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渊接过绢帕,那粉衣少女立刻借势闪身,脚步轻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几个起落便钻进了人群里。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往来的行人中。
文渊握着绢帕,指尖轻轻摩挲着帕角的硬物,随即缓缓展开 —— 只见帕心裹着一块温润的白玉佩,玉佩呈圆形,边缘雕刻着细密的云纹,一面刻着一个遒劲的 “玄” 字,另一面则是一个清雅的 “素” 字,字迹浅淡却入石三分,一看便知是精心雕琢的物件。
“玄素……” 文渊盯着玉佩上的字,低声嘟囔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
他将玉佩捏在手中,指尖感受着玉料的冰凉,忽然抬头对青衣说道:“走,咱们去平康坊的明月轩。”
青衣凑过来扫了一眼玉佩,又望向少女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公子,方才那小丫头的身法看着随意,实则步法精妙,能在闹市中瞬间脱身,功夫绝不弱。一个跑腿的丫头都有这般身手,那她的主子,怕是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厉害。”
文渊将玉佩揣进怀里,拎着启明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厉害才好,要是太弱,反倒没意思了。”
他迈开脚步,朝着平康坊的方向走去,“玄素主动递消息,想来是为了姬晓平的伤和启明剑。平康坊是长安有名的销金窟,人多眼杂。真是大隐隐于市 —— 咱们就去会会这位隐世家族的这个叫玄素女人。”
青衣紧随其后,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惊鸿剑虽未出鞘,却已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公子还是小心些为好。谁知道这隐世家族都是些什么人,明月轩里又藏着多少他们的人。”
“嘿嘿!” 文渊低笑两声,眼底的狡黠藏都藏不住,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语气满是笃定,“反正咱们才是债主 —— 他们丢了传家宝,人还中了我的赤虺毒,说白了就是有求于咱。哪有讨债的怕欠债的道理?真要闹起来,急的该是他们才对。”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两条街巷,抵达了平康坊。坊内与其他地方不同,随处可见挂着彩灯的楼阁、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香粉味,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只是问了好几家店铺的伙计、路过的行人,竟没一个人知道 “明月轩” 在那,有的甚至一脸茫然地反问 “平康坊有这地方吗”。
文渊越问越纳闷,忍不住挠了挠头,心里暗忖:难道姚玄素故意给了个假地址?正想开口吐槽两句,就见青衣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栋楼阁,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公子,你看 —— 那不是明月轩嘛,好大的牌匾。”
文渊顺着她指的方向回头一看,顿时愣了 —— 只见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栋三层高的气派楼阁,朱红的梁柱、雕花的窗棂,门口还站着两位身着绿袍的侍女,最显眼的是,楼阁二层与三层之间,竟竖着一块一丈多高的黑底金字牌匾,“明月轩” 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醒目得很。
“好家伙,这么大的牌匾我居然没看见!” 文渊哑然失笑,方才光顾着低头找人打听,倒把近在眼前的目标给错过了。
他也不犹豫,将启明剑又扛到肩上,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着明月轩的大门走去。
文渊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进这种勾栏场所,眼前雕梁画栋的楼阁、廊下挂着的锦绣宫灯,于他而言都透着陌生。
可他半点没心思打量周遭陈设,刚跨进明月轩大门,便径直走到前厅柜台前,“啪” 地一声将那块刻着 “玄素” 二字的玉佩丢在案上,语气干脆:“找这玉佩的主人。”
话音刚落,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劲 —— 按说平康坊的场子多是宾客盈门、丝竹不绝,可这明月轩里却冷冷清清,连个招待的伙计都少见,只有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像一张绷紧的弦,让人莫名觉得压抑。
就在他暗自警惕时,一道轻柔的脚步声从屏风后传来。只见一位身着碎花襦裙的女子款款走出,她眉眼温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走到文渊面前停下,微微欠身:“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随我到后院说话。”
说着,她侧身摆出一个 “请” 的姿势,手势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引导意味。
文渊与青衣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对方并无明显敌意,便点了点头,跟着女子往后院走去。
穿过一道月洞门,后院竟是另一番景象 ——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旁种着丛丛翠竹,尽头坐落着一间雅致的厅房,窗棂上糊着素色纱纸,隐约能看见里面亮着的烛火。
两人刚走到厅房门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起身相迎,脸上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纱,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声音温婉却带着几分疏离:“姚玄素恭迎文渊公子大驾。今日请公子前来,事出仓促,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子勿怪。”
她说着,抬手示意两人落座,又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奉上好茶。”
文渊也不客套,按着她的指引在客座上坐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厅房 ——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墙角燃着一炉沉香,烟气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剑器寒气。
他端起侍女奉上的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没急着喝,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香,一言不发,等着姚玄素先开口。
青衣则站在他身后,手按在剑柄上,目光紧紧盯着蒙面的姚玄素,不敢有丝毫松懈。
厅内的沉香静静燃着,烟气在空气中缠缠绕绕,将沉默拉得格外漫长。
姚玄素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黑纱下的眉头不知皱了多少回,终于,她轻轻放下茶盏,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唇间溢出:“哎 ——”
那声叹息里满是无奈,像是压了千斤重担,连厅内的空气都仿佛跟着沉了几分。“玄素也未曾想,事情会闹到这般地步。” 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如今这般局面,我竟不知该如何向公子开口才好。”
说完,她端起茶盏,浅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似在借着这片刻的动作平复心绪。窗外的翠竹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轻响,衬得厅内愈发安静。
片刻后,姚玄素终于抬眼,目光落在文渊身上,语气比之前坚定了几分,却仍带着一丝试探:“公子,您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只要玄素能办到,定不推辞。”
她话说得坦诚,眼底却藏着几分紧张 —— 隐世家族向来高傲,从未有过向 “凡俗” 低头的先例,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姬晓平的性命、姬家的传世神兵都捏在文渊手里,她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主动抛出橄榄枝,等着文渊开出条件。
文渊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姚玄素,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姚小姐倒是爽快。只是,条件这东西,得先说说你们想要什么 —— 是想要解药,还是想要回那柄启明剑?或者说,两者都想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