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黑压压地汇聚了来自天下各派的英雄豪杰。人头攒动,兵刃反射着秋日的寒光,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僧侣们低眉垂目,穿梭其间,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但空气中弥漫的疑虑、警惕乃至杀意,却非佛法所能轻易化解。
辰时已到,钟鸣九响。
玄悲方丈在玄慈、玄难等玄字辈高僧的簇拥下,缓步登上殿前高台,声如洪钟,宣示大会开始。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近日江湖风波,彼岸为祸,以及慕容家涉嫌勾结之事。
话未说完,台下已是一片哗然。
“慕容云!滚出来说清楚!” “参合指岂是旁人能模仿?慕容家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交出彼岸妖人!”
群情激愤之中,慕容云越众而出。他今日一身素白长衫,面容虽略带憔悴,但依旧风度翩翩,眼神沉静中带着一丝被冤屈的悲愤。他身后跟着邓百川、公冶乾等四大家臣,个个面色凝重,手按兵刃。
“玄悲方丈,诸位前辈,江湖同道!”慕容复拱手环视,声音清朗,“今日慕容云在此,绝非畏罪而来,正是要为吾慕容家洗刷不白之冤!苏州之事,昌游别院之战,在下确曾到场,但只为追击一形迹可疑、疑似彼岸核心之人,并非不告而别,更非与之勾结!至于所谓参合指、斗转星移痕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乔峰、朱建军等人,语气斩钉截铁:“定然是有人处心积虑,栽赃陷害!意图挑起武林纷争,渔翁得利!慕容云愿在此立誓,若真与彼岸勾结,叫我天打雷劈,身败名裂,大燕永无复兴之日!”
此言一出,台下议论声稍歇。慕容复的誓言不可谓不重,尤其牵扯到其毕生追求的复国大业。
朱建军冷笑一声,踏步上前:“慕容公子,巧言令色!你追击可疑之人,为何不见踪影?为何偏偏在你离去后,别院密室方现激斗痕迹?那密信之上,与你参合庄地图暗合之处,又作何解释?岂是区区一句‘栽赃’便能搪塞过去!”
他逻辑清晰,句句直指要害。身边段誉、虚竹亦随之上前,无形中施加压力。
慕容云面色不变,应对道:“朱兄所言,皆基于猜测。我所追之人身法诡异,遁入山林后便失去踪迹,此事包三哥、风四哥皆可作证。密室痕迹、地图暗合,更是彼岸惯用伎俩,模仿构陷,有何难哉?若诸位不信,慕容云愿接受任何查验,甚至…可与任何质疑慕容家绝学者当场印证!”
他话音未落,突然——
“哈哈哈哈!说得比唱得好听!”一阵刺耳的狂笑从山门方向传来,锣鼓喧天,奇异的香风先至。只见星宿派众人排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大师兄“出尘子”手持一柄夸张的孔雀羽扇,边走边摇,口中谀词如潮:“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尔等中原武林人士,见识浅薄,怎知我星宿派妙法的无穷奥妙?模仿个把武功,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搅局来得突兀至极,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不少人对其怒目而视,更有人对慕容复投去更加怀疑的目光——星宿派擅毒功邪术,模仿武功倒也并非绝无可能。
“星宿派的妖人,也敢来少林撒野!”灭绝师太按剑厉喝。
出尘子却浑不在意,反而对着慕容云方向阴阳怪气道:“慕容公子,你说是有人模仿你慕容家绝学栽赃?巧了,我星宿派近日也抓到几个小毛贼,冒充我派弟子在外行事,败我派清誉。说不定啊,陷害你的,和败坏我星宿派的,是同一伙人呢?要不要咱们交流交流心得?”这番话看似帮腔,实则将水搅得更浑,暗示慕容家与星宿派或许“同病相怜”,甚至暗有所指。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星宿派吸引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名崆峒派弟子突然惨叫一声,口吐黑血倒地,手指颤抖地指向慕容云身后的风波恶:“他…他…彼岸…毒…” 话音未落,已然气绝。
“好啊!慕容家杀人灭口!”顿时有崆峒派长老怒极拔剑。
风波恶又惊又怒:“放屁!老子根本没碰过他!”
场面瞬间大乱!怀疑、愤怒、恐惧的情绪被点燃。嵩山派左冷禅、丐帮陈长老等人纷纷呵斥,要求慕容家给出解释。星宿派在一旁煽风点火,哈哈大笑。
乔峰浓眉紧锁,护在朱建军等人身前,虎目如电扫视全场,沉声道:“冷静!此中必有蹊跷!”
朱建军却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协调。那弟子中毒暴毙的时机太巧,症状也过于戏剧化,更像是…某种预设好的程序被触发?他低声对段誉虚竹道:“小心,可能还有后手。”
果然,又有人高喊:“不止慕容家!乔峰!你身为契丹胡虏,身世不明,焉知你是否与彼岸有所牵连?说不定你才是幕后黑手!”
这一下,更是将水彻底搅浑。乔峰身世一直是江湖隐秘,此刻被突兀提起,顿时引来无数道复杂目光。
玄悲方丈高宣佛号,试图稳定局势,但台下已然嘈杂如市集,信任的基础开始崩塌。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慕容云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愤怒,有屈辱,更有一丝决绝和…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的狂热。他袖中的手,紧紧握着一枚不起眼的玉佩,那玉佩正微微发烫,脑海中似乎响起一个诱导性的低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唯有力量,方能证明一切…炎帝血池…复兴之机…”
他猛地抬头,望向少林寺后山的方向,那里是舍利塔林,也是…某条隐秘路径的起点。
而朱建军手腕上的便携式游戏终端(伪装成护腕),屏幕上也悄然闪过一连串极细微的乱码和错误提示,伴随着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眩晕感。【系统提示:未知干扰…环境数据分析异常…精神连接稳定性微弱下降…】
后台监控室,章潮洋看着屏幕上直线上升的冲突指数和慕容云异常波动的生理数据(心率、激素水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混乱吧,怀疑吧…只有这样,鱼儿才会忍不住咬钩。”他轻声道,“数据流采集强度提升至70%。重点关注慕容复和星火盟成员的反应。”
嵩山的风雨,终于不再是欲来之势,它已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千年古刹。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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