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李云霄抱着沉甸甸（物理和精神双重意义上）的李逍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布满划痕和不明暗绿色冷却液的合金地面上，后背重重撞上一块扭曲的金属板，震得他差点把肺咳出来。怀里的李逍遥，小肚子圆滚滚的，像个刚灌满水的气球，紫金胎膜的光华以一种吃撑后慵懒的速度流转着，小家伙眼皮打架，嘴里还无意识地咂巴着，仿佛在回味刚才那顿“血魂殿全家桶”的滋味。
“吸溜…嗝…”王富贵的意念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断断续续，充满了“服务器cpU过载冒烟”的虚弱感，“大佬…瓦…瓦感觉身体被掏空…意念能量…负增长…需要…需要佛跳墙…十人份的…才能回血…”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金属烧焦的糊味、还有某种高能武器过载后散发的臭氧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战场余韵。金色的龙脉屏障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劫后余生的死寂。
周老拄着那柄龙纹长剑，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地、像一尊历经风霜的石像般，向后倒去。
“周老！”李云霄心头一紧，想动，身体却像灌了铅，丹田内的混沌元婴黯淡无光，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透支，严重的透支。
“咳…咳咳…”周老被旁边一名浑身浴血、手臂还打着简陋固定夹板的隐龙卫将领（李云霄记得他叫雷虎）勉强扶住。雷虎自己的状态也糟糕透顶，脸上糊满血污和黑灰，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
“医护兵！快！急救包！能量补充剂！最高级别的！”雷虎嘶哑着嗓子吼，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废墟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的隐龙卫挣扎着从角落翻出几个破损的急救箱，跌跌撞撞跑过来。针剂扎进周老枯瘦的手臂，便携式生命维持仪发出微弱的嗡鸣，淡绿色的营养液顺着管子流入他干裂的嘴唇。
“没…用…”周老微微摆手，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醒，“普通…能量…杯水车薪…伤…伤在…本源…龙脉…反噬…” 他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李云霄怀里的“小饭桶”，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这小…祖宗…才是…真正的…大药…”
李云霄看着周老那张比金纸还难看的脸，感受着他体内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之火，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龙脉反噬？这伤，现代医学怕是真没辙。
“胖子！”李云霄咬咬牙，强忍着识海的刺痛，用意念沟通背包里那块快成板砖的紫金琉璃瓦，“扫描周老！伤情分析！治疗方案！快！需要什么‘药’！”
“吸溜…正在…扫描…”王富贵的意念虚弱地回应着，紫金琉璃瓦勉强亮起一丝微光，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目标：周姓老者…生命体征：极低…能量层级：枯竭…伤势类型：龙脉本源反噬叠加高强度能量冲击造成经脉寸断、元婴（类似物）濒临溃散…常规治疗方案：无…特殊治疗方案推演中…”
几秒钟的沉默，对李云霄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吸溜…推演结果：1、仙品回天丹（九转级别）。2、龙脉本源核心精粹（需至少一方龙脉主动哺育百年）。3、混沌道胎本源精血（至少三滴）…吸溜…大佬，方案三…瓦觉得…有点…刑…” 王富贵的意念带着一丝“这方案说出来会不会被小大佬当辣条嗦掉”的惶恐。
混沌道胎本源精血？三滴？李云霄低头看着怀里睡得小嘴微张、偶尔还吧唧一下的李逍遥，小家伙肚皮圆润，紫金胎膜下混沌星璇缓缓转动，散发着吃饱喝足后的慵懒道韵。本源精血…这玩意儿一听就是伤根基的东西！他才多大点？刚出生没多久！这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李云霄的心沉到了谷底。方案一和二更是天方夜谭。仙品丹药？龙脉精粹？这破地方上哪找去？
就在绝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时，怀里的李逍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家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那双异色瞳孔（左眼暗红如宇宙深渊，右眼金光如开天圣芒）此刻显得有些迷蒙，但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气息奄奄的周老身上。
