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军再次醒来时,寒玉冰窟外的风雪已停。洞顶冰棱折射着天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云心月正以指尖蘸着融化的冰泉,小心擦拭他手腕上的血痕,见他睁眼,素手猛地一颤。
“感觉如何?”她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眼眶泛着青黑。冰魄剑横在两人之间,剑身蓝光比昨日柔和许多,却仍有丝丝寒气顺着剑柄渗入朱建军掌心。
“内力...好像听话些了。”朱建军试着调动气息,体内那股佛毒交融的奇异力量不再横冲直撞,流转时竟带着冰泉般的清凉。他看向洞外,龙战正将最后一具星宿派尸体拖进雪坑,铁骨铮铮则用巨石重新封堵了通道缺口,石缝里还卡着几截断箭。
枯荣大师拄着禅杖走进来,袈裟上的血渍已冻成暗红硬块。“丁春秋虽退,却在三十里外扎营。他遣人在雪地里撒了‘腐心蛊’,凡靠近者皮肉会溃烂如泥。”老和尚将一枚青铜罗盘放在寒玉台上,盘内指针正围着冰魄剑疯狂转动,“这毒物与盟主体内的五毒元炁同源,却更阴邪,怕是想逼我们主动离开冰窟。”
钱多多抱着个锦盒跌撞进来,盒内整齐码着十二颗鸽卵大的丹药,表层裹着金箔:“这是从一品堂俘虏身上搜的‘三笑逍遥散’解药!我试过了,能解腐心蛊的毒!”他掀开盒盖,丹药却突然渗出墨绿汁液,在寒玉台上蚀出细密的孔洞。
“假的。”云心月指尖弹出一缕峨眉内力,将丹药扫进冰潭。潭水瞬间腾起绿雾,水面浮起一层死鱼,“一品堂惯用‘以毒养毒’的伎俩,这解药里掺了‘化功散’的母液。”
朱建军突然抓住冰魄剑,剑身在他掌中剧烈震颤。体内佛毒之力竟顺着剑柄向外涌动,在空气中凝成一道金绿交织的气旋,将冰窟顶端的冰棱尽数震碎。“我好像明白...该怎么用这股力了。”他看向枯荣大师,“您说佛毒相生,或许不是佛力压毒,而是让它们像寒潭与烈火那样,各归其位。”
老和尚眼中精光一闪:“贫尼曾在少林藏经阁见过残卷,说《易筋经》最高境界是‘万法归流’。施主不如试试以冰魄剑为媒,将佛力导入左脉,毒炁聚于右脉,以清心咒调和中间玄关?”
云心月立刻盘膝坐好,指尖按在朱建军膻中穴:“我助你稳住心神。”她腕间佛珠开始转动,清心普善咒的调子混着冰窟回声,竟比往日多了几分凛冽。
朱建军依言运转内力,佛力如金泉奔涌左脉时,右脉的毒炁果然躁动起来,墨绿雾气顺着毛孔往外渗,在寒玉台上凝成层薄霜。他咬紧牙关将冰魄剑横在腹前,剑身上的蓝光突然分成两股,一股裹住佛力左旋,一股缠着毒炁右转,在他丹田处绕成个太极图案。
“叮——”云心月的佛珠突然崩断,三颗紫檀珠滚到冰潭边,竟在接触潭水的瞬间化为齑粉。她脸色煞白:“你的内力...在吞噬外物!”
洞外突然传来铁骨铮铮的怒吼,紧接着是兵器碎裂的脆响。龙战撞开石门冲进来,肩头插着支黑羽箭,箭镞上挂着张黄纸:“丁春秋送了封信,说...说要以‘神木王鼎’换冰魄剑!”
朱建军猛地睁眼,体内两股力量骤然合一,竟将冰魄剑吸得离台寸许。他想起缥缈峰上,李秋水正是用这鼎炼化五毒,难怪丁春秋对冰魄剑如此执着——这剑能克制鼎中邪火!
寒玉台突然剧烈晃动,冰潭中央浮出块丈许大的玄冰,冰内冻着具盘膝而坐的尸体,竟与朱建军容貌一般无二。尸体胸口插着柄断剑,剑穗上系着块玉佩,与云心月腰间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是...”云心月扶住摇晃的朱建军,声音发颤。
枯荣大师抚掌长叹:“阿弥陀佛,这是盟主的‘武道镜像’!冰窟寒煞引动了您潜藏的宿慧,看来破局之法,便在这冰中了。”
朱建军盯着冰中尸体的断剑,突然想起那日在缥缈峰,自己正是用这招“剑破六合”重创李秋水。他握紧冰魄剑,体内佛毒之力顺着剑身注入玄冰,冰内尸体竟缓缓抬起了手。
洞外传来丁春秋的狂笑:“朱建军!三日内不交出冰魄剑,我便将这冰窟炸成齑粉!”
玄冰突然迸出裂纹,冰中尸体的断剑直指洞外,剑穗上的玉佩与云心月腰间的那块同时亮起红光。朱建军突然明白了——丁春秋要的从来不是冰魄剑,而是藏在剑穗里的“北冥神功”残篇,那是他从无崖子遗骨中寻得的秘宝。
他看向云心月,少女正将断裂的佛珠重新串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寒玉台上,冰魄剑的蓝光与玄冰的红光交织成网,将整个冰窟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