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凌谕的本源在“九转混沌还源丹”的神效下已初步稳固,虽离恢复全盛尚有距离,但行动已无大碍,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他心中始终惦记着一事——妍小妤的生辰快到了。自她嫁与他,尤其是生下凌玥后,她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夫君与女儿身上,鲜少顾及自己,连生辰也常常忽略。凌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决意要趁此机会,好好补偿她一番。
这日清晨,见妍小妤服了安神汤药后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凌谕便悄然起身,吩咐冰莲与小禾好生照看,自己则换了身不起眼的墨色常服,收敛了周身仙王气息,如同一位寻常的富贵公子,独自一人出了城主府,径直往谕天城最繁华的“云锦天街”而去。
他此行目标明确:一是去“霓裳阁”为妍小妤订制几身用最顶级的“月光鲛绡”与“暖玉灵蚕丝”缝制的新衣,她总穿着素雅的旧衣,该添些亮色了;二是去“百味斋”买些她幼时最爱吃、如今却很少提及的“七巧灵心糕”和“雪魄梅子酿”,寻回她些许少女时的欢愉;再者,他还想为她寻一支能温养神魂的“凝神玉簪”。
然而,凌谕虽收敛了气息,但那通身的矜贵气度与俊美无俦的容貌,尤其是那一头标志性的、如瀑的银发,在熙攘人群中依旧如皓月般醒目。他一踏入云锦天街,便立刻引起了轰动!
“快看!是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竟然亲自来街市了!”
“天啊!真的是城主!他看起来气色好像不太好,但依旧如此俊美……”
人群窃窃私语,纷纷敬畏地让开道路,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张望。许多人都还记得前些时日城主府内传出的、关于城主与夫人激烈争吵、夫人甚至被“冷落”的流言蜚语。此刻见凌谕独自一人出现在街市,身边并无夫人相伴,一些心思活络、或是存了别样心思的人,便暗自揣测起来。
凌谕对此浑然不觉,或是根本不在意。他径直走入霓裳阁,掌柜的见是他亲临,吓得魂不附体,几乎是匍匐着出来迎接。凌谕平静地说明来意,细致地挑选了布料、颜色,甚至亲自画了衣裙的样式,叮嘱务必精益求精,在生辰前做好。掌柜的连连应诺,冷汗涔涔。
从霓裳阁出来,他便走向百味斋。然而,就在这段不长的路上,一些自恃美貌家世、或是想攀附权贵的女子,见城主似乎“形单影只”,竟壮着胆子,纷纷围了上来!
“城主大人万福!小女子是城西苏家……”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含羞带怯地行礼,话未说完,便被凌谕淡漠的眼神扫过,顿时噎住。
“城主大人,近日天凉,您要注意身体啊,这是家父珍藏的……”另一位大胆的贵女直接递上一个精美的暖玉手炉。
“城主大人……”
凌谕眉头微蹙,周身气息虽未外放,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容靠近的疏离与威严。他脚步未停,甚至未曾侧目,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那些围上来的女子瞬间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让出道路,再不敢多言一句。周围的人群见状,更是噤若寒蝉,心中对城主的敬畏又添几分。
然而,总有那么一两个自命不凡、或是消息格外“灵通”的。一位身着绛红纱裙、容貌美艳、据说家族在谕天城颇有势力的女子,见凌谕如此冷淡,非但不退,反而快走几步,再次拦在了凌谕身前,语气带着几分娇嗔与自以为是的熟稔:
“城主大人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听闻夫人近日……惹您不快了?您身份尊贵,何须为此烦心?若是需要人排解忧闷,小女子愿……”
她的话音未落,凌谕的眼神骤然转冷,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惊讶、几分关切、又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溜溜味道的……清冷女声,从斜前方的“灵药轩”门口传来:
“谕?你不是在府中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凌谕闻声,周身冷意瞬间消散,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妍小妤正站在灵药轩的门廊下,一身素雅的月白裙衫,外罩着雪狐轻裘,如雪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脸色虽仍有些苍白,却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她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巧的玉盒,显然是刚买了什么药材。此刻,她冰蓝色的眼眸正望着他,眼中带着真实的诧异,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还……不经意地……扫过那个拦在凌谕身前的红衣女子。
“小妤?”凌谕也是一怔,立刻快步走向她,完全无视了身后那个僵在原地的红衣女子。他来到妍小妤面前,很是自然地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语气带着关切与一丝不解:“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独自出来了?身体才刚好些,不宜劳累。”他注意到她手中的玉盒,“来买药?府中库房没有吗?需要什么让下人出来便是,何须亲自奔波?”
