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毁的飞船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 silent and solemn 地横亘在苍白荒原上。锈蚀的金属外壳布满撞击和撕裂的痕迹,巨大的裂口如同伤口,露出内部幽深黑暗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味、尘埃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机油腐败的甜腻气息。
楚歌将楚璃小心地安置在一块背风的巨大金属板后面,对林凛低声道:“在这里等我,保持警惕。”林凛点点头,握紧生存刀,苍白的脸上写满担忧,但眼神坚定。
雷顿检查了一下能量步枪的剩余能量,苦笑道:“最多还能支持几次点射。”他换上了军用匕首,与楚歌一左一右,如同两只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飞船主体上一个最大的裂口。
裂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强行撕开。向内望去,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只有偶尔几点应急灯残留的微弱绿光,如同鬼火般闪烁。噬能甲虫爬行的窸窣声从深处传来,令人头皮发麻。
楚歌深吸一口稀薄冰冷的空气,混沌重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能勉强看清近处的景象。他率先弯腰钻入裂口,雷顿紧随其后。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但也是一片狼藉。扭曲的管道从天花板垂落,烧焦的控制台翻倒在地,各种无法辨认的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某种干涸的、暗褐色的粘液痕迹。噬能甲虫的苍白甲壳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它们似乎将这里当成了巢穴,在废墟间爬行,啃食着一切含有微弱能量的物质。
“分头检查,寻找可用的舱室或者能源核心。保持通讯……如果这鬼地方还有通讯信号的话。”楚歌低声道,指了指左边一条相对完整的走廊。雷顿会意,握紧匕首,小心翼翼地向右侧探索。
楚歌沿着左侧走廊前进,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走廊两旁的舱门大多扭曲变形,无法打开。他尝试用蛮力推开一扇看似稍好的门,门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飞船内部回荡。
门后是一个类似船员休息室的地方。几张固定在地上的床铺已经锈蚀不堪,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一些苍白的、类似菌毯的东西。墙壁上有几具早已风干成木乃伊的骸骨,穿着破烂的、风格奇特的制服,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势,似乎是在休眠中遭遇了突然的灾难而死。
楚歌在这些骸骨上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只有一枚镶嵌在墙壁上的、已经黯淡的水晶状物体,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他尝试吸收,能量少得可怜,但聊胜于无。
他继续深入。越往飞船核心区域走,噬能甲虫的数量越多,甚至出现了一些体型更大、甲壳呈现暗灰色的精英个体。这些精英甲虫似乎更具攻击性,对楚歌这个外来者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嘶!”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精英甲虫猛地扑出,口器张开,喷出一股带着腐蚀性的苍白液体!
楚歌侧身躲过,液体溅射在旁边的金属壁上,立刻冒起白烟,留下腐蚀的痕迹。他眼神一冷,不再留手,身形如电,瞬间贴近,覆盖着混沌能量的手刀精准地劈在甲虫头胸连接处的甲壳缝隙!
咔嚓!
甲壳碎裂,绿色的粘液溅出。楚歌毫不停留,噬渊之力发动,迅速将其能量吞噬一空。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引起太大动静。
随着不断吞噬甲虫,楚歌感觉自己的力量在稳步恢复,对这片环境中那种冰冷、死寂能量的适应性也越来越强。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艘飞船深处,似乎有一个相对强大的能量源在微弱地搏动,如同沉睡的心脏。
那可能就是林凛感知到的能量聚集点。
与此同时,雷顿那边却遇到了麻烦。
他探索的区域似乎是动力舱外围,这里的甲虫数量多得惊人,而且环境更加复杂,到处都是巨大的管道和阀门。在一次试图绕过一堆障碍物时,他不小心触动了某个残存的压力感应装置!
呜——!
一阵尖锐却无力的警报声在局部区域响起,虽然很快因为能源不足而熄灭,但这短暂的声音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瞬间惊动了整个区域的噬能甲虫!
霎时间,无数苍白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般将雷顿包围!其中不乏数只精英个体!
“该死!”雷顿骂了一句,背靠着一根粗大的管道,匕首舞得密不透风,将扑上来的甲虫劈飞。但甲虫数量太多,它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一只精英甲虫趁隙喷出腐蚀液,雷顿躲闪不及,手臂上的衣物被腐蚀,皮肤传来灼痛感。
更糟的是,巨大的动静似乎惊动了更深处的某个存在。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意志,缓缓从动力舱深处苏醒过来,锁定了雷顿的位置!
楚歌也感受到了那股突如其来的骚动和那股苏醒的冰冷意志。他脸色一变,不再小心翼翼,速度全开,朝着雷顿的方向冲去!沿途挡路的甲虫被他直接撞碎或随手拍飞,吞噬能量恢复的体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当他赶到动力舱入口时,看到的是雷顿被密密麻麻的甲虫围困在一个角落,险象环生。而动力舱深处,一个巨大的、如同由无数苍白甲虫聚合而成的、体型堪比小型机甲的“甲虫母体”正缓缓从一堆废弃的能源核心中爬出!它散发着远超精英甲虫的能量波动,复眼(如果那算是眼睛的话)死死盯着雷顿,充满了贪婪和杀意!
