到五特身边,深深鞠了个躬:“五特先生,俺代表河道村的所有人,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俺们早就逃荒了,哪能有今天的坝,今天的水。”

五特扶起他:“不用谢俺,是你们自己肯出力。筑坝、炼铜,哪一样不是你们流血流汗干出来的?这坝,这水,是河道村所有人的功劳。”

那天晚上,村里的人在坝边摆了宴席,煮了粟米粥,蒸了粟米饼,还有用铜铲挖的野菜炒的菜。火塘里的火很旺,映着所有人的脸,每个人都在笑,声音里没有了以前的愁苦。五特坐在中间,听着村里的人讲以前河里有水的时候,孩子们在河里摸鱼,妇人们在河边洗衣,汉子们在河里挑水浇地,眼里满是怀念。

夜深了,宴席散了,村里的人扛着铜工具往家走,脚步轻快。五特站在坝边,看着坝里的水,月光照在水面上,泛着银光。王河走过来,递给五特一个陶碗,碗里盛着坝里的水:“先生,喝口水,这是咱们坝里的水,甜得很。”

五特接过陶碗,喝了一口,水确实是甜的,带着泉水的清冽,还有土地的暖意。他看着王河:“俺明天就要走了,往河镇去。你们有了铜工具,有了坝里的水,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王河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不再多住几天吗?村里的麦子很快就能浇了,到时候请你吃新麦做的饼。”

五特摇摇头:“不了,俺还得去河镇,看看那里的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们好好种庄稼,把炼铜的法子传下去,以后不管遇到啥困难,只要大家伙儿一起干,就没有熬不过去的。”

王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铜片,上面刻着坝的形状:“先生,这个……

五特揣着那块刻着河坝的铜片离开河道村时,天刚蒙蒙亮。坝里的水在晨光里泛着淡金的光,村里的人都站在村口送他,王河攥着他的手腕,反复叮嘱:“到了河镇要是难走,就回河道村来,俺们给你留着粟米饼,留着坝里的甜水。”

五特点头应着,转身往镇上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再回头看,河道村已经缩成了黄土地上的一个小点,只有坝顶的晨光还亮着。风里的河泥腥气渐渐淡了,换成了干土的呛味,脚下的路比来的时候更难走——没有了村里人的踩踏,土路被风吹得全是浮尘,一脚踩下去,尘灰能漫到脚踝,走几步就呛得人咳嗽。

走了大半天,太阳升到头顶,晒得地面发烫,五特的粗布衫全被汗浸湿了,贴在背上,像层硬壳。他找了棵枯树歇脚,树身上的裂沟能塞进手指,叶子早就掉光了,只有几根枯枝斜斜地指着天。从怀里掏出河道村妇人给的粟米饼,饼已经干得发硬,咬一口能硌得牙酸,就着从坝里装的水咽下去,才算压下了饿意。

刚要起身,就听见远处有“沙沙”的响动,不是风声,是人的脚步声,还带着断断续续的呻吟。五特握紧腰间的铜斧——不是铸给村民的工具,是他自己用的,斧刃磨得发亮——顺着声音走过去,绕过几堆乱石,就看见三个流民蜷缩在石堆后面。

是两个大人,一个孩子。男人躺在地上,腿上缠着破布,布上渗着黑红色的血,已经干硬了;女人抱着孩子,坐在男人身边,怀里的孩子约莫三四岁,脸瘦得只剩巴掌大,嘴唇干裂得渗着血珠,闭着眼睛,只有胸口微微起伏,像是随时会断气;女人自己的头发乱得像枯草,脸上全是尘灰,只有眼睛是红的,看见五特过来,猛地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声音发颤:“别……别抢俺们的饼……就剩这一块了……”

五特放缓脚步,把铜斧别回腰间,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粟米饼,掰了大半递过去:“俺不抢,给你们吃。”

女人盯着饼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五特的铜斧,才慢慢伸出手,指尖全是裂口,接过饼的时候,手还在抖。她先把饼掰成小块,泡在自己仅剩的一点水里,等饼软了,才一点点喂给孩子,孩子没睁眼,却本能地咽着,嘴角沾了饼渣,女人赶紧用袖口擦了擦,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他爹……他爹的腿是被石头砸的。”女人喂完孩子,才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俺们是从北边逃过来的,那边去年冬天没下雪,开春又闹蝗灾,地里的庄稼全被啃光了,村里的人饿死了一半,俺们只能往南走,想找个有水有地的地方……昨天过乱石坡,他爹为了护孩子,被滚下来的石头砸了腿,走不动了……”

男人躺在地上,听见女人的话,慢慢睁开眼,眼里全是红血丝,看着五特,声音低得像蚊子叫:“俺们……俺们不占你便宜,你要是不嫌弃,俺知道前面有个山洞,能遮风,你要是赶路,晚上能去那里歇脚……”

五特蹲下来,解开男人腿上的破布,伤口已经化脓了,周围的皮肤肿得发亮,还爬着几只蚂蚁。他从怀里掏出个陶瓶——是柳镇的药农给的,里面装着草药捣的汁,能消炎——倒了点在伤口上,男人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哼一声。

“这药能消炎,你别乱动,伤口要是烂了,这条腿就保不住了。”五特重新用干净的破布把伤口缠好,又把剩下的粟米饼递给女人,“你们先在这儿歇着,俺去前面看看,要是有能喝的水,给你们带回来。”

女人接过饼,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地上的尘灰里,砸出小小的坑:“谢谢你……俺们都忘了啥是好人了,一路上见了太多抢东西的,见了太多饿死的……你是好人……”

五特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石堆后面的枯树:“你们别挪地方,俺很快回来。”

顺着男人指的方向走了约莫两里地,果然看见个山洞,洞口被乱石挡着,拨开石头进去,洞里还算干燥,地上有烧过的灰,应该是之前有流民住过。洞外有个小土坑,坑里积着点雨水,水浑浊得像泥汤,还飘着枯草,五特找了片干净的树叶,滤了滤,才把水装进陶瓶里。

回去的时候,看见女人正抱着孩子,靠在男人身边,男人的眼睛闭着,呼吸却比之前匀了些。五特把水递过去:“只能滤成这样,凑活着喝。洞里能歇脚,你们晚上去洞里住,比在石堆后面强。”

男人慢慢睁开眼,看着五特:“你……你要往哪去?”