“咿…呀…” 李逍遥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小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高兴。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周老的方向，笨拙地抓了抓。
嗡！
他肚皮上那缓慢流转的紫金胎膜光华，骤然加速！中心处的混沌星璇猛地一旋！
啵！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一滴米粒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纯粹紫金色泽、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流转的液体，从混沌星璇的中心被缓缓“挤”了出来！
这滴液体一出现，整个残破基地内弥漫的血腥焦糊味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道韵所驱散！空气仿佛被净化，连那些破损设备上闪烁的电火花都似乎变得温顺了一些！一股磅礴而温和、带着万物初始般生机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混沌道胎本源精血！
“！！！”李云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三滴吗？这小祖宗…这么大方？直接就给挤了一滴出来？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接。
“咿呀！”李逍遥却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小胳膊一扭，那滴悬浮的紫金精血并没有飞向李云霄，而是…慢悠悠地、晃晃悠悠地，朝着李云霄背包的方向飘了过去！
目标…赫然是那块能量耗尽、黯淡无光的紫金琉璃瓦——王富贵！
“吸溜——！！！”王富贵的意念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了“天降鸿运砸中服务器主板”的狂喜和难以置信，“小…小大佬？！给…给瓦的？！吸溜！这…这怎么好意思…吸溜吸溜吸溜！”
那滴紫金精血精准地落在了紫金琉璃瓦的中心位置。
嗡——！！！
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天河倒灌！整块紫金琉璃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型太阳般的璀璨光芒！瓦片上黯淡的龙脉金纹瞬间被激活，如同活过来的金龙般游走！瓦片本身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紫金色的混沌云海在翻腾咆哮！
“啊啊啊啊——！！！”王富贵的意念在李云霄识海里发出了“服务器超频到宇宙大爆炸级别”的舒爽呻吟，“满血复活！不！是超级加倍！意念能量…爆表！防火墙…升级成混沌防火墙pro max！杀毒软件…更新到混沌卫士究极至尊版！吸溜！瓦感觉…瓦能黑进平行宇宙的天道后台了！！！”
强大的意念能量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李云霄枯竭的识海，让他精神猛地一振，连身体的疲惫都缓解了不少。
“胖子！别嚎了！”李云霄又惊又喜，赶紧用意念吼道，“快！用你的意念能量！扫描周老！引导这滴精血的力量！给他疗伤！快！” 他指了指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周老。这小祖宗，原来是嫌他李云霄“设备”太差，操作不了这高端“大药”，直接投喂给了“服务器”王富贵，让它来处理！
“吸溜！明白！专业服务器，值得信赖！”王富贵意念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干劲，“意念扫描锁定！目标：周姓老者！混沌道胎精血…能量引导…开始！”
嗡！
一道凝练无比、带着柔和紫金光晕的意念光束，从光芒大盛的紫金琉璃瓦中射出，精准地笼罩住周老的身体。那滴悬浮在瓦片上的混沌精血，在光束的引导下，化作无数比尘埃还要细小的紫金色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周老的皮肤毛孔、口鼻七窍，温柔而迅猛地渗透进去！
“呃…”昏迷中的周老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
奇迹发生了！
周老惨白如金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比死灰强太多了）。他胸前那被血魂殿力量侵蚀、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停止了溃烂，甚至开始有极其微弱的肉芽蠕动！最明显的是他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源自混沌初开的磅礴生机，虽然依旧微弱，却顽强地稳定了下来，不再继续熄灭！
