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仿佛被几十只豺狼人蹂躏过的身体回到驿站通铺,陈长生连清理身上污垢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瘫倒在散发着永恒霉味的床铺上,像一条彻底风干的咸鱼。
金宝从他怀里钻出来,嫌弃地抖了抖沾满泥污和豺狼人骚臭的毛发,然后熟练地扒拉出藏起来的肉干,咔嚓咔嚓地啃起来,算是补充这次“惊魂之旅”的精神损失。
12积分…用掉了一次性屏障发生器(25积分),消耗了4点咸鱼值(手搓+鉴定),还搭上了一颗骨珠(虽然不值钱但也是钱)…陈长生脑子里下意识地开始算账,结果越算越心塞。这深渊快递员的活儿,简直是高风险低回报的典范!
不行!绝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破局!
那个在豺狼人营地灵光一现的“代收快递”想法,再次浮现心头。
自己送,又危险又累,收益还低。但如果能忽悠…啊不,是说服其他“有能力”又“有需求”的人去送,自己只做个中间商,赚点差价,岂不是美滋滋?
风险转嫁,利润截留,这才是咸鱼…啊不,是精明商人的生存之道!
那么,找谁当这个“金牌快递员”呢?
首先,得实力过硬,能应付沼泽和那些奇奇怪怪的收货人。其次,得有点“需求”或者把柄,容易忽悠。最后,最好脑子不太灵光,或者专注于其他事情,没空深思这快递背后的坑爹协议。
陈长生第一个就想到了那个巫妖——埃克斯。
这家伙实力肯定不弱(能住驿站单间搞研究的都不是穷鬼),而且明显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强烈的研究欲(否则也不会高价买他那漏气的黑盒子),看起来也是个研究宅,可能不太擅长人情世故?最重要的是,他刚赚了埃克斯350积分,有点交情(单方面的)。
对!就从他下手!
想到这里,陈长生一个咸鱼打挺…没挺起来,腰酸背痛地爬起来。他先去驿站后院那免费(但危险)的水缸边,忍着恶心粗略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秽,然后整理了一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像那么回事一点(虽然效果甚微)。
他揣上剩下的所有积分(加上刚赚的12分,总共232分),抱起依旧装死的石匣(这可是他的重要“道具”),叫上金宝,深吸一口气,走向通往二楼的石阶。
再次来到二楼七号房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埃克斯不耐烦的沙哑声音:“谁?!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
“埃克斯先生,是我,昨天卖您盒子的那个。”陈长生尽量让声音显得恭敬又带着点神秘。
门内沉默了一下,然后是窸窸窣窣和锁链滑动的声音。石门打开一条缝,埃克斯那干瘪的骷髅脑袋探了出来,眼窝中的灵魂之火跳动了一下:“是你小子?又来干什么?我警告你,那盒子的钱两清了!”
“当然当然,”陈长生赶紧赔笑,“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研究素材’来源,想跟您分享一下,或许对您伟大的研究有所帮助?”
“研究素材?”埃克斯的语调提高了些许,显然来了兴趣,“什么来源?比那盒子如何?”
“这个…来源比较特殊,而且数量可能更稳定…”陈长生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是一种…定期出现的、蕴含着不同界域能量的‘包裹’…来源神秘,内容物千奇百怪,比如昨天给豺狼人酋长送的…呃…‘顶级腋毛增臭剂’?”他把自己送快递的经历稍微包装了一下。
“定期出现?不同界域能量?”埃克斯的灵魂之火猛地旺盛起来,“你能搞到这些包裹?怎么搞到的?”
“这个…恕我不能细说,涉及到一些…契约。”陈长生指了指天空,暗示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但我可以定期获取这些包裹,只是…您也知道,我实力低微,很多收货地点都太过危险,我根本无法送达…”
他适时地露出苦恼和后怕的表情:“就比如昨天,我差点就死在碎颅丘陵了…所以我在想,像您这样知识渊博、力量强大的存在,肯定对那些奇特的‘研究素材’感兴趣。如果您愿意…偶尔帮我‘取’一下那些我无法送达的包裹,作为回报,您可以优先研究,甚至…如果有多余的,我可以低价‘转让’一些给您?”
他小心翼翼地抛出诱饵,重点强调“研究素材”和“优先研究”,弱化“送快递”的本质。
埃克斯干枯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如果那算下巴的话),眼中灵魂之火闪烁不定,显然在权衡。
定期出现的、蕴含不同能量的神秘包裹…这对他这种研究狂人来说,诱惑力太大了!比自己去危险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搜寻效率高多了!