他的语气自然亲昵,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心,与方才对待那些女子的冰冷判若两人。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是说城主夫妇吵架冷战、夫人失宠了吗?这……这怎么看都不像啊!
那个被彻底无视的红衣女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凌谕对妍小妤那般温柔体贴,再对比方才对自己的冷若冰霜,一股强烈的羞愤与不甘涌上心头!她竟失了理智,上前一步,声音尖锐地……对着妍小妤的方向(却更像是说给周围人听)冷笑道: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城主夫人啊!怎么?这是见城主出来了,急忙追过来,想求城主回心转意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城主方才可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
妍小妤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那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温婉柔和,而是透出一股……属于正宫夫人的、冰冷锐利的寒芒!一种女性天生的、对于觊觎自己所有物的外敌的……强烈警惕与不悦,瞬间被点燃!
根本不等凌谕做出任何反应,也完全没给那女子说完话的机会——
妍小妤猛地伸出手!一把……精准地……揪住了凌谕的耳朵!
“哎呀!”凌谕猝不及防,吃痛地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弯下腰配合她的高度,脸上露出错愕又无奈的表情。他堂堂仙王,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但揪他耳朵的人是妍小妤……他除了配合,还能怎样?
只见妍小妤柳眉倒竖,冰蓝色的眼眸瞪着凌谕,语气带着十足的娇嗔与兴师问罪的味道,声音清脆,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你个凌谕!我在这灵药轩辛辛苦苦、精挑细选,想着你伤势未愈,替你寻些温养本源的药材!你倒好!瞒着我偷偷跑出来,在这大街上……招蜂引蝶?跟这些不知所谓的姑娘们……聊得挺开心啊?嗯?!”
她一边说,一边手上还微微用力拧了拧(当然,没真用力),一副“悍妇教训不乖夫君”的架势。
凌谕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质问弄得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没有!小妤你误会了!我哪有招蜂引蝶?是她们自己围上来的,我根本没理会!我出来是……是因为你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你个惊喜,特地来为你选些衣物和吃食……”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急于澄清的焦急,还有一丝……被当众揪耳朵的尴尬,但更多的,是对她这般鲜活模样的纵容与宠溺。
“生辰?”妍小妤闻言,猛地一怔,揪着耳朵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力道。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浓浓的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感动。她……她自己都忘了的日子……他竟然还记得?还特意……为她出来挑选礼物?
她看着凌谕那双带着无奈却满是真诚的混沌色眼眸,又瞥了一眼周围那些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个脸色煞白的红衣女子,心中那点因外人挑衅而升起的醋意与不快,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暖融融的幸福感所取代。
她松开了手,甚至还下意识地轻轻揉了揉被她揪过的耳朵,语气软化下来,却依旧带着一丝娇嗔:“真的?只是为我买东西?没骗我?”
“千真万确!”凌谕连忙保证,顺势握住她微凉的手,“霓裳阁的布料都选好了,正准备去百味斋呢。”他顿了顿,再次关切地问道:“倒是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出来买药?府里什么没有?”
妍小妤被他握着手,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轻声道:“府库里的药材虽好,但我想着……你这次伤及本源,寻常温养之法见效慢。我记得灵药轩的古老先生最擅调理本源亏损,他有一味独门的‘九转还玉膏’,对稳固根基有奇效,只是炼制不易,从不外售,我便想亲自来问问,看能否求取一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为自己偷偷跑出来“冒险”的心虚。
凌谕听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心疼。这个傻女人,自己身体还没好利索,就一心惦记着他的伤,甚至不惜亲自来求药……
他忍不住收紧手掌,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声音低沉而温柔:“傻瓜……我的伤已无大碍,慢慢调养便是。你才是该好好静养的那个。以后不许再为我这般奔波劳累,知道吗?”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语气亲昵自然,眼神交汇间流淌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默契。哪里还有半分“吵架冷战”、“夫人失宠”的影子?
周围的人群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纷纷露出恍然与羡慕的神色。原来城主夫妇感情好着呢!那些流言真是可笑!那个红衣女子,更是脸色惨白如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灰溜溜地掩面遁走了。
妍小妤抬头,对上凌谕温柔的目光,嫣然一笑,冰蓝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所有的醋意、担忧都化为了安心与幸福。她轻轻回握他的手:“知道啦!那我们……一起去百味斋?”
“好。”凌谕笑着点头,牵起她的手,在众人羡慕与祝福的目光中,并肩向着长街另一端走去。
阳光洒落,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温馨而美好。一场小小的风波,反而成了他们感情更加甜蜜的催化剂。街市依旧喧嚣,却仿佛只为他们的重逢与恩爱,奏响了一曲温暖的背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