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沿着冰渊另一侧的狭窄通道疾行,身后那充斥着邪气与死寂的冰渊仿佛一张欲要噬人的巨口,催促着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
阳顶天在内伤与连番激战的双重消耗下,脸色愈发苍白,全靠杨逍与范遥一左一右搀扶,方能跟上队伍速度。即便如此,他依旧挺直着脊梁,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通道曲折向上,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倒灌而入,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但随之而来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前方已无路,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横亘天地、深不见底的巨大冰川裂谷。
裂谷宽度超过百丈,两侧崖壁陡峭如削,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幽蓝玄冰,光滑得连飞鸟都难以立足。
谷中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白色寒雾,目力难以及远,只能听到谷底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风声。
而朱建军胸前的指引之石,此刻光芒炽烈到了极点,笔直地指向裂谷的对岸。
那脑海中的地图影像也清晰显示,镇魔碑的光团,就在这裂谷的彼端。
“这……如何过去?”有丐帮弟子望着这天地之威,喃喃道。
轻功再好,也难飞渡这百丈鸿沟,更何况谷中寒雾诡异,罡风凛冽。
段誉尝试将一道少泽剑剑气射向对岸,剑气没入寒雾不过十余丈,便像是被无形之力吞噬,光芒迅速黯淡消散。
“不行,谷中寒气不仅能冻彻筋骨,似乎还能消融内力!”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虚竹忽然指向裂谷一侧的崖壁:“你们看那里!”
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在靠近他们这边崖壁的下方,约莫十几丈深的雾气稍薄之处,隐约可见数条粗如儿臂、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锁链,横跨裂谷,连接向对岸。这些锁链并非铁质,竟似由某种极寒玄冰凝结而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霜晶,一直延伸没入对岸的浓雾之中。
“冰锁横空……这难道是通往对岸的唯一路径?”周芷云蹙眉道。那锁链光滑异常,且散发着远超周围的寒意,显然绝非善地。
朱建军手中的晶体微微震颤,传递出一股指向那些冰锁的明确意念。“指引之石示警,但也指明,路,就在此处。”
阳顶天调息片刻,沉声道:“既是唯一通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杨左使,范右使,你二人轻功最佳,先行探路,务必小心!”
“遵命!”杨逍与范遥领命,深吸一口气,内力遍布全身,抵御那彻骨奇寒,随即身形一展,如同两只大鸟般翩然落下,精准地落在最外侧的两条冰锁之上。
脚刚踏上,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便顺着足底经脉急速蔓延,饶是二人内力深厚,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冰锁不仅滑不留足,更有一股诡异的吸附之力,仿佛要将人的精气神都冻结、吸走。
“锁链有古怪,寒气能侵蚀内力!需以真气护住足底,不可久留!”杨逍高声提醒,随即施展轻功,沿着那不住微微晃动的冰锁,向对岸疾掠而去。范遥紧随其后,二人身影很快便被翻涌的寒雾吞没大半。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裂谷中的风声如同鬼哭。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岸浓雾中突然亮起一点微弱的火光,闪烁了三下——这是事先约定的安全信号。
“他们过去了!”众人精神一振。
“事不宜迟,我们分批过去!内力稍浅者互相照应,速速通行!”阳顶天下令道。
当下,群雄各展所能,依次踏上冰锁。轻功高妙如韦一笑、段誉者,尚能较为轻松地踏锁而行,只是需要时刻运转内力抵抗寒气。而一些内力稍逊的少林、丐帮弟子,则需小心翼翼,甚至需要同伴在前方以长棍、绳索略微借力,行进得颇为艰难。
朱建军在段誉和虚竹的护持下,也踏上了其中一条冰锁。那瞬间涌入的寒意让他几乎血液凝固,全靠怀中指引之石散发出的温润能量护住心脉,才勉强支撑。他咬紧牙关,一步步在光滑冰冷的锁链上挪动,下方是深不见底、寒风呼啸的黑暗,每走一步都如同在鬼门关前徘徊。
就在大部分人已行至中途之时,异变再生!
“呜——!”
裂谷中的风声骤然变得尖锐,浓郁的寒雾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紧接着,无数道半透明、由极致寒气凝聚而成的冰棱,如同受到无形操控般,从两侧崖壁和下方的浓雾中激射而出,铺天盖地地罩向锁链上的众人!
这些冰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寒冰能量的具现,穿透力极强,且带有强烈的冻结效果!
“小心冰棱!”对岸传来杨逍的惊呼声。
锁链上的众人纷纷挥动兵刃、施展掌力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冰棱被纷纷击碎,爆散成更冰冷的寒雾,但仍有不少穿透防御。
“啊!”一名丐帮弟子闪避不及,被一道冰棱击中肩膀,整条手臂瞬间覆盖上厚厚的蓝冰,动作僵直,险些跌落锁链,幸得旁边同伴一把拉住。
段誉六脉神剑连发,剑气纵横,将射向他和朱建军的冰棱绞得粉碎。虚竹则双掌翻飞,天山六阳掌的灼热掌力形成一道屏障,冰棱靠近便迅速消融。周芷云与灭绝师太剑光如幕,护住身后几名峨眉弟子。
然而,冰棱无穷无尽,且在这极端环境中,众人的内力消耗急剧加快。形势岌岌可危!
阳顶天位于队伍靠后位置,见情势危急,不顾自身伤势,猛地一掌拍在脚下的冰锁之上!乾坤大挪移功力透链而入,并非破坏,而是以其精妙无比的操控力,引导着冰锁本身蕴含的恐怖寒能,以其为媒介,形成一个短暂的、扭曲力场!
“乾坤倒转,寒能归宗!”
射向队伍中后段的冰棱,轨迹顿时发生偏转,互相碰撞,甚至有一部分被阳顶天强行操控,反卷向来时的方向!
这一下大大缓解了众人的压力。但阳顶天也因强行运功,牵动内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阳教主!”
“二哥!”
众人惊呼。
“快走!”阳顶天以袖拭去嘴角血迹,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趁着阳顶天创造的机会,剩余之人奋力冲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对岸。最后段誉与虚竹一左一右,几乎是挟着几乎脱力的阳顶天和朱建军,落在了坚实的冰面上。
回头望去,裂谷依旧深邃,寒雾翻涌,那场突如其来的冰棱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这片绝地自然的防卫机制。
清点人数,又有数人受伤,更有两人不慎跌落深渊,尸骨无存。气氛一时沉重。
对岸的景象与这边并无太大不同,依旧是茫茫冰原,但指引之石的光芒不再指向更远方,而是垂直向下!
朱建军蹲下身,拂开地面厚厚的积雪,下面并非是坚实的冰层,而是一种黝黑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岩石。岩石表面,雕刻着无数复杂而古老的符文,一直蔓延向视线尽头。
“我们到了……”朱建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镇魔碑的入口,就在我们脚下。”
他抬头望向众人,目光扫过疲惫却坚毅的面孔,最终落在勉强站定的阳顶天身上。
“接下来,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