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暖和温九牛走到白螭身边的时候,白螭还是站在原地
但四周的猫却都趴在了地上
温暖暖笑道:
“白螭,以后对待小猫咪要温柔一些!”
白螭颔首
“是,主人”
话落白螭收回那股无形的威压,然后跟着温暖暖和温九牛下山了
他们刚走,一个身穿黑色衣裙,有着一双绿色瞳孔的女子,就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她看着一旁石头上的东西,上前打开,然后小口小口的吃着
许久后,女子笑了
“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何况还是两个人的债呢!”
话落她舔了舔手,然后对着聚拢过来,匍匐在地的众猫说道:
“你们若是不想下山,那就在这里好好修炼吧!如今这里灵气恢复,对于你们修炼也是大有益处的!”
众猫发出喵喵叫的声音
女子笑笑
“不用跟着我,我已经不是什么妖后了,以后我只是她和他身边的护卫!你们自己选择去留吧!”
话落,女子化成了一只黑猫,朝着道观方向而去
那几只较大的狸花猫紧随其后,其余猫还要跟上,一只狸花猫回头对着它们龇牙警告,无奈之下,剩余的猫不敢在跟上
云游子道长给灵泉池多布下一道保护阵法后,就去了放着历代弟子牌位的地方,这里每个牌位前,放着一样他们生前的法器或信物,而其中一排九个牌位前,放着的正是卿明珠
云游子将取来的一瓶灵泉水,倒在了两边的净瓶里
一阵微风吹来,云游子没有回头,他看着写有玉阳二字的牌位说道:
“你来了”
身穿黑色衣裙的女子,跪在云游子身后
“是,道长”
云游子叹息一声
“她既然决定放了你,那你就下山吧!”
女子低头
“道长,小猫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此次下山是要偿还自己的孽债!但小猫有一事不解,请道长替小猫解惑!”
云游子依旧没有回头
“你问吧!”
女子说道:
“当年那个救下我的人,到底是九阳还是玉阳?”
云游子道长说道:
“你既然问出这话,不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
女子苦笑一声,然后说道:
“是啊!可我却多欠下一条命,如今我这九条命算是彻底不够还了!”
云游子看着玉阳的牌位说道: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想太多!何况你守护清风山千年,千年前的恩怨已清,你也不用再多思!
此次下山后,你怕是多有磨难,但若是参悟,也是你真正的解脱!去吧!”
女子颔首
“是,道长”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女子却回头看了一眼玉阳的牌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玉阳旁边的那个本应放着牌位的地方
她转身出了屋子,夕阳西下
女子看着落日,内心感慨道:“真好,你还活着!”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后
温暖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依旧是千年前的那间房间,白螭像以往一样,化为一条神似小蛇的样子,蜷缩着躺在枕头旁边
赤炎也化为原形,趴在枕头的另一边
不等温暖暖关门,伴随着一声猫叫,一道黑影窜进了屋里
白螭和赤炎立马化为了人形,然后快速朝着那道黑影而去
刚要打起来,温暖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住手”
三个人都停下了手
赤炎看着在自己眼前化为女子的人,他疑惑的看向温暖暖
白螭却只是看了一眼女子后,拉着赤炎往外走
“走吧,我们今晚出去睡!”
赤炎不满的说道:
“凭什么啊!那猫妖是谁啊!凭什么她来了,我们就要出去睡啊!”
白螭说道:
“她叫玄月”
听见这话,赤炎愣住
“玄……玄月?妖后?”
白螭点头,然后拉着赤炎出了屋子,并对着温暖暖说道:
“暖宝,早点睡,明日我们还要下山呢!”
温暖暖笑着点头
“好”
伴随着屋门关上,温暖暖回头看向玄月
“这是决定好跟我们下山了吗?”
玄月看着温暖暖,一双猫眼中倒影着眼前的少女,但又好似穿透眼前人,看着千年前的人
良久后,在温暖暖给两人都到了一杯水后,玄月才笑着回答道:
“是,总要为过去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内心平静!”
温暖暖示意她坐下
“怎么?千年过去了,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你倒是还未内心平静?我以为你这千年来,一直在后山斩除恶妖,早就内心平静了!”
玄月坐在温暖暖对面,透过昏黄的烛光,看着面前的杯子
“怎么可能平静呢!若非当时我的执念,让我有了心魔,或许你的师兄们,还有山里无辜的小妖都不会死!
尤其是玉阳,他若不是为了帮我清除心魔,也不会最后走上那条路!”
