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又休整数日后,凌谕的伤势勉强稳定下来,本源之力的溃散被暂时遏制,但正如他所言,恢复确实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瓶颈。那口金色的本源之血仿佛一个巨大的窟窿,不断吞噬着他试图凝聚的力量,让他始终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别说动用修为,就连长时间的行走都颇为吃力。
必须找到解决之法。凌谕心中清楚,枯坐等待绝非良策,那诡异的瓶颈不会自行消失。他必须主动去寻找契机,寻找能够引动万道源体本源、助其重塑的特殊能量或方法。
然而,前路艰险未知,他如今的状态自身难保,绝不能再带着妍小妤涉险。几经思量,他做出了决定。
这一日,天色微明,凌谕、妍小妤、墨渊和林清瑶四人,站在了通往中州繁华之地、妍家势力范围边缘的一座传送阵前。凌谕动用了最后一点人情和资源,联系上了妍家,准备将妍小妤暂时送回族中安顿。
传送阵光芒流转,空间微微波动。凌谕的脸色依旧苍白,他看向紧紧挽着自己手臂、眼眶通红的妍小妤,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但神色却异常坚定。
“小妤,听话,先回家。”凌谕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此去寻法,吉凶未卜,路途必然险阻重重。我如今……已无力护你周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的墨渊和林清瑶,“有墨渊和清瑶相助,我会尽力寻得生机。但你若跟着,我……我无法专心。”
妍小妤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我可以照顾自己!我不要和你分开!我可以帮你!”
凌谕看着她倔强而担忧的小脸,心中一阵刺痛。他何尝不想将她带在身边?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如此。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冷硬一些:“你如何帮我?凭你现在的修为,遇到危险,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他故意顿了顿,气息突然一阵紊乱,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噗——”
又是一口灼热的金色血液,不受控制地喷溅在地面上,触目惊心。
这口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凌谕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凌谕!”妍小妤的惊呼声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慌,她连忙扶住他,看着地上那摊金色的血迹,又看看他惨白如纸的脸,所有想要坚持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哽咽和更深的恐惧。她终于彻底明白,凌谕不是在吓唬她,他是真的……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连强撑都如此艰难。
墨渊和林清瑶也立刻上前,扶住凌谕。墨渊浓眉紧锁,沉声道:“弟妹,你放心!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这小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你安心在家等着!”
林清瑶也柔声劝慰:“小妤,前辈说得对。你现在跟着,只会让他分心。回到妍家,有家族庇护,你也安全,前辈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寻找疗伤之法。”
妍小妤看着凌谕虚弱得连站立都需要搀扶的样子,听着墨渊和林清瑶的话,紧咬的下唇终于松开,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擦去凌谕嘴角的血迹,声音哽咽却不再坚持:“我……我知道了……我回去……我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终于明白,此刻的分离,是为了将来更长久的相聚。她的任性,可能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凌谕感受到她态度的软化,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涌起更深的怜惜。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用力捏了捏,低声道:“放心,我命硬,死不了。在家……好好修炼,等我回来。”
他的承诺很轻,却重若千钧。
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盛,空间扭曲之感愈发强烈。分别的时刻到了。
妍小妤一步三回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凌谕,最终在家族来接应的长老催促下,踏入了传送阵。在光芒彻底淹没她身影的前一刻,她用力喊道:“凌谕!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光芒散去,妍小妤的身影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淡淡的空间波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
凌谕望着空荡荡的传送阵,久久不语,胸口闷痛,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新的血迹。强行压制伤势和离别的情绪,对他此刻的身体无疑是雪上加霜。
墨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瓮声瓮气地道:“行了,别看了,人都走了。赶紧想想咱们下一步去哪?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
林清瑶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和一颗温养元气的丹药,轻声道:“前辈,保重身体要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凌谕接过丹药服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虽然身体虚弱,但他的意志却如同淬火的精钢,愈发坚韧。
“走。”他吐出一个字,在墨渊和林清瑶的搀扶下,转身,步履蹒跚却坚定地,向着与妍家相反的方向,踏上了寻找治愈之法的茫茫前路。
远方,山峦叠嶂,云雾缭绕,未知的冒险与危机,正在等待着他们。而家的方向,有一盏灯,始终为他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