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井内,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玄”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林烨的耳膜,也刺入他翻腾的心海。
“第七区,‘源点计划’……” “玄”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对外宣称是研究超自然现象和异常能量,维护国家战略安全。呵,多么冠冕堂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黑暗的管道壁,仿佛在确认绝对安全,然后才继续说道:“它的真正核心,是‘造神’。”
“造神?”林烨瞳孔一缩。
“没错。” “玄”的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狂热,“利用远古遗留的‘源核’碎片,结合筛选出的、具备特殊基因或精神潜质的‘钥匙’,通过一系列极端刺激和基因编辑技术,强行打破生命极限,创造出……能够掌控‘源力’的新人类。或者说,人形兵器。”
林烨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造神?人形兵器?第七区的野心竟然如此疯狂!
“龙焱……”林烨的声音有些干涩。
“龙正宇,代号‘烛龙’,”“玄”直接说出了“龙焱”的真名,语气复杂,“他是最早、也是最接近成功的‘源初钥匙’之一。五十年代的‘龙影’勘探,不仅仅是为了寻找能量源,更是一次大规模的‘钥匙’筛选和‘源核’收集行动。龙正宇在那次行动中接触到了核心‘源核’,产生了深度共鸣,但也因此引来了杀身之祸。”
“他的牺牲……不是意外?”林烨感到一股寒意。
“是灭口,也是……收割。” “玄”的声音更冷,“某些势力,不愿看到不受控制的‘钥匙’存在。龙正宇死后,他的基因样本和部分研究数据被秘密封存。第七区成立后,这些成为了‘源点计划’的基础。你看到的那个少年,Lx-01,只是无数失败品中的一个。”
无数失败品……林烨想到那些被抬走的“病人”,心中涌起一股恶寒。
“那成功的呢?”他追问。
“成功的?”“玄”笑了笑,那笑容却毫无温度,“据我所知,还没有真正‘完美’的成功品。但有几个‘半成品’,已经具备了惊人的力量,被第七区视为最高机密,藏得更深。也许……就在你我身边。”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烨。
林烨瞬间想到了训练场上那些远超常人的“病人”,还有“玄”自己那深不可测的实力。难道他们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你又是谁?”林烨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玄”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深邃而……沧桑,“我曾经是‘源点计划’的核心研究员之一,也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之一。直到我发现了计划的……终极目的和它背后隐藏的……真正操纵者。”
“真正操纵者?不是第七区?”
“第七区只是执行者,甚至可能……也是棋子。” “玄”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忌惮,“‘源点计划’的背后,有一股更古老、更隐蔽的势力在推动。我怀疑,他们与‘冥河’,甚至与历史上的‘渔翁’,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目的,绝非创造新人类那么简单,而是……打开某种终极的‘门户’,获取无法想象的力量,甚至……重塑这个世界秩序。”
信息量太大,林烨感到一阵眩晕。第七区之上还有黑手? “渔翁”可能只是一个代号,代表着一个延续数百甚至上千年的隐秘组织?
“你有什么证据?”林烨强迫自己冷静。
“证据?”“玄”摇了摇头,“真正的证据一旦暴露,我早就死了。我有的,只是基于无数碎片拼凑出的推论,以及……一次偶然发现的、被加密销毁的绝密档案残片。我因为追查这些,触犯了禁忌,才从核心被边缘化,成了现在的‘观察员’。”
他看向林烨,眼神真诚了几分(或许是伪装):“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看得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被‘制造’出来的,你的力量源于某种……更本质的共鸣。你是变数,林烨。是可能打破这个僵局的唯一希望。”
“你想让我做什么?”林烨直接问道。
“合作。”“玄”斩钉截铁,“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需要弄清楚‘源点计划’的最终阶段是什么,需要找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渔翁’。而你现在的位置,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我接触不到的核心信息。”
“比如?”
“下一次深度测试。”“玄”说道,“根据我得到的风声,‘源点计划’的第一阶段筛选只是预热。很快,会对评估靠前的‘钥匙’进行更深入的‘潜能激发’测试,那可能是接近核心机密的机会。你需要想办法参与进去,并尽可能记住一切细节。”
更深入的测试?林烨心中一凛,那必然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我如何相信你?”林烨盯着“玄”的眼睛,“也许,你本身就是‘真正渔翁’派来试探我的呢?”
“玄”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赞赏:“谨慎是好事。我无法给你绝对的证明,信任需要建立在共同的利益和风险之上。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投名状’。”
他再次从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不是黑曜石片,而是一枚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铜钱,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
“下次测试前,如果你遇到无法抗拒的危险,或者发现关键信息需要紧急传递,用力捏碎这枚铜钱。”“玄”将铜钱递给林烨,“它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只有我能接收到的微弱信号。这是我保命的东西,现在给你。这足以表明我的诚意了吗?”
林烨接过铜钱,触手冰凉,能感觉到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能量流动。这确实像是一件保命的底牌。“玄”舍得将此物交出,诚意似乎不假。但……也可能是更高明的骗局。
“我会考虑。”林烨没有立刻答应,将铜钱收起,“但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可以。”“玄”点点头,“记住,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渔翁’的耐心是有限的,第七区上层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下次清洁周期,我等你答复。”
说完,他不再多言,如同上次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管道深处。
林烨独自站在黑暗中,手握铜钱和黑曜石片,心潮澎湃。“玄”的揭露,如同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黑暗的大门。第七区的真相、造神计划、幕后黑手……一切都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和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玄”,但毫无疑问,“玄”提供的信息极具价值,也将他拖入了一个更危险的旋涡。
他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小心翼翼返回7-b房间后,林烨彻夜未眠。他反复权衡着利弊,分析着“玄”话语中的每一个细节。信任“玄”,意味着与虎谋皮,但可能获得关键情报和一丝助力;不信任,则意味着孤军奋战,在完全黑暗中摸索,风险同样巨大。
天快亮时,他做出了决定——有限度的合作。他需要利用“玄”的信息渠道,但必须保持绝对的警惕,守住自己的底牌。那枚铜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接下来的几天,林烨一边维持着低调的伪装,一边暗中加紧准备。他更加努力地锤炼对体内暖流的控制,尝试开发一些简单的应用,比如增强感知、短时间加速、或者形成微弱的能量护盾。他清楚,即将到来的“深度测试”,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果然,三天后,指令再次下达。
电子音在清晨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零号病人,通知: ‘源点计划’第二阶段,‘潜能激发’测试将于一小时后在‘深渊实验室’进行。请即刻准备,由引导员带往指定区域。”
深渊实验室?林烨心中一沉。光听名字,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善地。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该来的,总会来。
当他再次被带入那部高速下降的电梯,前往基地更深处时,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枚铜钱。
新的危机,也是新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必须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