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念说出这句豪情万丈的宣言时,陆景深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与她同样的、名为“战意”的火焰。
但他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他沙哑着嗓子,声音冰冷而锐利,“你的计划很好,但还不够快。”
“我们的敌人,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按部就班地去铺路。”
他抬起头,看着苏念,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属于兵王的、冷静而致命的光芒。
“卖药膏,是我们的阳谋,是我们的铠甲。但在穿上铠甲之前,我们必须先找到敌人的软肋,拿到一把能一击致命的刀!”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她瞬间就明白了陆景深的意思。
“你想……”
“今晚,”陆景深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就去探一探,那个‘敌营’。”
夜,黑得像一盆泼翻的浓墨。
几颗疏星,在云层后懒洋洋地眨着眼,为这片寂静的乡野,洒下了一层微弱的、清冷的光。
苏念和陆景深,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耐磨的深色旧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这一次,他们没有雇牛车,而是借着夜色的掩护,徒步,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陆景深的腿,还不能长时间行走,但他的臂力惊人。他拄着那根坚实的木棍,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却无比的沉稳,像一头在黑夜中潜行的孤狼。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旁,随时准备搀扶。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需要。
他的骄傲,不允许。
“你真的决定了?”苏念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的腿……”
“死不了。”陆景深言简意赅,声音里,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对付那帮杂碎,足够了。”
他顿了顿,侧过头,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担忧的清丽脸庞,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安抚的温柔。
“放心,”他说,“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因为,我还没看到你,穿上我亲手为你做的、最漂亮的嫁衣。”
苏念的脸颊,又不争气地,微微一热。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会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县城。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县运输队的办公大楼。
赵志军的父亲,赵建国,就是这里的副队长。想要找到赵志军的把柄,从他这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身上下手,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两人藏身在一处僻静的巷口,遥遥地观察着那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的三层小楼。
“运输队晚上只有一个老大爷看门,基本都在传达室打瞌睡。”陆景深压低了声音,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对苏念下达着指令,“二楼最东边的那间,就是副队长办公室。窗户没有安装铁栏杆,是我们的唯一突破口。”
“我去,”苏念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身手比你灵活。”
“不,”陆景深却断然拒绝,“我们一起。”
苏念一愣。
只见陆景深指了指办公楼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那棵树的枝丫,正好延伸到了二楼的窗沿边。
“我负责制造动静,引开看门大爷的注意。你趁机从那棵树爬上去,进入办公室。”他的计划,条理清晰,分工明确,“记住,我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无论找没找到东西,五分钟一到,必须立刻撤离!”
“好!”苏念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动,开始!
陆景深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子,估算好角度和力道,猛地朝着运输队大院最西边的铁皮仓库,狠狠地扔了过去!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在寂静的夜里,轰然炸响!
“谁?!谁在那里!”
传达室里,立刻就传来了看门大爷那惊疑不定的怒喝声,和一阵手电筒的光束。
就是现在!
苏念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一只狸猫,瞬间就窜了出去!
她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地爬上了那棵大树,然后顺着粗壮的树枝,悄无声息地,翻上了二楼的窗台。
窗户,从里面被锁住了。
但这,根本难不倒苏-念。她从头上拔下一根早就准备好的、坚硬的发簪,伸进锁孔里,凭借着外科医生那双稳如磐石的巧手,和超越这个时代的精巧结构知识,只是轻轻地拨弄了几下——
“咔哒。”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窗户锁,开了。
苏念闪身进入办公室,一股烟草和墨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没有丝毫的耽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直奔那个看起来最气派的办公桌和后面的铁皮文件柜!
她先是飞快地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文件和票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的目标,是那个上了锁的文件柜!
苏念再次拿出她的“万能钥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捅进了那生了锈的锁孔里。
这一次,难度明显大了不少。
就在她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的时候——
“咔哒。”
锁,开了!
苏念心中一喜,立刻拉开柜门!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员工档案。
她借着月光,飞快地在那些档案上扫视着,寻找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
终于!
在最底下一排,她看到了一个写着“赵志军”三个字的档案袋!
找到了!
苏念的心脏“怦怦”狂跳,她想也不想地,就伸手将那个档案袋抽了出来!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那个档案袋的瞬间——
“嘘——嘘嘘——”
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极其急促的、模仿夜鸟的叫声!
是陆景深!
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最高级别的危险信号!
苏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再去找那个特定的档案袋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那一整排写着“赵”字开头的所有档案,连同着旁边几份看起来很重要的、盖着红章的文件,一把薅起,胡乱地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
然后,她便再也不敢停留,闪电般地翻出窗户,顺着大树滑下,像一只融入了黑夜的幽灵,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在她前脚刚走的同时,办公楼的走廊里,便传来了两道清晰的脚步声,和一阵手电筒的光束!
“奇怪,刚才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