“往河镇去。”五特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

男人突然抓紧五特的衣角:“别去河镇……俺们在路上听人说,河镇比北边还难,河里的水干得更早,地里的麦子全枯了,亭长带着人守着井,只给有钱人放水,穷人去讨水,都被打得半死……你要是去了,说不定还不如在这儿……”

五特愣了愣,又想起河道村老汉说的“河镇也好不到哪去”,心里沉了沉,却还是摇摇头:“俺得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你们好好养着,等腿好了,往河道村去,那里刚筑了坝,有水,能种庄稼,村里人都是好人。”

男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石头,递过去:“这个……你拿着。俺们逃荒的时候,在前面的山脚下捡的,红通通的,看着怪好看,说不定能换点吃的。”

五特接过石头,入手沉甸甸的,暗红色的石头上泛着金属光泽,用指甲刮了刮,指尖沾了层红粉末——是赤铁矿!比柳镇的斑铜石含矿量还高,要是能炼,能铸出更好的铜工具。他攥着石头,心里一动,却还是把石头还给男人:“这石头你们留着,要是到了河道村,村里正找矿石炼铜,这个能换粟米饼。”

男人执意要给,推了半天,五特只好收下,又从怀里掏出块小铜片——是铸工具剩下的边角料,能当刮削器用——递给男人:“这个你拿着,能削木头,能割草,比石片好用。”

男人接过铜片,紧紧攥在手里,看着五特走远,才对着他的背影喊:“路上小心!要是难走,就回河道村!”

五特回头挥了挥手,继续往河镇走。手里的赤铁矿沉甸甸的,他摸了摸石头,心里想着:等去了河镇,要是真像男人说的那样难,就先找这赤铁矿的山,铸了工具,说不定能帮着挖井,帮着引水——就像在河道村那样。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天渐渐暗了下来,风也凉了,吹在汗湿的背上,冷得人打哆嗦。远处的山影越来越近,男人说的赤铁矿山应该就在那片山里。五特加快脚步,想赶到山脚下找个地方歇脚,刚绕过一道山梁,就看见前面的土路上躺着个人,一动不动。

他赶紧跑过去,蹲下来摸了摸那人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很弱。是个老汉,比河道村的老汉还瘦,身上的衣服破得只剩布条,露出来的胳膊瘦得像枯柴,手里还攥着个空陶碗,碗底沾着点干泥。五特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倒了点水在他嘴里,慢慢喂下去。

老汉呛了两下,慢慢睁开眼,看见五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五特又喂了他点粟米饼,等他缓过来些,才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水……给俺水……河镇的井……被亭长封了……俺去讨水……被打了……”

五特心里一紧:“亭长真的封了井?只给有钱人放水?”

老汉点点头,眼里滚出泪来:“俺们这些穷人,只能去河里挖湿泥拧水喝……可河里的泥都干了……俺的孙儿……昨天渴死了……俺抱着他走了一天……实在走不动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土堆,土堆上插着根小树枝,“俺把孙儿埋在那儿了……俺想陪着他……可俺渴……俺想喝口水……”

五特掏出陶瓶,把剩下的水全倒在老汉嘴里,老汉贪婪地喝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赶紧用袖口擦了擦,舍不得浪费。五特看着旁边的小土堆,心里堵得慌——这一路,见过太多这样的惨事,饿的,渴的,被石头砸的,被人打的,可他能做的,只有给块饼,给口水,能帮一个是一个,却帮不了所有的人。

“俺带你去前面的山洞,那里能歇脚,俺再去给你找水。”五特扶起老汉,老汉的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靠五特半扶半抱地往前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山洞。把老汉放在洞里的干草上,五特刚要出去找水,老汉突然抓住他的手:“别去……外面有狼……俺昨天晚上看见的……好几只……眼睛亮得像灯笼……”

五特握紧腰间的铜斧,又摸了摸怀里那柄看不出材质的小刀——这是他随身带着的要紧物件,比铜斧更锋利。他低头看了看老汉干裂的嘴唇,又扫过洞外沉沉的夜色,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流民们缺的不只是水,更是能填肚子的吃食,与其只找水,不如顺便找些猎物,让老汉和之后遇到的人都能吃口饱饭。

他悄悄启动灵智核,屏幕瞬间在脑海中亮起,三里内的活物以红点标记清晰显现:西边三里外有鹿群,东边一里多地有五六只灰狼聚在野兔尸身旁。五特目光一凝,迅速锁定狼群——鹿群数量少,不够分给更多人,而狼群虽凶,肉却能让不少流民撑过几天。

他按灵智核标记的方向往东边疾走,没多远就听见狼嚎。五特躲在枯树后,借着灵智核精准定位每只狼的位置与动作,弯腰捡起地上几块趁手的石头。待最前面的狼低头啃食野兔时,他猛地扬手,第一块石头顺着灵智核预判的轨迹飞出,精准砸中那只狼的后脑,狼瞬间倒地;旁边的狼刚抬头警觉,第二块石头已经砸向它的眼睛,狼痛得嘶吼,五特紧接着掷出第三块石头,正中其脖颈;剩下的狼受惊扑来,五特依灵智核实时标记的扑击角度,左右开弓掷出石头,石块像长了眼睛般,接连砸中狼的要害,不过片刻,五六只狼就全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他喘了口气,拖着四只狼往山洞走——剩下的狼尸太重,只能先带这些。回到山洞时,老汉正焦急地探头张望,看见五特拖着狼回来,眼睛一下子亮了。五特找了些干草点燃,用小刀把狼肉简单处理干净,割下几块嫩肉放在火上烤,很快,肉香就弥漫了整个山洞。

