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和沈辞回到谷深处,那块最大的星石依旧立在原地,表面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在等待什么。苏满走到星石前,手背上的光纹剧烈震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魂魄波动——是那个穿蓝布衫的青年,他的魂魄还很微弱,再晚一点,就要被星石完全吸收了。
“他还在里面。”苏满将光纹贴在星石上,暖意源源不断地注入,“我能感受到他的执念——他在幻象里看到了他的妻子,他不愿意离开。”
沈辞握紧佩刀:“那我们怎么办?直接进去找他?”
“不行。”苏满摇头,“我们不知道幻象里的情况,冒然进去会被困住。而且星石里的执念太多,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不够。”她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星石的底部有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里透着淡淡的寒气,“这石头下面好像有东西。”
两人合力推开星石。星石比想象中重得多,沈辞用尽全力,额头上青筋暴起,苏满也运转灵力,桃木剑抵在石头上,终于将星石推开了一条缝。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散发着淡淡的寒气,里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有水流在里面。
“里面有东西。”沈辞从行囊里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率先钻进洞口。洞口不深,走了约莫五步就到了底,里面是个小小的石室,约莫两个巴掌大。石室的墙壁上刻着许多奇怪的符咒,中央放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上刻着与苏满手背上光纹相同的图案。
“这是我师父的符咒!”苏满惊讶地走过去,手指抚摸着匣子上的图案,“我师父肯定来过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青铜匣子,里面装着一卷泛黄的竹简和一块巴掌大的星石碎片。竹简上是她师父的字迹,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辨。苏满轻轻展开竹简,墨色的字迹在火把光下渐渐浮现,记载着落星谷的来历与师父当年的行动:
“三百年前,祁连山陨石雨,星石坠地,携‘纳执念’之力。初时,星石仅存天地灵气,后因谷中百姓丧亲之痛、寻亲之切,执念日盛,渐被星石吸纳。久而久之,执念凝为‘影’,诱活人入幻,吸其魂魄,实乃祸事。
吾于二十年前至此,见谷中惨状,遂布‘镇魂阵’,以星石碎片为阵眼,暂压执念扩散。然阵法需以灵力维系,吾身陨之后,阵法必弱,执念复燃,恐伤及无辜。
若后世有缘人至此,见此竹简,需寻‘星泪’——星石吸纳百年执念所凝之晶,以守心灯暖意净化。星泪存于最大星石之下,镇魂阵核心处。切记,化解执念非毁星石,乃解人心之结,方为根本。”
“星泪……”苏满拿起青铜匣中的星石碎片,碎片在火把下泛着淡蓝色的光,中心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晶体,像一滴凝固的眼泪,透着股淡淡的哀伤,“这就是星泪。”
沈辞凑过来看:“竹简上说,用守心灯的暖意净化星泪,就能化解星石里的执念?”
“嗯。”苏满点头,指尖轻轻触碰星泪,光纹瞬间亮了起来,与星泪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师父布的镇魂阵已经快失效了,星石里的执念越来越强,再不想办法,以后会有更多人被困在这里。”
她将星石碎片放在手心,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引导光纹的暖意。守心灯的暖意从手背缓缓流淌到掌心,注入星泪之中。星泪的蓝光越来越亮,渐渐融化成一缕淡蓝色的雾气,像水流般扩散开来,顺着石室的缝隙飘向外面的星石堆。
“嗡——”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最大的星石表面的银光渐渐黯淡,原本空洞的石身里,竟透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是那个穿蓝布衫的青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朝着石室的方向走来。
“他要出来了!”沈辞握紧佩刀,警惕地盯着洞口。
果然,没过多久,青年的身影从星石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神还有些茫然。他看到苏满和沈辞,愣了愣,沙哑地问:“我……我怎么在这里?刚才我还在和我娘子说话,她还在等我……”
“你在幻象里。”苏满轻声说,“你娘子已经去世三年了,对吗?你因为太思念她,被星石的执念困住了。”
青年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蹲在地上捂住脸:“我知道……我知道她走了,可我就是放不下……那天她走的时候,还说要等我从外地回来,一起看桃花……”
“她不是在等你,是希望你好好活着。”苏满递给他一块手帕,“执念太深,只会让你困在过去,也会让她不安。你好好活着,替她看看这世间的风景,才是对她最好的思念。”
青年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苏满,眼神渐渐清明:“谢谢你。我……我该回家了,家里还有她种的桃花树,该浇水了。”
苏满和沈辞将青年送出谷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都松了口气。此时,石室里的星泪雾气已经完全扩散,外面的星石堆都失去了银光,变得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风穿过石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再也听不到“呜呜”的哭声。
“成功了。”沈辞看着恢复平静的落星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被幻象困住了。”
苏满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光纹,光纹比之前更亮了,像朵盛开的玉兰花,暖意从手背传到心里:“师父的心愿,我们又完成了一件。”她将竹简和星石碎片收好,“等回京城,我要把这些都记下来,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到别人。”
两人走出落星谷时,夕阳正落在谷口的石堆上,将石头染成了金色。远处的祁连山连绵起伏,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像一幅壮丽的画卷。沈辞看着苏满的侧脸,她的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芒,比星星还要亮。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有需要守护的人,有要完成的事,身边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