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深那句“直接去见那个下棋的人”,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苏念所有的思路!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借力打力,釜底抽薪!”她瞬间就明白了陆景深的全盘计划,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迸发出了与他如出一辙的、名为“战意”的璀璨光芒!“这一招,够狠!我喜欢!”
然而,计划虽然完美,但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陈老虽然给了我们这块‘敲门砖’,”苏念冷静地分析道,“但像那种级别的大人物,绝不是我们想见,就能随时见到的。更何况,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陆振邦的监视之下。”
“所以,”陆景深接口道,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睿智而冷静的光芒,“我们不仅要等,还要等一个最好的、能让他主动请我们去见那个人的时机。”
“而在这之前……”苏念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按兵不动。”
……
接下来的几天,西跨院,出奇地安静。
苏念和陆景深,真的就像两只被拔了爪牙的老鼠,彻底蛰伏了下来。
他们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偶尔让佣人送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再也与主院那边,没有任何的交集。
而陆振邦,似乎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他没有再派人来找麻烦,也没有再对他们施加任何压力,仿佛已经彻底将他们遗忘在了这个偏僻的角落。
整个陆家大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但苏念知道,这只是表象。
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她每天待在屋子里,看似是在带孩子,实则,她的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将所有关于陆家的信息,都一点一点地,串联起来。
而陆景深,则每天拄着拐杖,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着枯燥而又痛苦的复健训练。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恨意。
他在积蓄力量。
等待着,下一次,一击致命的机会!
终于,在他们回到陆家的第七天,机会,来了。
这天下午,福伯再一次,出现在了西跨院的门口。
这一次,他不再是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是对着苏念和陆景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三少爷,夫人,”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老爷子,请二位去书房一趟。”
苏念和陆景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冰冷的了然。
鸿门宴,又来了。
陆家的书房,比他们住的整个西跨院还要大。
满墙的书籍,散发着陈旧的墨香。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书桌后面,陆振邦正戴着一副老花镜,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盘残局。
他没有抬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们。
仿佛在他眼中,这两个让他大动干戈才找回来的亲人,还不如眼前这盘黑白分明的棋子,来得重要。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掌控着陆家生杀大权的老人。
而陆景深,则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抱着怀里那个刚刚睡醒、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儿子,神情冷漠。
许久的沉默之后,陆振邦才缓缓地,落下了一枚黑子。
然后,他抬起头,摘下眼镜,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吗?”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不知道。”陆景深的回答,言简意赅,充满了疏离。
陆振邦也不生气,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从一沓文件中,抽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档案,扔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看吧。”
苏念上前一步,拿起那份档案,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一缩!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的“丰功伟绩”!
从她在红旗村,如何分家,如何开办药膏作坊,如何将“念美人”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再到她在省城,如何技惊四座,救下陈老的战友,如何与省人民医院达成合作……
甚至连她和陆景深,夜探运输队,拿到那本黑账的事情,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这个老人,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他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将他们所有的底牌,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搅动了两个县城的风云。这份心计,这份手段……”陆振邦看着苏念,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堪称“欣赏”的情绪,“丫头,你很不错。”
“比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要强上百倍。”
“所以,”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指了指桌上那盘他刚才下了半天的残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只要你们俩,有任何一个人,能在这盘棋上,赢了我。”
“我就答应你们一个条件。”
“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我陆振邦能做得到,我都答应。”
“但,如果你们输了……”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掌控欲的弧度。
“你们就必须,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规矩,留在这个家里。”
“云深,回集团,从底层做起。而你,苏念,”他的目光,落在苏念怀里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身上,“就安心地,在这个后院里,相夫教子,为我们陆家,开枝散叶。”
“这,就是我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