“您先吃,俺再去把剩下的狼尸拖回来,明天带着路上吃。”五特把烤得喷香的狼肉递给老汉,老汉接过肉,眼泪又掉了下来,嘴里反复说着“好人”。

第二天早上,五特先把剩下的狼尸拖回山洞,又把老汉扶到洞外,指了指河道村的方向:“你往那边走,有个河道村,村里刚筑了坝,有水,有粟米饼,村里人会帮你的。”他又掏出块铜片递给老汉,“拿着这个,到了村里,给村长看,他会收留你的。”

老汉接过铜片,紧紧攥在手里,对着五特鞠了个躬:“谢谢你……你是好人……到了河镇,也一定要好好的……”

五特点点头,把剩下的狼肉切成块包好,背在背上,转身往河镇走。手里的赤铁矿沉甸甸的,背上的狼肉带着温度,脚下的路还是难走,可他的脚步却比之前更稳了。风里的狼嚎已经听不见了,远处的河镇轮廓渐渐清晰,虽然还是一片荒凉,可五特心里却想着:不管多难,总能找出条路来——就像这赤铁矿,看着是块普通的石头,可炼出铜来,就能铸出工具;就像这狼肉,能让流民们多撑几天,有力气一起干活。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河镇的村口。村口的土墙上写着“河镇”两个字,是用炭写的,已经被风吹得模糊了。村口没有像柳镇那样的亭,只有几间破房,房顶上的茅草全被风吹走了,露出光秃秃的椽子。几个流民蜷缩在房门口,看见五特过来,只是抬了抬头,眼里没有光,又低下头去——他们已经没力气去抢,也没力气去盼了。

五特走过去,从背上解下一块狼肉,递给一个蜷缩着的壮汉:“俺叫五特,要去村里找井。你们要是愿意跟俺一起,这肉先给你们吃,以后还有水喝,有地种。”

壮汉愣了愣,看着五特手里的狼肉,又看了看他腰间的铜斧和背上的狼肉,咽了口唾沫。旁边几个流民也抬起头,眼里有了点动静。壮汉咬了咬牙,站起来:“俺跟你走!俺们几个都有力气,能帮你干活!”

五特点点头,带着几个壮汉走进村里。路上全是垃圾,有破陶片,有枯草根,还有几只饿死的老鼠,散发出难闻的味。两边的土房大多关着门,偶尔有扇门开着,里面黑沉沉的,看不见人。走到村中间,果然看见一口井,井边站着两个拿着木棍的汉子,脸上凶巴巴的,盯着来往的人,只要有人靠近,就挥着木棍喊:“滚!亭长的井,穷人别碰!”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跪在井边,哭着哀求:“求求你们,给口水吧,孩子快渴死了……”

汉子一脚把妇人踹倒在地,孩子从怀里掉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汉子还要打,五特赶紧冲过去,抓住他的木棍:“别打女人孩子!”

汉子抬头看见五特,又扫过他身后几个壮实的流民,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五特腰间的铜斧亮得吓人,身后的流民也不像之前那样蔫蔫的——却还是嘴硬:“你是谁?敢管亭长的事?这井是亭长的,想喝水,拿粮食来换!”

五特看着地上的妇人,把她扶起来,又把孩子抱给她,然后看着汉子:“井是村里的,不是亭长的。村里人都快渴死了,你们还守着井不让喝?”

汉子刚要说话,就听见远处有人喊:“谁在井边闹事?”

五特回头,看见个穿着绸缎的汉子走过来,身边跟着几个拿着刀的人。汉子脸上油光满面,跟村里的流民比起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走到五特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外乡人?敢管俺的事?俺是河镇的亭长,这井就是俺的,想喝水,拿东西来换,不然就滚出河镇!”

五特握紧腰间的铜斧,看着亭长:“俺叫五特,从柳镇来。这井是全村人的,不是你的。你把井封了,村里人渴死了,你也活不了。”

亭长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给俺打!把他赶出去,再敢回来,打断他的腿!”

身边的人拿着刀冲过来,五特侧身躲开,手里的铜斧劈过去,刀“当”的一声断成两截,汉子吓得往后退。亭长脸色变了,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有铜器?”

五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要么把井打开,给村里人喝水;要么,俺就带着村里人,重新挖井,铸工具,引水,到时候,你的井,没人会再碰。”

亭长盯着五特的铜斧,又看了看周围的流民——他们围得越来越多,眼里已经有了光,正盯着五特和亭长。亭长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俺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你真能挖井引水,这井就给村里人;要是你做不到,就滚出河镇,再也别回来!”

说完,亭长带着人走了。周围的流民慢慢围过来,刚才的妇人抱着孩子,对着五特深深鞠了一躬,眼里含着泪:“谢谢你……俺们终于能有盼头了……”

五特看着围过来的流民,大多是能勉强行走的壮实汉子,还有几个半大孩子,眼里都带着饿极了的光。他拍了拍背上的铜斧,沉声道:“光靠之前的狼肉撑不了几天,俺带你们去打猎,保准能吃饱。”

流民们先是愣了愣,随即眼里爆发出亮闪闪的光——荒年里,能有肉吃就是天大的盼头。五特带着一行人往镇外的山林走,刚走没多远,就悄悄启动灵智核,三里内的活物瞬间以红点在脑海里铺开,西边两里外,一群约莫二十头的鹿群正低头啃着枯草,轮廓清晰得像是就在眼前。

“都在这儿等着,别出声。”五特让流民们躲在树后,自己弯腰捡起地上几块磨得圆润的石头,借着灵智核的精准定位,锁定鹿群里最壮的那头公鹿。他手臂一扬,石头像带着风,“嗖”地飞出去,正中公鹿的后脑,公鹿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了。

剩下的鹿群刚要惊跑,五特的石头已经接二连三地掷出——灵智核实时标记着每头鹿的逃跑轨迹,石头像是长了眼睛,要么砸中后脑,要么击中腿骨,不过片刻,二十头鹿就全倒在地上,一头都没跑掉。

树后的流民们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爆发出压抑的欢呼:“打中了!全打中了!”几个汉子冲过去,试着拖了拖鹿尸,兴奋地喊:“这么多肉!够咱们吃好几天的!”

