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言站在祭天台上,周身灵力如潮涌,衣袍被猎猎天风掀起,猎猎作响。台下,万宗修士列成方阵,甲胄在朝阳下泛着冷光,灵旗招展,绣着“诛邪”二字的大旗直插云霄,在风中发出龙吟般的咆哮。
“三日之后,便是妖族百年一度的‘噬魂大典’,”他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每个字都像淬了金,砸在众人心上,“他们要以百万生魂祭旗,破开三界结界。今日,我等在此立誓——以我人族精血为引,以万宗灵力为链,死守天堑关!”
“死守天堑关!”十万修士齐声呐喊,声浪震得云层翻涌,脚下的祭天台竟微微震颤,台基上刻满的上古符文次第亮起,将众人的灵力串联成网,直冲天际。
石砚站在左首,焚天诀运转到极致,周身火焰凝成实质的火龙,绕着他盘旋嘶吼。“焚天教弟子听令!”他扬手祭出焚天令,令牌在空中炸开,化作万千火种落入修士手中,“三日之内,将天堑关西侧的妖骨林烧成焦土,绝不能让妖族借尸还魂!”
“得令!”焚天教弟子化作道道火光,如流星雨般坠向远方,天地间顿时燃起连绵火海,那是比晚霞更炽烈的颜色。
右首的寒天宗主指尖凝结出冰魄剑,剑峰直指苍穹,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光。“寒天宗弟子随我加固冰棱阵!”他话音未落,身后已响起冰层冻结的脆响,数万道冰棱拔地而起,在天堑关前织成绵密的冰墙,冰棱尖端泛着幽蓝,那是淬了千年玄冰的锋芒。
合欢谷主踏在花云之上,裙摆拂过处,漫山遍野的灵花骤然绽放,粉色花瓣层层叠叠,将天堑关东侧的山谷铺成花海。“我等以花魂为媒,布下‘迷尘阵’,”她声音娇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妖族善幻术,便让他们在花海里醉生梦死,忘了来时路!”
太玄门长老展开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在图上熠熠生辉,他以精血点染星图,图上星辰竟化作实体星芒,坠向关隘各处:“星轨已定,天枢、天璇、天玑……七座星塔镇守关隘,引天河之水涤荡妖气,凡妖邪靠近,必遭星雷劈斩!”
林缚言望着各方布防渐成,抬手按向祭天台中央的“镇界碑”。石碑上刻满了人族历代修士的姓名,此刻在他灵力催动下,那些名字竟一个个浮起,化作虚影立于阵前——有白发老者,有少年英侠,有裙裾飘飞的女子,他们虽已化作尘土,灵力却从未消散,此刻正与现世修士的力量交织共鸣。
“诸位前辈,”林缚言躬身行礼,“后辈林缚言,率万宗修士请战!今日,我等接过你们的剑,守好这道关,不让妖族踏破人间一寸土地!”
虚影们齐齐颔首,发出跨越时空的低啸,灵力如潮水般汇入天堑关的防御阵——刹那间,关隘上空升起万丈光幕,光幕上流转着火焰的红、寒冰的蓝、花海的粉、星芒的银,还有无数细碎的光粒,那是寻常修士的灵力,虽微弱却汇聚成海。
三日后,天堑关外传来万妖嘶嚎。黑沉沉的妖云压得天地无光,为首的妖王生着九头六臂,口吐黑雾,所过之处,山石消融,草木化灰。妖族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涌来,撞在光幕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光幕剧烈震颤,却始终屹立不倒。
“放箭!”林缚言一声令下,关隘上的灵弩齐发,箭矢拖着灵力尾焰,如暴雨般射向妖群,每支箭都穿透数只妖物,才在黑雾中炸开。
妖王咆哮着挥出巨爪,爪风撕裂了部分光幕,几只形貌狰狞的妖将趁机闯入,却刚落地就踩入寒天宗的冰棱阵,被冻成冰雕;想借幻术遁形的,则一头扎进合欢谷的花海,再也没出来;试图硬闯的,撞上太玄门的星塔,被星雷劈得魂飞魄散。
激战持续了三日三夜,林缚言始终站在阵眼,灵力耗竭时,就咬破舌尖以精血续命,石砚、合欢谷主等人轮流替他守住阵眼,却谁也不肯退下休息——身后是亿万生民,退一步,便是人间炼狱。
第四日黎明,当妖王凝聚全身妖气,准备发出最后一击时,林缚言忽然笑了。他抬手扯断发带,任由长发散乱,将镇界碑的力量全部引到自己体内——那些历代修士的虚影在他身后重叠,与现世万宗灵力汇成一柄擎天巨剑。
“以我人族万代英魂为刃,斩!”
巨剑带着金、红、蓝、粉、银五色流光,撕裂妖云,直劈妖王头颅。九头妖王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六臂齐断,黑雾散尽,露出底下枯败的本体。
妖群见妖王被斩,顿时溃散,林缚言却没有追击——他知道,守住这道关,比追杀更重要。
当朝阳终于穿透妖云,照在布满裂痕的光幕上时,幸存的修士们瘫坐在地,望着关外堆积如山的妖尸,忽然放声大哭。林缚言靠在镇界碑上,看着石碑上新刻下的名字——那是这次战死的修士,他们的名字将和前辈们一起,永远守在这里。
石砚瘸着腿走过来,递过一壶水:“赢了。”
林缚言接过水,却没喝,只是望着远方渐渐清明的天空。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妖族还会再来,争斗永无止境。但只要人族修士代代相传这守护的信念,只要万宗之力始终拧成一股绳,这天下,便永远是人间的天下。
关隘下的花海重新绽放,冰棱反射着晨光,星塔依旧闪烁,焚天教的余火还在燃烧——这些不同的力量,在硝烟中交织成新的符文,刻进天堑关的基石,也刻进每个幸存者的骨血里。
争霸天下?不,他们争的,从来是人间的安宁,是让每种力量都能在阳光下舒展,而非在黑暗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