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得知沈时旭跟沈玉瑶的伤势后,他们便已经让郎中早早做好了准备。
两人一回来,便各自抬回院中救治。
只是直到如今,沈时旭跟沈玉瑶两人依旧昏迷不醒。
亲眼看见了两个孩子的惨状,沈夫人哭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正坐在门口不断落泪。
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沈父,一进门,就听见了沈夫人的哭声。
一时急上心头,沈父呵斥道:“哭什么哭?别哭了!哭有个屁用!”
沈夫人一见丈夫,就立刻扑上去:“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旭儿的手被截了……瑶儿的脸……也毁了啊啊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就差一点昏死过去。
而沈父听见这话差点一口气没过来,直接昏死过去。
“这一切都是叶容音的错!!!”
“呜呜呜……老爷,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怎么能这样对旭儿和瑶儿?我可是她亲娘啊!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她,就算……就算这些年对她有所疏忽,但血缘亲情是能说断就断的吗?”
“她如今眼里只有国公府,她是真的……真的不要我这个娘了,不要我们这个家了啊!”
沈夫人没有意识到,不仅仅是在控诉叶容音的冷漠,还控诉自己被叶容音厌弃后的不甘。
沈夫人可以怨恨叶容音,但无法接受叶容音不认她。
沈父也来不及管沈夫人的状态,冲到屋里查看两人的状态。
看着沈时旭空荡荡的右臂,还有沈玉瑶血肉模糊的脸颊,沈父只觉得天旋地转。
“没了!一切都没有了!”
沈父原本已为沈时旭打点好关系,只待他秋闱中举便能步入仕途,光耀门楣。
而沈玉瑶,这张脸若是毁了,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叶容音那个孽障!!!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父气得浑身发抖,“早知她是这种祸害,当初她一生下来就该直接……”
沈老夫人对叶容音也是恨的咬牙切齿:“我就说那丫头是个不祥之人!当年她尚在腹中,我便请人批过命格,都说她命带刑克,煞气极重,专克父母亲缘,乃家宅不宁之兆!”
“如今——果然应验了!”
“她克得旭儿前途尽毁,克得瑶儿容颜受损,更克得我沈家颜面扫地!我当初就该听那道士的建言,将她溺毙于尿桶之中!!!”
沈老夫人话语中的狠厉,让一旁的沈夫人打了个寒颤。
但想到叶容音如今六亲不认的态度,她却也觉得老夫人这话似乎也没有错!
“母亲说得对,那个孽畜就是该死!!!”
“够了!”
沈父头疼欲裂:“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旭儿的手……已成定局,但玉瑶的脸还能救!立刻修书,让老四时游尽快回来!他跟随鬼医学习数年,或许……他能有办法保住瑶儿的脸。”
沈夫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对!对!让游儿回来!他一定有办法!”
慌乱的让下人传信之后,沈老夫人再次开口:
“玉瑶的脸固然要紧,但眼前的难关还没过。”
“安平郡主放了话,今日下午,我们必须开正门、敲锣打鼓,将赔罪礼送到国公府门前。而且……还要求玉瑶过去下跪磕头……”
“你们说,谁去劝玉瑶。下午的道歉……又是让谁去?”
沈老夫人的话音落下,厅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父咳嗽一声,目光游移:“咳……我身为朝廷命官,一举一动皆代表朝廷颜面。若亲自上门赔罪,恐损及官声,于公于私,都极为不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沈夫人也是满脸抗拒:“我不去!我才不会给那个忘恩负义的孽障低头的!”
末了,她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理由不够充分,又补充到:“老爷,母亲!你们是没看见,叶容音她如今眼里哪有我这个亲娘?她只恨不得我们沈家所有人都去死!”
“她把我瑶儿跟旭儿害成这样,我还上赶着去给她道歉?我这脸往哪儿搁?我宁愿一头撞死在国公府门前,也绝不去受这份屈辱!”
沈老夫人看着儿子儿媳这副嘴脸,心中一片冰凉.
她颤抖着嘴唇,还想说什么,但沈夫人却抢先一步:
“母亲……您是一家之主,德高望重,由您出面,既全了礼数,也显得我沈家有担当……况且,安平郡主那边……想必也更认可您老人家……”
沈父也顺势道:“母亲,夫人言之有理。此事非您出面不可了。为了沈家,为了旭儿和瑶儿的将来,您就……辛苦一趟吧。”
闻言,沈老夫人闭眼久久不语。
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道:“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沈家的脸面,儿子的前程,孙子的未来……总不能真毁了……下午,我……亲自去。”
顿了顿,目光扫过如释重负的儿子儿媳,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玉瑶那边……也让我亲自去说。省得她醒来,怨恨你们这做爹娘的狠心。”
闻言,沈父和沈夫人果然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步沉重地走向沈玉瑶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