五特摆摆手:“别耽误,赶紧拖回河镇边上,离井近,好处理。”流民们七手八脚地找藤蔓捆住鹿腿,几个人拖一头,浩浩荡荡地往河镇走。刚到井口附近,五特就蹲下身,掏出小刀开始剥鹿皮——鹿皮能做垫子,也能缝成简单的衣裳,荒年里都是能用的物件。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一声怒喝突然传来,亭长带着几个衙役走过来,看见地上的鹿尸和流民,脸瞬间沉了下来,“一群流民也敢在河镇撒野?赶紧滚出去,别脏了咱们镇的地!”

五特没抬头,手里的刀继续顺着鹿皮的纹理划,动作稳得没停。亭长见状更气了,一脚踹向旁边的鹿尸,吼道:“没听见是吧?衙役!把他们都赶出去,谁敢反抗,就往死里打!”

衙役们刚要上前,五特才慢慢站起身,手里还沾着鹿血,眼神冷得像冰:“荒年里,人人都吃不饱、喝不上水,你身为亭长,不想着帮老百姓,倒先想着赶人?就你这样的,也配管老百姓的死活?你根本不配当亭长,该死的是你。”

亭长愣了愣,才看清五特不过十岁的年纪,顿时冷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跟俺叫板?”可他余光瞥见流民们正抬着剩下的六七头鹿往这边走,又看见五特转身走到井边,小心翼翼地用井水清洗鹿肉,心里突然发慌——这小崽子手里有铜器,还能打猎,流民们看他的眼神,已经不是之前的蔫蔫的了。

“都过来生火。”五特把洗干净的鹿肉递给流民,声音洪亮,“只要有俺在,你们就饿不着,天天有肉吃,有水喝。”流民们瞬间有了劲,赶紧找枯枝搭灶台,火很快就升了起来,鹿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味一下子飘了出去。

亭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五特喊:“衙役!快把他们撵走!今天必须让他们滚!”

五特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你撵,我们自己走。”说完,他带着流民们扛起鹿肉,往镇外的空地上走——离镇子近,镇里的人能看见,也能闻见香味。

刚在镇外架起火,烤肉的香味就飘进了河镇里。很快,就有几个村民扒着镇口的破墙往外看,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声音发颤地喊:“能……能分我们点肉吗?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五特点点头,扬声道:“当然能!俺们还有好多鹿没剥皮,谁愿意出来,就给谁肉吃,还有水喝,之后还能有房子住!”

“真的?”妇人不敢相信,旁边的村民也跟着问,“出来真能有肉吃?”

“你们看俺们现在在干啥?”五特指了指火上的烤肉,“这不是正吃着吗?”

先是那个妇人抱着孩子跑了出来,接着又有几个村民犹豫着走出镇口。河镇本就年年饥荒,人早就跑了大半,剩下的也都是走不动的。可烤肉的香味实在太诱人,加上“有水有肉”的诱惑,越来越多的人走出镇子,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聚了一千多人。

五特看着火上的鹿肉,心里盘算——二十头鹿,一千多人吃,根本不够分。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村民们喊:“谁家有拉车或者瓮?跟俺走,前面还有好多肉,谁跟俺去,俺免费让他吃十天肉!”

“我去!我去!”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小伙子突然跳起来,兴奋得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么好的事,俺肯定去!”紧接着,又有上千人举着手喊:“俺也去!俺家有车!”

五特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往山林走,一路都开着灵智核扫描。没走多远,脑海里就出现一大片红点——是羊群,约莫有上百只,正散在草地上吃草。“就在这儿等着。”五特让村民们躲在树后,自己捡起石头,借着灵智核的定位,猛地掷了出去。

石头像雨一样飞出,远处的羊群十只、十只地倒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村民们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老汉喃喃道:“这娃娃……这是神仙下凡吧?太厉害了……”

“有刀的过来,把羊开膛破肚,处理干净。”五特喊了一声,村民们赶紧跑过去,手里的刀虽然钝,却也麻利地干活。一个汉子一边剖羊一边说:“小爷,这么多羊,够咱们吃好久了,要不先抬回去吧?”

五特摇摇头:“放心,一会还有肉来。”他盯着灵智核的屏幕,果然,远处的红点正往这边移动——是凶兽。先是三匹狼,接着是七匹、十一匹,最后聚了五十多匹,还有几头熊和一群野狗、豺,都闻着血腥味来了。可它们看见这边密密麻麻的人,不敢靠近,却也不肯走,就围着羊群转圈,僵持着。

五特等灵智核扫描完三里内,确认没有其他凶兽了,才捡起地上的石头,眼神一凝——他早就想过,荒年里猎物少,就是因为这些凶兽太多,把食草动物都吃光了,猎人打不到猎,才成了流民;流民没力气反抗,又成了凶兽的食物,恶性循环。今天必须多杀些凶兽,才能让食草动物慢慢多起来,也能给村民们争取活下去的时间。

“都躲远点!”五特喊了一声,手里的石头瞬间掷出。灵智核实时标记着每头凶兽的位置,石头精准地砸中它们的要害——狼的后脑、熊的眼睛、野狗的腿骨。凶兽们惨叫着倒下,剩下的想跑,却根本躲不开飞来的石头。

村民们吓得不敢出声,看着五特一个人站在那里,石头像有生命一样飞向凶兽,不一会儿,地上就躺满了凶兽的尸体。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嘴里念叨着“神仙保佑”,接着,所有村民都跪了下去,对着五特磕头:“谢谢小神仙!谢谢小神仙救了俺们!”