至于送货…虽然麻烦点,但以他的实力,这沼泽里大部分地方还是能横着走的。何况还能先研究…
“有点意思…”埃克斯沙哑地笑了起来,“小子,你很会找机会。好吧,这个‘合作’,我有点兴趣。说说看,下次是什么时候?什么类型的包裹?送去哪里?”
陈长生心中狂喜,脸上却保持镇定:“时间不确定,但大概每隔一天左右会有一单。内容和地点…每次都不一样,只有到时候才知道。下次如果有了,我第一时间来通知您?至于报酬…您看,您拿到包裹后,随便赏我点跑腿费和研究赞助费,比如…10个积分?”他把送一单的底价说了出来,自己净赚0积分,但转嫁了全部风险!
埃克斯想了想,10积分对他这种有点家底的研究者来说不算什么,如果能换来优先研究权和一个稳定的奇特素材来源,简直太划算了!
“成交!”埃克斯爽快地答应,“下次有‘研究素材’到了,直接来找我!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太好了!感谢埃克斯先生!您一定不会失望的!”陈长生努力抑制住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恭敬地告退。
第一步,成功!
走出埃克斯的房间,陈长生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虽然这单不赚钱,但打开了思路啊!
一个埃克斯肯定不够,得多发展几个“下线”!
接下来找谁?
他目光扫过喧闹的一楼大厅。
那个肌肉棒子格隆?不行,这家伙太暴躁,估计没耐心送货,可能直接就把包裹拆了或者毁了。
那个女刺客缇娜?看起来太精明,不好忽悠。
亡灵法师莫里斯?倒是可以试试,但他好像对除了亡灵法术之外的东西兴趣不大…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矮人?
不同于陈长生印象中那种敦实豪爽的矮人,这个矮人看起来有些…落魄。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火星烧灼痕迹的皮围裙,胡子乱糟糟地打着结,头发也像被炸过一样蓬乱。他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麦酒,正抱着一本厚厚的、边缘磨损严重的金属笔记(似乎是某种工程学手册),愁眉苦脸地用一根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唉声叹气,嘴里嘟囔着“能量传导率不对”、“该死的黑铁总是不听使唤”之类的话。
一个沉迷技术、可能缺乏资金的矮人工匠?
陈长生眼睛一亮!完美目标!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走了过去,坐在矮人对面。
矮人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开走开!别打扰伟大的工程师巴林德思考!”
“巴林德先生?”陈长生微笑着开口,目光扫过他笔记上那些复杂的齿轮和管道结构图,“您是在研究能量核心的传导问题吗?”
巴林德猛地抬起头,一双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陈长生:“你怎么知道?!你懂工程学?”语气中带着怀疑和一丝期待。
“略懂一点点。”陈长生谦虚道(其实全靠之前鉴定那本金属书时瞟到的零星信息瞎蒙),“我看您似乎在为某种高精度能量转换装置的发散和损耗问题烦恼?”
巴林德眼睛瞬间亮了!仿佛遇到了知音!他一把抓住陈长生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没错!没错!该死的发散损耗!至少浪费了30%的能量!导致核心输出一直不稳定!小子!你有什么见解?!”
陈长生被他摇得头晕眼花,赶紧抽出手:“见解谈不上…但我听说,有些来自其他界域的特殊材料,或许拥有意想不到的能量稳定特性…比如,某些定期出现的、蕴含着奇异能量的‘包裹’里的东西…”他开始把对埃克斯的说辞稍作修改,再次抛出来。
“其他界域的材料?奇异能量?”巴林德的胡子都激动得翘了起来,“哪里有?!快告诉我!多少钱我都买!”
“来源嘛…比较特殊。”陈长生再次故弄玄虚,“我可以定期弄到一些,但需要有人去…‘取货’,有些取货地点比较偏远危险…如果巴林德先生您有兴趣,并且愿意偶尔帮忙‘取’一下货,作为回报,您可以优先研究甚至获得那些材料,价格嘛…好商量,绝对比市面上的普通材料便宜!”他这次没敢直接报底价,准备看人下菜碟。
巴林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他这种技术宅来说,未知的新材料诱惑力是致命的!至于跑腿?危险?在新技术面前算个屁!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巴林德拍着胸脯,震得桌上的麦酒都晃了出来,“下次有货!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尤其是蕴含稳定能量或者特殊金属特性的!积分不是问题!”
