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
陆景深那一声雷霆怒喝,像炸雷劈开了凝固的夜空!
两名警卫员的枪口瞬间喷吐出炽热的火舌!两声清脆震耳的枪响在寂静的村口猛然炸开!
“砰!砰!”
然而——
“砰!”
几乎是在警卫员枪响的同时,第三声更沉重闷响的枪声爆开!是疤脸男!
他矮身、探腰、拔枪、击发!动作快如电光石火,一气呵成,完全不像一个“收荒匠”!那拔枪术的动作轨迹,利落、直接、致命!绝对是部队里练出来的杀人技!
但他终究慢了一丝!快不过子弹!也快不过陆景深那声提前的警示!
警卫员的子弹率先到达!
“噗!”
“噗!”
一枪狠狠贯入疤脸男持枪的右肩胛骨!血花在强光灯下猛地炸开一团刺目的红雾!
另一枪打在他的左大腿外侧!他身体猛地一歪,像被重锤砸中!
就是这一歪,救了他半条命!
疤脸男那仓促反击的一枪擦着陆景深轮椅边缘呼啸而过,“咻”地一声打入后面老槐树树干,发出沉闷的“夺”响!木屑纷飞!
与此同时,陆景深的瞳孔猛地缩紧!
疤脸男掏枪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瘫坐在地的矮个子,左手竟闪电般探向了自己右侧肋骨下方的旧棉袄内侧!动作虽小,却精准而隐秘!那位置……正是之前西厢房中毒士兵捂腹毙命的位置!同样的毒!
“小心毒针!”陆景深几乎是在看到那动作的同一瞬间嘶吼出来!
这一声惊吼,比枪声更令人心惊胆跳!
两名正要扑上制服疤脸男的警卫员猛地收势!反应快到了极点!
几乎是本能地,两人枪口下意识下压,在疤脸男因中枪踉跄倒地的瞬间,“砰!砰!”又是两枪精准射向他的持械手和另一侧大腿!
“呃啊——!”疤脸男发出凄厉惨嚎,手枪脱手飞出老远!整个人彻底失去行动能力,重重摔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身下的冻土!
而那个矮个子,在陆景深吼出“毒针”二字的瞬间,那张蜡黄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绝望的疯狂!他掏东西的手更快了!
“找死!”一直高度戒备的警卫员小队长眼中厉芒一闪!他离得最近,没有半分犹豫,一个箭步前冲,军靴狠狠踩住矮个子探向左肋下的手腕!“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矮个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但更让所有人瞳孔剧缩的是——他剧痛之下,被踩断腕骨的左手松开,几根细如牛毛、通体黝黑的小针从他那破棉袄的内襟夹层里滑落出来,“叮叮当当”掉在冰硬的地面上!那针头在灯光下闪烁着令人心底发寒的幽蓝光泽!和西厢房发现的毒针几乎一模一样!
苏念只觉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翻腾欲呕!果然!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制式毒物!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扑上去!不是扑矮个子,而是扑向离毒针最近的陆景深轮椅前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帆布药箱重重顿在地上发出闷响!
“别碰!”她厉声尖叫,声音劈了叉!
陆景深只觉轮椅一震!视野被扑过来的苏念遮挡!他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想伸手拉开她,但他此刻坐在轮椅上,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惊魂一瞬!
“嗬……咳咳……”那个被踩断手腕、瘫在地上的矮个子,喉咙里突然发出怪异的声音!像是被浓痰卡住,又像是痛苦到极致的呻吟……他的眼睛猛地瞪圆,瞳孔瞬间散大!紧接着,他的鼻孔、嘴角、甚至耳朵,都缓缓地、无法抑制地淌出了……一缕缕深黑色的、粘稠发亮的血丝!
和西厢房士兵死前一模一样的症状!七窍流黑血!
“是……是……”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有“嗬嗬”的漏气声,眼神死死盯着陆景深……又像是穿过陆景深望着远处的黑暗……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恐和……怨毒?他身体剧烈抽搐了两下,头一歪,彻底不动了。
死了?!
就这么死了?!
咬毒?还是……触发式自杀?!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寒风呼啸着卷过村口,吹得风灯剧烈摇晃,光影在地面的尸体和血迹上疯狂晃动。
两名警卫员迅速压制住还在痛嚎挣扎的疤脸男,用特制绳索将他里三层外三层捆成粽子。疤脸男眼中充斥着野兽般的疯狂和后怕,肩腿处枪伤血流如注,但显然离死还远。
陆景深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矮个子七窍流血的尸体,又缓缓移向被捆得严实的疤脸男,最后落在苏念挡在自己身前、微微发颤的背影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着滔天的风暴!
这些人……根本就是死士!不是“收荒匠”!是带着明确任务、抱着必死决心来灭口或者执行什么任务的棋子!目标很可能就是红旗村!就是那批“绝密”木箱!甚至可能就是他们本人!
苏念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她避开地上散落的毒针,强压着翻腾的胃液,蹲下身,没有去碰矮个子尸体,只是极其谨慎地用带来的小竹签(从药箱里取出),极其小心地挑起矮个子破棉袄敞开的左前襟。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焦黄纸片,还在那个内襟口袋里!
她屏住呼吸,用竹签慢慢将那片纸挑出来。
昏黄的灯光和手电光下,能清晰看到,那是一块比拇指肚稍大点、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被暴力撕下的残片纸角。纸张焦黄枯脆得似乎一碰就会碎成粉末,呈现出一种被烟熏火燎、又浸泡过桐油般的老旧感。纸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唯有用一种烧焦了的、类似炭笔般的细密线条,勾勒着一个……残缺的图案印记。
那印记的大部分缺失了,仅存的边缘部分勾勒着一个极其扭曲的……反勾!尖锐而狰狞!这残缺的形状,与陆景深手中铜饰上的卍字反勾笔法、与刘瘸子掌心模糊烙印的轮廓、甚至与档案照片上那个残缺符号,高度契合!几乎可以肯定,它们同出一源!
更诡异的是,纸片的断裂边缘上,残留着一些非常细小的、深褐色的斑点……像是陈旧的血渍干涸后的模样?
苏念只觉头皮发麻!她刚想把这片要命的纸角收入药箱内衬的夹层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