五特喘了口气,摆摆手:“别跪了,赶紧把这些肉抬回去,晚了天就黑了。”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眼里全是敬畏,七手八脚地抬着羊尸和凶兽的尸体,跟着五特往镇外走——

夕阳把镇外的空地染成金红色,羊尸和凶兽的尸体堆得像小山,村民们扛着、抬着,额头上的汗混着尘土往下淌,却没一个人喊累——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五特站在土坡上,看着人群里那个昨天喊着“我去”的小伙子,正背着半头熊尸往前冲,后背的破棉袄被血浸得发黑,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都停一停!”五特扬声喊,声音顺着风传出去,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依赖。五特跳下土坡,走到一堆羊肉前,蹲下身摸了摸——羊肉嫩,荒年里是稀罕物,可他记得灵智核里存的资料:凶兽的肉更扛饿,而且狼、熊的油脂能熬成油,装在瓮里能存好久。

“这些羊肉先别吃。”五特的声音很稳,“大家先吃狼肉、熊肉和鬣狗肉,这些肉瓷实,顶饿。”人群里有人愣了愣,一个老汉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犹豫着问:“小爷,羊肉不是更鲜吗?咋不吃啊?”

五特捡起一块狼腿肉,指了指远处的山林:“明天起,咱们还用羊肉当诱饵,再去杀狼、杀熊——这些凶兽一天不除干净,山里的食草动物就长不起来,咱们以后还是没的吃。”他顿了顿,看着老汉皲裂的手,补充道:“而且凶兽的肉好吃,熬成汤能暖身子,油脂还能抹在冻裂的手上,不疼。”

老汉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听小爷的!俺们都听小爷的!”旁边的村民也跟着附和,那个小伙子更是把熊尸往地上一放,拍着胸脯喊:“俺今晚就吃狼肉!明天俺还跟小爷去杀凶兽,俺力气大,能扛肉!”

五特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井:“先把肉分一分,每家领一块凶兽肉,再去井里打水——记住,打水的时候慢着点,别挤着老人和孩子。”村民们立马忙活起来,有人去分肉,有人去井边排队,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五特,叽叽喳喳地问:“小爷,明天俺们能跟你一起去吗?俺们也能捡石头!”

五特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孩子的头发枯黄,脸上全是灰尘,却有着亮闪闪的眼睛。“能啊,”他说,“你们帮着捡石头,也算帮大家干活,晚上能多喝一碗肉汤。”孩子们欢呼着跑开,去找地上的石头,一个个攥在手里,像攥着宝贝。

当天晚上,镇外的空地上架起了上百个火堆,凶兽的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响,油脂滴在火里,冒起一串火星。有人把熬好的肉汤分给老人和孩子,老汉捧着粗瓷碗,喝了一口,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这是他这半年来,第一次喝到热乎的肉汤。“俺家老婆子要是还在,也能喝上一碗了……”老汉抹了把眼泪,却笑着把碗里的肉夹给旁边的孩子,“娃,你吃,长身子。”

孩子摇摇头,把肉推回去:“爷爷吃,俺有力气,明天还能捡石头。”旁边的村民看着,没人说话,却都默默把自己碗里的肉往老人和孩子碗里夹——荒年里,他们早就忘了“分享”是什么滋味,可现在,围着温暖的火堆,看着身边的人,心里突然就暖了。

第二天天刚亮,五特就醒了。他启动灵智核扫描,三里内只有几只零星的野兔,凶兽的踪迹少了些。“愿意去杀凶兽的,跟俺走。”五特站在土坡上喊,话音刚落,就有几百个汉子站了出来,那个小伙子跑在最前面,手里还提着昨天捡的石头:“小爷,俺们都准备好了!”

一行人往山林深处走,五特让几个村民扛着半只羊肉,走到一片开阔地,把羊肉往地上一放——羊肉的香味很快飘了出去。没过多久,灵智核的屏幕上就出现了红点:是十几匹狼,正往这边跑。“都躲到树后面去。”五特说,自己则捡起地上的石头,盯着红点的方向。

狼很快就到了,看见地上的羊肉,眼睛都红了,刚要扑上去,五特的石头已经飞了出去。第一块石头砸中领头狼的后脑,领头狼瞬间倒地,剩下的狼吓得往后退,可羊肉的诱惑太大,又往前冲——五特的石头一块接一块,没一会儿,十几匹狼就全倒在了地上。

“小爷太厉害了!”村民们从树后跑出来,兴奋地喊。五特却皱了皱眉:“还不够,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都用羊肉当诱饵,杀的凶兽越来越多——第三天杀了二十多匹狼,第四天杀了三头熊和一群鬣狗,第五天的时候,山林里的凶兽已经很少了,有时候走半天,只能遇到几匹狼。

到了第七天,五特带着人往山林深处走了很远,才用羊肉诱来几匹狼。杀完狼,他启动灵智核扫描,三里内再也没有凶兽的红点,只有零星的食草动物——鹿、兔子、山羊,正慢慢往这边挪。“今天就到这儿吧。”五特说,“凶兽差不多除干净了。”

村民们欢呼起来,那个小伙子抱着一块狼肉,跑过来对五特说:“小爷,俺们这七天杀了好多凶兽,以后山里的猎物就能长起来了吧?”五特点点头:“嗯,过几个月,山里的鹿和羊就多了,到时候咱们不用当诱饵,也能打到猎。”

一行人抬着狼尸往回走,刚到镇外的空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空地上的人比七天前多了一倍,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七八千人。有人在搭草棚,有人在熬肉汤,还有人在给孩子编草绳玩具,一派热闹的景象。

原来,这七天里,镇里的村民听说城外有肉吃、有水喝,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镇子——一开始是偷偷摸摸的,后来见亭长不管,就光明正大地搬了出来。到了第七天,城外的人已经有七八千了,比镇里剩下的人还多。