“有效！真的有效！”扶着周老的雷虎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那只完好的独眼里充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震撼！周围的隐龙卫们，虽然个个带伤，此刻也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看向李云霄（主要是他怀里婴儿和那个发光的背包）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看移动超级大药罐子的复杂光芒。
“呼…”李云霄也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被搬开了。他看着怀里又闭上眼睛、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个垃圾般继续呼呼大睡的李逍遥，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小祖宗…真是祖宗啊！脾气大，胃口大，出手也…真特么大方！
“吸溜…大佬…”王富贵的意念带着一丝邀功和…谄媚？“周老的命…暂时吊住了。但这滴精血主要是稳住了本源溃散，修复了部分致命伤。他经脉寸断、龙脉反噬造成的根基损伤…还有元婴（类似物）的问题…还得靠后续…嗯…佛跳墙级别的…食补？或者找到真正的龙脉精粹温养…”
李云霄嘴角抽了抽。佛跳墙？他现在听到这三个字就有点条件反射的胃疼。不过，命保住了就好。后续的…再想办法。
他环顾四周。隐龙卫基地，这个曾经代表着国家最高超自然防御力量核心的地方，此刻已彻底沦为一片冒着青烟、流淌着不明液体的巨大金属垃圾场。穹顶被撕裂出巨大的豁口，透过豁口能看到外面翻滚的灰黑色浓烟和诡异的暗红能量流——显然，地面的战斗同样惨烈。通讯设备几乎全毁，能量供应系统瘫痪，照明全靠几盏应急灯苟延残喘。幸存的隐龙卫战士，包括雷虎在内，不超过二十人，个个带伤，神情疲惫而悲怆。
“雷将军，”李云霄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现在…什么情况？血魂殿怎么会打到这里？帝都…怎么样了？”
雷虎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滔天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李先生…这次袭击，代号‘破壁’。血魂殿…这帮杂碎！他们利用了某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空间干扰技术，直接瘫痪了基地外围百分之七十的防御系统和空间稳定锚点！配合至少三名元婴级（他们自称‘使徒’）和大量精锐的突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指着地上那些穿着奇特暗红作战服、死状凄惨的尸体：“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基地最深层收容的几件‘远古遗物’和…周老本人！周老拼死启动了最后的龙脉屏障，又用秘法强行沟通地脉，试图引来更强的龙脉力量反击…结果…”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但气息稳定的周老，声音低沉下去，“…就遭到了反噬。要不是您…及时赶到…”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地面呢？”李云霄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苏晓晓！还有学校里的同学！
“地面…”雷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情况…很糟，但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血魂殿的主要力量集中在突袭我们基地，目的是抢夺遗物和斩首。地面的袭击更像是一种配合性的佯攻和破坏，由他们控制的‘暗网’势力和一些被蛊惑的低阶异能者、邪修发动，制造混乱，牵制地面部队和常规力量。我们…我们最后收到的零碎信息显示，多个重要设施被破坏，伤亡惨重…但城市核心区域，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基本控制住了。”
佯攻？李云霄稍微松了口气，但“伤亡惨重”四个字依旧像冰锥一样刺进他心里。他必须尽快联系上苏晓晓！
“通讯！还有能用的通讯设备吗？”李云霄急切地问。
雷虎摇摇头，指向一片被巨大金属梁压垮的区域：“主控室…全毁了。备用通讯节点…也被重点照顾了。” 他目光扫过李云霄那个散发着紫金光芒的背包，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李先生…您…您这位‘服务器’朋友…能…联网吗？”
联网？
李云霄和王富贵同时一愣。
