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悯带着一身淡淡的风尘,落回华胥氏部落上空时,裙摆还带着几分空间穿梭的轻颤
女娲正站在云头等她,见人落地便迎上来,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探究
“所以你去哪里了?”
“去找帝俊要了点利息。”
姚悯笑着晃了晃手腕,河图洛书凭空出现在手中,她顺势塞到旁边玄都手里
玄都指尖微颤,低头看清手中之物时,拿着印玺的手指都紧了几分,明显是愣住了
女娲凑过来看清那熟悉的纹路,当即捂住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连声音都带了点发颤
“你…你把帝俊的河图洛书抢了?”
姚悯闻言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地瞥她“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差不多。”
“……”
姚悯被她噎得没话说,只能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指着玄都手中的古籍,语气带着点委屈又认真
“这是帝俊送我的,伏羲需要这个,我真没有抢!”
女娲这才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眼神飘忽着移开,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姚悯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湿意,伸了个舒展的懒腰,骨节都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对着两人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这里交给你们了,我有点累,去休息一下。”
她也不等身后人回应,身影一晃便扎进凭空裂开的空间裂缝里
转瞬间,她已倒在冷鸢山卧房那张柔软的榻上,锦被带着熟悉的暖意,她拉过被子盖到身上,阖眼前轻声嘟囔
“晚安,玛卡巴卡,希望是个好觉。”
心里刚泛起对安稳睡眠的期待,意识渐沉时,耳边却突兀地响起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姚悯眉头猛地紧锁,心头一紧——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她霍然睁开眼,入目一片暗沉,周遭弥漫着死寂的气息,连风都带着股萧瑟的凉意
抬眼望去,竟是昆仑山附近,可往日仙气缭绕的昆仑此刻却没了半分气派,山体断裂,峰顶崩塌,周遭杂草疯长,空气中隐约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我靠…这又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洪荒吗?”
姚悯撑着榻坐起身,语气里满是抓狂
她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时分不清之前的经历是记忆还是梦境
若说是记忆,里面处处有她的影子;可这次,她真不确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循着血腥味朝昆仑山走去
脚下不时踢到干涸发黑的血迹,斑驳的痕迹蜿蜒开去,显然曾经历过惨烈的厮杀,可诡异的是,连一具尸首的影子都没见着
姚悯眸色沉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凝重
正往前走时,前方隐约立着一道身影,让她脚步顿住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道袍,衣摆沾染着暗红的血迹,满头白发在萧瑟的风里飘动,发尾泛着淡淡的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头微微低垂,像是凝固的雕像
她心头疑惑,悄悄走近些,想看清那人在看什么
等走近了才发现,地上竟放着三件碎裂的法宝
“这…”
姚悯看清法宝样式的瞬间,浑身一僵,指尖都凉了几分
地上的,是三清的法宝——盘龙扁拐断了数截,三宝玉如意碎成了星屑般的小块,青萍剑更是拦腰折断,三件曾经光华万丈的法宝此刻都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灵气,像被遗弃的物品静静的并排躺着,再没了往日的神采
她喉咙发紧,不敢深想发生了什么,只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抬头看向那道身影的面容
当看清那张清冷熟悉的脸,以及那双本该璀璨却此刻黯淡的金眸时,姚悯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攥紧了
是她自己
此刻的“她”也正看着她,那双金眸里一片死寂,没有半分光彩,只有隐约闪过的、令人心悸的杀意
这样的对视让姚悯如临大敌,脊背瞬间绷紧,下意识后退半步,掌心已沁出冷汗,警惕地盯着对方
“她”似乎看穿了她的戒备,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你看…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改变,反而越来越坏了。序…不,姚悯,你究竟想改变什么?是你自己,还是他们?”
姚悯愣了片刻,没想到这“记忆”竟会开口,她定了定神,沉声问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到底…”
“我造成的,也是你…不过不重要了。”
“她”打断她的话,眼神落在姚悯身上,微眯起的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你不一样了,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姚悯看着“她”眼底复杂的情绪,虽有不解,却还是郑重地挺直脊背“我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改变命运?”
“她”嗤笑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自嘲,又像是在嘲讽这份天真
“你真的改变了吗?这些你本可以不用管的。”
姚悯眉头瞬间蹙起,语气带着几分激昂反驳“天道自己要作死,却要拉着别人往水里跳!祂写下的命运本就不公,我来到这里怎么可能坐视不管?等着被毁灭吗?不管结局有没有改变,我都会尝试!哪怕再来百遍千遍万遍,总能找到好的结局!”
“她”听着她的话,眼底的嘲讽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怅然
“你跟我有不同,但也并非不同。我名序,有很多种意思…或许你也叫这个名字。”
姚悯刚要追问,却被“序”抬手打断
“你我时间不多”
序的声音轻了些,带着无奈
“我作为你的记忆碎片,本应该告诉你过去,但我想…没有过去,你带领他们的路会更好。你也会更…幸福”
姚悯满心疑惑,往前倾了倾身“为什么?”
“记忆太多了,也太过痛苦…”
序的目光柔和了些许,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个崭新的希望
“你是一个完整的、鲜活的个体。我可以告诉你,你本就属于洪荒。等下次见了那个老登,让祂亲口告诉你好了”
说罢,她微微笑了笑,眼底的死寂终于散去一丝。
“不是?什么老登?”
姚悯急切地想追问,话到嘴边却突然卡住,耳边传来一声清亮的凤鸣,像是穿透混沌的唤醒铃
序对着她挥了挥手,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请续写自己的序章吧…”
“等等!”
姚悯伸手想去触碰那逐渐消散的身影,想问清到底有多少记忆被尘封,想问清自己为何属于这里,可指尖只穿过一片虚无,意识猛地坠入黑暗
“呼——”
姚悯猛地睁开眼,惊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
她有些麻木地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又用手背捂住发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根本不敢确认刚刚那一切是真实还是幻梦
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凤鸣,比梦里的更清晰
姚悯一愣,放下手,抬眼望去
床榻的边缘,窝着一只泛着五色光芒的小孔雀,羽毛光滑得像被晨露洗过,每一片羽瓣都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小家伙正歪着脑袋,黑亮的眼珠好奇地盯着她,小脑袋还轻轻蹭了蹭翅膀,模样乖巧又懵懂
姚悯的心瞬间就软了,刚刚梦里的惊悸和沉重仿佛被这抹鲜活的色彩冲散了大半
【这也…太可爱了吧!!】
她试探着缓缓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犹豫着该不该碰
这可是未来的圣人之下的第一啊,小时候这么软乎乎的吗?
手刚要收回,小孔宣却像是察觉到她的犹豫,主动凑过来,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
那触感比记忆中金乌的羽毛更细腻柔软,带着温温的暖意
姚悯的嘴角瞬间忍不住上扬,眼底漾起柔光,心里早已炸开了烟花
【啊啊啊啊!孔宣!你小时候就是最可爱的!元凤我真的感谢你把儿子给我照顾!】
她轻轻摸了摸孔宣的小脑袋,指尖能感受到羽毛下温热的皮肤
正觉得心都要化了时,突然想起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孔宣在这里,那金翅大鹏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顺着脊背爬上来,她眼神里的笑意淡了些
外面突然传出一声爆炸,像是在印证她的猜测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