五特走到土坡上,清了清嗓子——不用他喊,人群很快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眼里的依赖比之前更浓。“大家静一静,”五特说,“这七天,咱们杀了不少凶兽,山里的猎物以后会慢慢多起来,可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起来,那个老汉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问:“小爷,那咱们去哪儿啊?俺们都听你的。”

五特看着人群——有老人,有孩子,有年轻的汉子和妇人,他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脸上带着风霜,可眼里却有了光。他想起灵智核里存的地图,往西走十天,有个叫“清水村”的地方,那里有条大河,水源充足,村长是个善人,之前灵智核扫描到过,村里的人都能吃饱饭。

“我知道有个地方,”五特的声音很响,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往西走十天,有个清水村,那里到处都是水,地里能种庄稼,村长还特别好,不会像河镇亭长一样,不管大家的死活。”他顿了顿,看着人群里的老人和孩子,补充道:“咱们现在的肉,够咱们吃一个月,走到清水村,正好能赶上播种,到时候咱们就能安家立业,再也不用饿肚子、喝不上水了。”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有人激动地拍手,有人抹着眼泪。那个小伙子跳起来喊:“小爷,俺们去!俺们跟你去清水村!”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喊:“俺们愿意去!小爷带我们去吧!”

七八千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像雷声一样,震得地面都在颤。镇里的人都听到了——有人趴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热闹的景象,眼里满是羡慕;有人犹豫着,想出去,却又不敢,怕亭长生气。

亭长也听到了,他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皱着眉,却没生气——他心里巴不得这些人赶紧走,走了,镇里的野菜就多了,他的粮食也能省着点吃。“走了才好,”亭长冷笑一声,对旁边的衙役说,“最好永远别回来,省得在这儿碍眼。”

城外,五特看着欢呼的人群,挥了挥手:“大家先别急着高兴,今天好好休息,把肉分一分,装在瓮里;有车的,把车修一修,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去清水村!”

人群里立马响起“好”的声音,大家开始忙活起来——有人去分肉,有人去修拉车,几个妇人带着孩子,去井边打水,准备晚上的肉汤。那个老汉走到五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烤得焦香的狼肉,递给五特:“小爷,你吃,这几天你辛苦了。”

五特接过肉,咬了一口——狼肉虽然有点柴,却带着烟火气,很香。他看着眼前的人群,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灵智核里的资料能解释的,暖暖的,像火堆一样。“爷爷,你也吃,”五特把肉掰了一半递给老汉,“明天还要赶路,得吃饱。”

老汉接过肉,笑着点点头,眼泪却又掉了下来——他活了六十多岁,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娃娃,明明才十岁,却像山一样,能让所有人都靠着。

当天晚上,城外的火堆比之前更亮了,上百个火堆连在一起,像一条火龙。村民们围着火堆,吃着凶兽肉,喝着热肉汤,有人唱起了山里的老歌,有人给孩子讲着以前的故事,还有人在规划着到了清水村后的生活——“俺要种二亩地,种麦子,到时候给娃做白面馒头吃。”“俺要盖个草棚,给俺家老婆子搭个炕,再也不用冻着了。”

五特坐在火堆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启动了灵智核——屏幕上没有红点,只有一片温暖的光。他想起之前遇到的流民,想起那个饿死在路边的孩子,想起现在这些有说有笑的人,心里突然明白:灵智核能扫描到猎物,能定位凶兽,却扫不到人心底的盼头——而这些盼头,才是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城外就热闹起来了。有人牵着拉车,车上装着肉和水;有人背着老人,手里牵着孩子;有人扛着柴火,怕路上冷了,能生火取暖。五特站在最前面,看着眼前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七八千人,像一条长龙。

“出发!”五特喊了一声,率先往西走。队伍跟在他后面,慢慢往前走——没有哭喊声,没有抱怨声,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笑声。

城墙上,有人看着这支队伍,默默抹了眼泪;有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从城墙上跳下来,追着队伍跑:“等等俺!俺也去清水村!”越来越多的人从镇里跑出来,加入队伍——到了中午,队伍已经有一万多人了。

亭长站在城墙上,看着越来越远的队伍,冷哼一声,转身回了院子——他不知道,他失去的,是整个河镇的希望;而五特带着的,是一万多人的盼头,正往着有水、有粮食、有温暖的地方走去。

队伍慢慢往前走,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个小伙子扛着一块狼肉,走在队伍前面,时不时回头喊:“大家快点走!到了清水村,就能吃白面馒头了!”孩子们跟着喊:“白面馒头!白面馒头!”

五特走在最前面,看着远处的山路,启动了灵智核——屏幕上,往西走的路很清晰,清水村的方向,有一片蓝色的光点,那是大河的水。他笑了笑,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前面不仅有清水村,还有一万多人的未来。

中途休息时,五特靠在树干上,指尖在灵智核的扫描界面上滑动——之前他总想着找青铜矿,青铜能铸出更锋利的刀斧,能帮大家更好地打猎种地。可此刻界面上只有成片的灰色山脉,连零星的青铜矿黄色光点都没有。

“小爷,你又在看啥?”石头端着一碗热肉汤走过来,递到他手里,“是在找能做工具的石头不?俺今天路上捡了块硬石头,你看看能用不?”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青灰色的石头,上面还沾着泥土。

五特接过石头摸了摸,质地比普通石头硬,却不是青铜矿。他把石头还给石头,喝了口肉汤:“是块好石头,能打磨成石斧。青铜矿不好找,先凑合用石具,等到了清水村,咱们再慢慢找。”

石头挠挠头,把石头揣回怀里:“俺记住了!以后路上见着硬石头就捡,说不定哪块就是你说的青铜矿!就算找不到,俺们多打些凶兽,用兽骨做箭头,也能打猎!”