提及玉阳,温暖暖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随后放下了杯子
“我说过,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你是果,但不是因!
说到底,其实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是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不是化作玉阳的样子,或许你也不会有了心魔!
玉阳更加不会为了想帮你清除心魔,做下了那些事!
但我知道,他不止是想帮你,他也是不想我为难,甚至因此产生心魔,断了仙途!”
玄月看着温暖暖
“所以你知道当初玉阳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温暖暖点头
“是,但我修的是众生道,对于玉阳,我只能把他当成我的师弟,当成我的知己,唯独当不了道侣!这点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玄月苦笑着点头
“是啊!他一直都知道,甚至还劝我不要执念于你,也不要执着于过去!”
温暖暖看着玄月
“看来你如今看透了!”
玄月摇头
“不,并没有,只是执念散了,心里的愧疚更多了!尤其是知道,你为了让玉阳可以转世投胎,当初用了禁术,这才导致你难以度过天劫!甚至彻底断了登仙路!心里的愧疚就更多了”
温暖暖看着玄月
“嗯,不愧是你,我师父都没发现的事,你竟然知道了!”
像是陷入了回忆,温暖暖想起了千年前,在将玄月打伤后,她手握乾坤剑一剑刺穿玉阳丹田的时候
“师姐,能死在你手里,真好!”
九阳握着乾坤剑的手颤抖着,她眼泪如掉了线珠子一般落下
“为什么不躲,你明明能躲开的啊!”
玉阳抬手为九阳擦去眼泪,他笑着说道:
“师姐别哭,我最怕你哭了!我和师兄们一样,都喜欢你笑!”
说着玉阳又吐出一口血,随后跪在了地上
九阳哭着说道:
“你是不是傻?你刚刚为什么不躲?”
玉阳笑道:
“躲了,那师姐还怎么杀我啊!我还怎么给师兄们偿命啊!”
九阳哭的更凶了,虽然早在两人见面过招的时候,她就知道玉阳无心对战
但她没想到,玉阳是存了死志的
玉阳伸手摸向了九阳的脸,他笑着说道:
“师姐,我知道,你修的是众生道,所以你一直只是将我当师弟疼爱的!但即便是如此,我也很高兴,能做你和师兄们一百多年的小师弟,我很知足!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玄月跟我一样,都是出于心里对爱人的执念罢了!你莫要怪罪她!
这债我替我们两人还了,日后你莫要再责备她了,毕竟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
九阳哭着点头
“好,师姐知道了,你别说话了!”
看着他吐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九阳心里越来越慌
玉阳抬头看向夜空的月亮,他笑着说道:
“师姐,当年你和师父捡到我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夜色明亮的晚上吧!
真好,来时月亦是别时月!
师姐,我们怕是没有来世了,如今我想将我一直想说的话告诉你!”
九阳泪眼婆娑的看着玉阳,然后微微点头
玉阳笑道:
“师姐,我喜欢你,从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回道观时,就喜欢你!”
话落,玉阳的头靠上了九阳的肩膀
“师姐,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弟弟看,可惜我终究不是个好弟弟!你莫要自责,我本就无心登仙,所以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很……高……兴”
感觉到肩膀一沉,九阳的泪水更多了,她无声的哭着,然后抱紧了玉阳的身体
“师弟”
不知道哭了多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九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将玉阳的尸体摆放在地上,抹去了眼泪
然后拔掉了玉阳腹部的乾坤剑
她用衣袖擦干了玉阳嘴角的血,然后笑道:
“师弟,个人有个人的因果,你不该为我背的!登仙固然重要,但我更在乎师父和师兄们,还有你!”
话落,九阳真人站起身,然后将乾坤剑收回赤魂玉中
伴随一阵微风吹来,她念起了清风观的一道禁咒
“乾坤借法,万物浮生,
以吾之血,为其护魂,
阴神开道,转生轮回,
三生为牲,消除孽债
四世为人,偿还怨情
诸神庇护,佑我其身!
鬼道,开”
九阳用了清风观的禁术,血魂咒,以自身道法为门,以自身血液为引,强行开了鬼道,
逆天而为,护即将消散的玉阳魂魄进入了轮回道
玉阳的魂魄大喊:“不要,师姐,这样是违背天道的!不要啊!师姐!”
但九阳只是笑了笑
“玉阳,这本就是我的劫,你不该承受的!”
此举本就是逆天而为的事,毕竟以玉阳身上的孽债,他不可能再入轮回!