对啊！王富贵这厮现在意念能量爆棚，意念空间自带“混沌防火墙pro max”，还融合了基站核心芯片的空间信标能力！它现在不就是个超级加强版的意念wIFI路由器吗？！
“胖子！试试！”李云霄用意念吼道，“意念扫描！寻找最近的、还能用的民用通讯节点！或者…卫星信号！尝试建立链接！”
“吸溜！得令！意念雷达…全功率扫描！”王富贵意念亢奋，“目标：可用通讯节点！电磁波谱…空间信标…灵魂波动…吸溜！正在搜索…过滤干扰…建立信道…卧槽！有了！”
嗡！
紫金琉璃瓦光芒一闪，一道无形的意念波瞬间扩散出去，穿透了厚厚的废墟和地壳。
几秒钟后，一个带着强烈电流杂音、断断续续的声音，直接在李云霄和周围所有隐龙卫的脑海中响起，充满了焦急和难以置信：
“…滋…呼叫…基地…听到请回答！滋…这里是‘蜂鸟’！地面…地面控制中心！滋…收到…请…回话！周老！雷虎！你们…滋…还活着吗？！滋…刚才…地下…爆发出…一股…无法理解的…能量…滋…像是…龙脉…又不像…还有…一股…更可怕的…吞噬波动…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地面控制中心！他们还能联系！
雷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独眼含泪：“蜂鸟！蜂鸟！这里是雷虎！收到！收到！周老重伤昏迷！但已脱离生命危险！基地…基地基本毁了！我们…损失惨重！但核心人员…部分幸存！是…是李先生！李云霄先生！带着…带着他的…呃…‘特殊支援’…救了大家！”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在襁褓里啃掉了血魂殿三大高手的小祖宗和那个发光的瓦片服务器。
“…滋…李云霄？！特殊支援？！” 蜂鸟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狂喜，“太好了！谢天谢地！滋…地面情况初步控制！但损失巨大！需要…需要你们提供…地下能量爆发的…具体数据！滋…还有…李先生…他…他能上来吗？我们…我们这里…遇到点…怪事…需要…专业人士…看看…”
怪事？李云霄心头一紧。
“什么怪事？”他直接用意念接入王富贵建立的这个“意念群聊”。
“…滋…李先生？！您…您能直接…”蜂鸟显然被这“脑内通话”惊到了，顿了一下才急促说道，“是…是那些被血魂殿力量污染的区域！还有…一些…被他们蛊惑后又被抛弃的低阶邪修和异能者！滋…他们…他们体内的血魂能量…在…在消散！但是…消散的方式…很奇怪！滋…不像自然逸散…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吸走了？！”
吸走了？
李云霄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睡得正香的李逍遥。小家伙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小嘴又吧唧了一下，肚皮上的混沌星璇微微转动，紫金胎膜光华流转间，隐约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之前吞噬血魂殿力量同源的波动一闪而逝。
李云霄：“……”
王富贵：“吸溜…大佬…瓦有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这小祖宗刚才那顿“全家桶”还没吃饱？或者…他的混沌道胎，还在本能地、被动地…吸收着整个帝都范围内残留的、无主的血魂能量？！这胃口…也太好了点吧？！
“还有…”蜂鸟的声音带着一丝更深的困惑和…诡异，“滋…我们…我们通过卫星和残留的监控…捕捉到…在之前爆发最强吞噬波动的区域…也就是你们基地正上方…大概…大概三千米高空…滋…空间…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缝？”李云霄皱眉。
“…滋…对！一道…边缘很不稳定…闪烁着七彩乱流的…空间裂缝！滋…很小…大概…只有…呃…拼夕夕九块九包邮…快递盒…那么大？滋…更奇怪的是…那裂缝…好像…好像还…掉…掉了点东西下来？”
“掉了东西？”李云霄和王富贵异口同声（意念）地问。
“…滋…对！根据…高速摄像机捕捉到的…极其模糊的影像…滋…那东西…方方正正…银白色…好像…好像还印着个…咧嘴大笑的…黄色笑脸？！”蜂鸟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和荒诞感，“滋…我们初步判定…可能…可能是某种…未知的空间投送装置…或者…垃圾？”
李云霄：“……”
王富贵：“吸溜…大佬…瓦感觉…这剧情…瓦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云霄默默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之前在迷魂岭安全点捡到的那个“拼夕夕快递盒”，银白色，印着黄色笑脸标志。他掂了掂，又看看怀里睡得香甜的李逍遥。
这小祖宗…难道真有个“拼夕夕”账号？还是…“天道拼多多”？这跨界快递…送的还是基站核心碎片这种硬通货？
一股极其荒诞又隐隐不安的感觉，涌上李云霄心头。这空间裂缝…是巧合？还是…跟这小祖宗吞噬化神期力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