五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没有青铜矿又如何,身边这些愿意一起扛、一起找的人,才是比青铜更珍贵的“宝贝”。他抬头看向队伍,孩子们在溪边追着蝴蝶跑,妇人们互相帮着整理行囊,汉子们围在一起商量着晚上扎营的地方,风里飘着肉汤的香和孩子们的笑,这便是迁徙路上最踏实的风景。

天刚蒙蒙亮,露水还沾在草叶上,五特已经站在队伍最前头启动了灵智核。淡蓝色的扫描界面在他眼前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往四周的山林里探去——绿色的光点是野兔、山鹿,红色的光点则代表着凶兽。他盯着界面上几个闪烁的红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石斧。

“小爷,咋不走了?”身后传来小伙子的声音,他叫石头,这几天一直跟在五特身边,扛肉、探路,样样都冲在前面。此刻他肩上扛着半袋凶兽肉干,额头上沾着汗,却半点不觉得累。

五特抬手指向左侧的山林:“里面有五匹狼,在往这边挪。”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队伍里十几个年轻汉子,“石头,你带几个人扛着羊肉诱饵过去,放二十步远;其他人躲在树后,等狼扑诱饵的时候再动手。”

石头眼睛一亮,立马应道:“好嘞!”转身就喊:“虎子、栓柱,跟俺来!”几个汉子扛着昨天剩下的半只羊肉,跟着石头往山林里钻。五特则带着其他人绕到侧面,躲在粗壮的树干后——他的灵智核还在扫描,红点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狼的低嚎声。

没过多久,山林里传来“哗啦”一声,是石头他们把羊肉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五匹狼一前一后地冲了出来,领头的狼毛色发黑,盯着羊肉,鼻子不停抽动。就在它扑向羊肉的瞬间,五特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石斧带着风劈了过去——“咚”的一声,石斧砸在领头狼的背上,狼嗷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剩下的狼吓了一跳,刚要转头跑,树后的汉子们已经冲了出来,手里的木棍、石斧一起落下。石头跑得最快,一棍子砸在狼的头上,狼哀叫着倒地,他还不解气,又补了一棍:“让你跟俺们抢吃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五匹狼全被打死了。汉子们喘着气,却都笑着围过来,虎子拍了拍五特的肩膀:“小爷,你这眼睛真神!隔着林子都能知道有狼!”五特没解释灵智核,只是指了指狼尸:“赶紧抬上车,肉能晒成干,皮能铺在拉车上,让老人孩子坐着不硌得慌。”

汉子们立马忙活起来,两个汉子抬一头狼,往队伍后面的拉车走去。队伍里的老人孩子听到动静,都探着头看——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小女孩,被奶奶抱着,指着狼尸小声问:“奶奶,狼肉好吃吗?”奶奶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好吃,晒成肉干,能让俺们妞妞走到清水村。”

五特看着这一幕,启动灵智核往更远处扫了扫——没有新的红点,只有成片的绿色光点。他又切换了扫描模式,界面上出现了山脉的轮廓,黄色代表铜矿,可扫了半天,只有一片灰色。“还是没有铜矿。”五特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铜矿,就没法铸青铜工具,只能靠石斧、木棍,以后打猎、种地都不方便。

“小爷,咋了?”石头走过来,见五特盯着山林出神,忍不住问。五特摇摇头:“没咋,看看山里有没有能做工具的石头,或是能铸青铜的铜矿。”他顿了顿,指了指前面的路,“走吧,再走两个时辰,到前面的山坳里休息,正好生火烤肉。”

队伍继续前行,七八千人的队伍拉得很长,前面的人已经走到了山腰,后面的人还在山脚下。五特走一会儿,就停下来扫一次灵智核——他不敢大意,万一有成群的凶兽冲过来,队伍里的老人孩子根本跑不动。

走到中午,太阳越来越毒,队伍里的孩子开始哭闹。五特赶紧让大家在山坳里停下,山坳里有一片树荫,还有一条小溪,溪水清凌凌的,能直接喝。妇人们带着孩子去溪边喝水、洗脸,汉子们则开始搭临时的灶台,准备烤肉。

五特走到溪边,蹲下身,灵智核对着溪水扫了扫——没有毒,水里还有小鱼。他刚要起身,就听到灵智核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界面上突然出现了三个巨大的红点,正从西北方向往这边冲,速度很快。“有熊!”五特大喊一声,“所有人躲到树后!石头,带汉子们拿好家伙!”

人群瞬间慌了,妇人们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往大树后面躲;汉子们抓起石斧、木棍,围在队伍前面。五特盯着灵智核——三个红点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熊的咆哮声,震得树叶都在晃。

“是三头黑熊!”五特喊道,“它们冲这边来了,大家别怕,熊笨,咱们绕到它后面打!”话音刚落,三头黑熊就出现在山坳口,最大的那头有小牛那么大,爪子上还沾着泥土,盯着溪边的人群,眼里满是凶光。

领头的黑熊猛地扑了过来,五特往旁边一闪,手里的石斧狠狠砸在它的后腿上——黑熊嗷叫一声,转身就往五特这边扑。石头赶紧冲过来,一棍子砸在黑熊的头上,黑熊吃痛,转头去抓石头,五特趁机跳到黑熊背上,石斧往它的脖子上砍去——“噗”的一声,黑熊倒在地上,鲜血溅了五特一身。

剩下的两头黑熊见同伴死了,更凶了,一头扑向虎子,一头扑向栓柱。虎子吓得往后退,却被石头推了一把:“别怕!往它肚子上打!”虎子咬咬牙,举起石斧往黑熊的肚子上砍去,黑熊哀叫着,爪子一挥,把虎子的胳膊抓伤了,鲜血立马流了出来。

五特赶紧冲过去,石斧砸在黑熊的头上,黑熊晃了晃,倒在地上。最后一头黑熊见情况不对,转身就往山林里跑,五特怎么可能让它走——灵智核锁定红点,他追着黑熊跑,手里的石斧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黑熊的背上。黑熊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汉子们围过来,都喘着气,虎子捂着流血的胳膊,却笑着说:“小爷,俺也打死熊了!”五特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狼油——这几天熬的,能止血。他把狼油抹在虎子的伤口上,说:“以后小心点,熊的爪子利,别被抓到。”虎子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妇人们赶紧过来,帮着抬熊尸,有人拿出干净的布条,给虎子包扎伤口。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被奶奶抱着,走到五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烤得焦香的肉干,递给五特:“小爷,你吃,妞妞的肉干。”五特接过肉干,咬了一口,笑着说:“谢谢妞妞,真好吃。”妞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抱着奶奶的脖子,笑得特别甜。