但温暖暖却为了玉阳强行开了轮回道,天道自然不能放过她
当晚的青山崖上,天雷滚滚
世间人皆以为是青山崖上九阳真人与玉阳邪道和妖后斗法,
殊不知,那是因为九阳真人用了禁术,强行开了轮回道,在护送玉阳魂魄进去了轮回道后,天道连降七道天雷,重重劈向了用了禁术,逆天而为的九阳真人身上
若非她身上有一颗罕见的护魂珠,当时怕是直接被天雷劈死了!
天雷散后,被强行囚禁在赤魂玉中的白螭,也因为九阳真人的束缚消散,而及时出了赤魂玉
看到她的样子,白螭化为人形,立马抱起她
“主人,你怎么了?”
九阳苦笑的摇头,表示自己无事,然后示意白螭拿出固魂丹给自己吃
在九阳真人吃下固魂丹后,她坐在地上调息
白螭看着地上玉阳真人的尸体,还有那使用禁术的痕迹,白螭握紧了自己手,担忧的看向九阳真人
他刚刚就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意图,原本想出赤魂玉中阻止她的,但奈何自己本就在跟玄月打斗的时候受了伤,又被自己主人强行困在赤魂玉中,他根本无法出来阻止她
而在白螭为九阳真人护法的时候,因为没了三条命耳昏死过去的妖后玄月,也慢慢醒了,她看着浑身都是血色,正在打坐的九阳,以及旁边躺在血泊中的玉阳,呐呐自语的说道:
“死了?玉阳死了?九阳,你竟然真的杀了他?”
九阳这时也调息的差不多了,她睁开眼看着玄月说道:
“是,但你放心,我答应过玉阳,不会杀你,可你做下的孽,还要你自己去还!”
话落,九阳一挥手,一条赤黑色的锁妖链直接锁住了玄月的双脚
玄月看见脚上的锁妖链,她苦笑的说道:
“锁妖链,当初你为我打开,现在由你亲手绑上,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九阳在白螭的搀扶下起身,她没有看玄月,而是走到玉阳的尸体旁说道:
“你错了,玄月,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因为清风山已经不是从前的清风山了,自己的师兄弟们,也再也回不来了!
话落,九阳一挥手,一道火光落在了玉阳的尸体上
瞬间玉阳的尸体燃烧了起来
玄月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一切,她哭着爬向玉阳的尸体
“不,他有什么错,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的,你怎么能这样的对他呢!”
九阳看向玄月
“是,他没错,但他因为同情你,甚至为了帮你消除心魔,葬送了清风山上的妖灵们,还间接导致我两位师兄死在其中,四位师兄为护道观而亡!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是他,而是你和我!若是能回到当初,我不会再带你回清风观!”
玄月看着火光照耀下的九阳,虽然眼前人,依旧是那身灰白色的道袍,有着跟玉阳相似的眉眼,可眼中再也没有当初见到自己时的笑意,而是带着悔恨的眼神
玄月看着她,良久后,她将目光放在即将燃烧殆尽的玉阳尸体上
似乎一瞬间,她心里的执念就消散了,那股从前压抑不住的心魔,好似也不存在!
跟玉阳比起来,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爱九阳,而是让她痛苦,
但玉阳不一样,从他在自己因为心魔而开始杀戮的时候,他做的一切,都是想帮自己摆脱心魔
他说:“我不想看到师姐因为你这副样子而难过!更不想看着师姐对你痛下杀手!那她会因为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而毁了道心的!”
这些年,虽然人人都称呼玉阳为自己的邪道妖夫,但其实两人却只是知己罢了,毕竟两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人
如今知己不在,所爱之人怨恨自己,似乎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终究不会引起那个人的注意,甚至连如今活着,也是玉阳为自己争取来的
玄月看着九阳,如同初次见到九阳顶着玉阳的那张脸一般,跪在地上,
但这一次玄月却不是祈求九阳救自己,而是想求死!
“请九阳真人杀了我吧!小猫罪孽深重,不该活在此间!”
九阳真人看着玄月说道:
“我不杀你,你也不能死,不止是因为我答应了玉阳,还因为你要偿还你所欠下的孽债,清风山上还有恶妖未除,何时恶妖除尽,清风山恢复从前灵山胜境,你才可获得自由!”
玄月还要说什么,但看着九阳真人那双不容她说一个不字的眼神,玄月选择了跪拜
“是,小猫遵听九阳真人教诲!”
九阳看着跪在地上的玄月,握紧了拳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