“雷顿!退后!”楚歌大喝一声,纵身跃入战团!他不再保留,混沌能量全面爆发,双拳如同重锤,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风雷之声,将成片的甲虫清空!他主动迎向了那只巨大的甲虫母体!
甲虫母体发出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却异常灵活,一条由无数小甲虫构成的前肢带着万钧之力砸向楚歌!同时,它张开巨口,一股更加粗壮、颜色更深的苍白腐蚀液如同水箭般喷射而出!
楚歌不敢硬接,身形急速闪烁,躲开腐蚀液。腐蚀液击中他身后的金属墙壁,瞬间溶出一个大洞!他眼神凝重,这母体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远超想象!
他尝试近身攻击,但母体的甲壳坚硬得离谱,混沌能量拳打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而母体的攻击则连绵不绝,前肢挥舞,腐蚀液喷吐,甚至还能指挥周围的小甲虫进行自杀式攻击,干扰楚歌的行动。
雷顿在楚歌的掩护下,压力大减,但也只能勉强自保,无法对母体造成有效伤害。
战斗陷入僵局。楚歌的力量在持续消耗,而甲虫母体似乎能源充沛,并且能不断召唤小甲虫补充。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到它的弱点!
楚歌一边周旋,一边用重瞳仔细观察。他发现母体的能量核心似乎并不在体内,而是与身下那堆废弃的能源核心连接在一起!那些能源核心虽然废弃,但似乎被母体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改造成了它的外部能量源和……控制中枢?
机会!
楚歌对雷顿喊道:“掩护我!我攻击它下面的核心堆!”
雷顿会意,拼尽全力用匕首和偶尔的能量射击吸引母体的注意力。
楚歌则趁机动若脱兔,避开母体的主要攻击路线,一个滑铲贴近了那堆废弃的能源核心!他双掌按在核心堆上,不再是用拳头攻击,而是全力运转噬渊之力!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吞噬甲虫母体本身的能量,而是……强行抽取、扰乱它与这外部能量源之间的连接!
嗡!
噬渊之力如同最贪婪的根须,疯狂地扎入能源核心堆!这些核心虽然废弃,但依旧残留着可观的能量,更重要的是,它们内部维持着一种脆弱的能量平衡,被母体利用作为节点。
楚歌的粗暴介入,瞬间打破了这种平衡!
能源核心堆开始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不稳定的电弧!甲虫母体发出了惊恐而愤怒的尖啸,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对身体的掌控也变得不稳定!它试图回身攻击楚歌,但动作变得僵硬而迟缓!
“就是现在!”楚歌怒吼,将吞噬来的混乱能量连同自身力量,化作一记强大的能量冲击,狠狠轰击在能量核心堆最脆弱的一点上!
轰隆!!!
剧烈的爆炸发生!能源核心堆彻底被引爆,强大的冲击波将甲虫母体庞大的身躯炸得四分五裂!无数小甲虫如同下雨般簌簌落下,失去活性。
爆炸的余波也将楚歌和雷顿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烟尘弥漫。
过了好一会儿,楚歌才挣扎着爬起来,咳出几口带着灰尘的鲜血。爆炸的威力超乎预计,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雷顿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但值得庆幸的是,甲虫母体被消灭了。失去了首领,剩余的小甲虫变得混乱无序,很快四散逃窜。
楚歌走到那堆爆炸后残骸前,母体的核心——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着不稳定苍白光芒的结晶状物体,正躺在废墟中。这块结晶蕴含的能量,远超之前吞噬的所有甲虫总和!
他没有犹豫,立刻将其吸收。澎湃而冰冷的能量涌入体内,迅速修复着他的伤势,补充着消耗,甚至让他对这片苍白死寂世界的能量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的力量,恢复到了接近三成的水平。
他走到雷顿身边,检查了一下,只是震晕,并无大碍。他将其背起,又返回找到了林凛和依旧昏迷的楚璃。
经过这番苦战,他们终于在这艘坠毁飞船的动力舱附近,找到了一个相对完整、可以封闭的备用控制室,暂时作为落脚点。
清理掉控制室内的灰尘和少量甲虫,关闭了破损的舱门(用一根金属杆勉强卡住),四人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楚歌坐在角落,一边消化着新获得的力量,一边审视着这个临时的“家”。控制台大部分屏幕漆黑,只有一个角落的屏幕还闪烁着雪花,偶尔闪过一些无法辨认的字符和星图片段。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这艘飞船的秘密,那个苏醒的甲虫母体,以及这个世界更深层的真相,都还笼罩在迷雾之中。而星母那最后的意念,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心头。
在这片陌生的星域,在这座钢铁的坟墓里,生存的斗争,才刚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他们需要利用这里的一切,尽快恢复和壮大,才能面对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