当天下午,队伍在山坳里休息,汉子们把熊尸剥皮、分肉,妇人们则把肉切成块,挂在树枝上晒——熊肉多,晒成肉干,能让队伍多吃好几天。五特坐在溪边,清洗着身上的血渍,灵智核又开始扫描四周的山脉——还是没有铜矿,只有一些普通的石头。

“小爷,你在找啥呢?”石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烤好的熊肉,递给五特。五特接过肉,咬了一口,说:“找能铸青铜的铜矿,有了青铜,能做更锋利的斧头、更耐用的锄头,以后打猎、种地都方便。”石头挠了挠头:“铜矿是啥?俺只知道山里的石头硬,能做石斧。”五特笑了笑:“就是能炼出青铜的石头,青铜做的工具,比石斧好用十倍。”

石头点点头,说:“俺以后帮你找!要是看到颜色不一样的石头,俺就告诉你!”五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以后就靠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一直在往前走,五特的灵智核就没关过——每天都会遇到几波凶兽,有时候是十几匹狼,有时候是一两头熊,还有一次遇到了一头老虎。那是第四天的早上,队伍刚走到一片树林,灵智核突然警报大作,界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红点,比之前的熊还大。

“有老虎!”五特大喊一声,让大家赶紧躲到树后。没过多久,一头斑斓大虎从树林里走出来,额头上的“王”字特别显眼,盯着队伍,发出低沉的咆哮。汉子们都吓得往后退,石头攥紧了手里的石斧,却还是忍不住发抖——老虎太凶了,比狼和熊都吓人。

五特盯着老虎,灵智核扫描着它的弱点——眼睛、喉咙。“石头,你带几个人绕到老虎后面,扔石头吸引它的注意力;虎子,你跟在我后面,等我喊‘打’,你就往它的喉咙上砍。”五特小声说。石头和虎子点点头,悄悄绕到老虎后面。

五特拿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老虎的眼睛——老虎嗷叫一声,转头去看,石头他们赶紧扔石头,砸在老虎的背上。老虎被激怒了,转身就往石头那边扑,五特趁机冲过去,手里的石斧往老虎的喉咙上砍去——“噗”的一声,老虎倒在地上,鲜血喷了五特一身。

汉子们围过来,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欢呼起来:“小爷太厉害了!连老虎都能打死!”石头跑过来,拍着五特的肩膀:“小爷,你真是俺们的救星!”五特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赶紧抬上车,虎肉好吃,虎骨还能熬汤,给老人孩子补身子。”

这几天下来,队伍里的凶兽肉越来越多,拉车上堆得满满的,有狼肉干、熊肉干、虎肉干,还有鬣狗肉干——第五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群鬣狗,有二十多只,五特带着汉子们,用羊肉当诱饵,把鬣狗全打死了。

到了第六天,队伍走到一片开阔地,五特启动灵智核往四周扫了扫——没有红点,只有远处的绿色光点。他又切换模式,扫了扫附近的山脉,还是没有铜矿,只在远处扫到几个微弱的黄色光点,根本不够铸工具。“看来这一路是找不到铜矿了。”五特小声说,心里有点失落。

“小爷,别失落,”石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清水村,说不定那里有铜矿呢!就算没有,俺们也能靠石斧打猎、种地,只要跟着你,俺们不怕!”五特看着石头,心里暖暖的——他之前以为,灵智核是他最大的依靠,可现在才发现,身边这些人,才是能让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当天晚上,队伍在开阔地扎营,火堆一个连着一个,像星星一样。妇人们熬着虎骨汤,香味飘得很远,孩子们围在火堆边,听石头讲五特打老虎的故事——“小爷可厉害了,一斧头就把老虎的喉咙砍断了,老虎连叫都没叫出声!”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围着五特,叽叽喳喳地问:“小爷,老虎真的有那么凶吗?”“小爷,你以后还能打老虎吗?”

五特坐在火堆边,摸着孩子们的头,笑着说:“以后咱们到了清水村,有地种,有饭吃,就不用打老虎了。”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缠着他,要听打凶兽的故事。

汉子们围在另一堆火堆边,喝着虎骨汤,聊着到了清水村后的生活——“俺要种三亩地,种玉米和麦子,到时候给俺家娃做玉米饼、白面馒头。”“俺要盖个大草棚,娶个媳妇,生个娃,好好过日子。”“俺要跟着小爷,继续打猎,要是能找到铜矿,铸把青铜斧,打猎就更省力了。”

五特听着他们的话,启动了灵智核——界面上没有红点,只有一片温暖的光,像身边的火堆一样。他抬头看向天空,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圆。他知道,还有四天,他们就能到清水村了;他也知道,就算没有铜矿,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他们就能在清水村好好活下去,就能有盼头。

第七天早上,队伍继续前行。五特走在最前面,灵智核还在扫描——突然,界面上出现了一片绿色的光点,比之前的都多,还有一条蓝色的光带,应该是大河。“快到了!”五特兴奋地喊,“前面有大河,还有很多食草动物,清水村应该就在前面了!”

队伍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往前跑,汉子们扛着肉干,脚步也快了很多。石头跑在最前面,笑着喊:“大家快点走!到了清水村,就能喝大河的水,吃白面馒头,说不定还能找到铜矿铸青铜工具呢!”

五特看着眼前的队伍,心里突然很踏实——这一路,他们打了一百多匹狼、几头熊、一头老虎、一群鬣狗,虽然没找到铜矿,却收获了比青铜更重要的东西:信任、希望,还有一群能一起活下去的人。他加快脚步,往大河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他们的新家,有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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