又搞定一个!
陈长生心花怒放!
接下来,他又如法炮制,用一个“可能蕴含稀有毒液或暗影材料”的借口,成功吸引了那个看起来就很缺实验材料的亡灵法师莫里斯的兴趣(虽然莫里斯态度冷淡,但也没拒绝)。甚至用一个“可能藏有失传食谱或稀有食材”的离谱理由,去尝试忽悠那个蓝胖子驿站老板,结果被对方用看傻子的眼神和一句“滚去洗盘子”轰了出来…
不过没关系!初步的“下线”网络已经搭建起来了!
埃克斯(研究狂)、巴林德(技术宅)、莫里斯(材料需求者),这三个目标客户各有需求,实力不俗,且看起来都不像会仔细深究快递来源的样子。
完美!
就在他志得意满,感觉自己找到了深渊生存财富密码时,脑海里那冰冷的快递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新订单生成。】 【订单详情:将指定包裹投送至‘幽影地穴-第五溶洞-潜地蜘蛛女王’。】 【剩余时间:23:59:59。】 【任务奖励:15深渊积分(目的地极度危险,积分+5)。】 【任务失败:扣除员工剩余寿命的15%。】 【包裹已自动生成,请查收。】
怀里又是一沉。
陈长生掏出新包裹。这次的包裹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带着蛛丝和血腥味的甜腻气息?收货地址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幽影地穴?蜘蛛女王?!听起来就比豺狼人可怕一百倍啊!积分倒是多了点,但15%的寿命扣除也更狠了!
幸好!幸好老子现在有下线了!
陈长生不惊反喜!这正是测试他“商业模式”的好机会!
他首先排除了矮人巴林德,蜘蛛洞窟显然不是工匠喜欢的地方。
亡灵法师莫里斯?蜘蛛女王听起来像是亡灵法术的材料来源?可以试试。
但他优先选择的,还是巫妖埃克斯!这种听起来就充满“研究价值”的地方,埃克斯肯定感兴趣!
他立刻屁颠屁颠地再次跑上二楼,敲响了七号房的门。
“埃克斯先生!新的‘研究素材’到了!”他压低声音,难掩兴奋。
石门打开,埃克斯探出头:“哦?这么快?是什么?送去哪?”
“这次的东西…感觉能量波动很奇特,冰冷又甜腻,似乎涉及到阴影和生命毒素的融合?收货地点在…幽影地穴,给一位蜘蛛女王。”陈长生努力描述得诱人一些。
“幽影地穴?蜘蛛女王?”埃克斯的灵魂之火跳动了一下,明显产生了兴趣,“阴影与生命毒素的融合体?有点意思…听起来像是某种变异蛛魔的特征?值得研究一下!”
他爽快地一挥手:“行了,这单我接了!包裹给我吧!”
陈长生赶紧把那个散发着甜腻血腥味的包裹递了过去,心里乐开了花!
成功了!无本万利!零风险赚…呃,等等,说好的10积分跑腿费呢?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提钱,埃克斯已经接过包裹,随手“啪”地一下,用意念直接签收了?!
【叮!】 【包裹已由非协议员工签收!】 【检测到违规操作!】 【临时劳工协议冻结!】 【任务失败惩罚判定中…】 【判定依据:包裹未送达指定收货人…】 【开始执行惩罚:扣除员工号剩余寿命的15%!】
一股冰冷的、仿佛能瞬间抽走所有生机的力量猛地降临!
陈长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力气,差点直接瘫软在地!
怎…怎么会这样?!不是只要签收就行吗?!为什么非得指定收货人签收才算数?!这破协议坑爹啊!!!
埃克斯似乎没察觉到陈长生的异常,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手里的包裹:“嗯…这能量波动果然奇特…我得赶紧回去做个初步检测…”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等!埃克斯先生!”陈长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门框,声音颤抖,“那…那个…跑腿费…10积分…”
现在啥也不想了,能捞回一点算一点!弥补一下寿命损失!
埃克斯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这茬,不耐烦地摸出10积分扔给陈长生:“行了行了,拿去!别耽误我研究!”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陈长生握着那10枚冰冷的积分碎屑,感受着体内那被硬生生抽走的15%寿命带来的虚弱感,欲哭无泪。
这特么…中间商不好当啊!
这差价,赚得是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