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浸在辛夷重获新生的喜悦中时,敖烁却深吸一口气,面向龙女,问出了那个萦绕心头已久的困惑:“我的力量……与墨殃的力量……是否有关系?”龙女似乎早已料到他会问,脸上温和的笑容未变,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感慨:“时机已至,也是该让你们知晓真相了。”
她纤纤玉指对着颜润城怀中一点。那面一直沉寂的玄天镜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瞬间挣脱颜润城的怀抱,嗡鸣着飞悬至众人头顶。镜面如水波荡漾,光华流转,一幅幅古老而清晰的画面开始显现。“啧,这破镜子,平时睡得跟死猪一样,龙女娘娘一召唤就精神抖擞,势利眼!”颜润城忍不住吐槽,被玄天镜闪烁的光芒“瞪”了一下。
画面首先显现的是上古大战尾声。魔尊黑龙在惨烈的战斗中落败,庞大狰狞的龙躯伤痕累累,龙鳞剥落。他并未立刻死去,而是凭借最后的力量撕裂空间,逃遁到一处散发着混乱与死寂气息的荒芜绝地。他根基尽毁,龙珠虽然仍在,但灵力已无法释放,庞大的龙躯如同破败的废墟。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在他眼中燃烧,他嘶吼着还要报复。
这时,一个散发着微弱纯净光芒的虚影,他的良知试图劝阻:“够了!看看这片天地!人、妖皆伤亡惨重,尸横遍野!这就是你追求的公平吗?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良知的声音充满悲悯与愤怒。“闭嘴!无用的东西!吾不需要你!” 重伤且疯狂的黑龙被彻底激怒,他咆哮着,竟强行将自己残存的龙珠与全部滔天的怨念、恨意剥离出来,凝聚成一个漆黑扭曲的魔胎。
他对着良知怒吼:“滚!带着你的软弱一起消失!” 随后,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那代表良知的虚影彻底排斥、剥离出体外!因是被强行制造、承载所有恶念的傀儡,这魔胎需要五百年才能诞生生命,再过一千年才能拥有完整的灵智,他就是墨殃。
而被剥离抛弃的良知虚影,在离体时竟不可思议地带走了黑龙一半的力量。这团蕴含着纯净本源力量的光团,在虚空中飘荡,最终化作了一颗流光溢彩、散发着奇特生命波动的奇异果实。画面切换,祥和美丽的北海龙宫,身怀六甲、雍容华贵的龙后正在休憩。那颗奇异的果实不知从何而来,落入她面前的玉盘。龙后被果实散发的纯净气息吸引,不觉间将其吞下。
画面流转,龙后生产之时,霞光万丈,一颗蕴含着强大力量、同时散发着纯净与深邃两种矛盾气息的龙蛋诞生了。这颗龙蛋,正是敖烁。
“我的天!”林轩看得目瞪口呆,指着镜中龙蛋的画面,又猛地指向身边的敖烁,脱口而出:“烁哥原来你是…魔尊转世?!”真相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熙娆捂住了嘴,林芷蓉震惊地看着敖烁,颜润城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眉头紧锁。
敖烁本人更是如遭重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远超同辈的强大力量与天赋,其根源竟然是来自于他最痛恨、给世间带来灾厄的魔尊黑龙?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巨大的迷茫,仿佛脚下的根基瞬间崩塌。
龙女敏锐地捕捉到敖烁眼中的动摇和痛苦,她温和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如同清泉涤荡心灵:“烁儿,抬起头来。”敖烁茫然地望向她。“力量,从无正邪之分。”龙女的声音斩钉截铁,“它如同江河之水,既可灌溉良田,滋养万物;亦可泛滥成灾,吞噬生灵。区别只在驾驭它的人心!”
“那果实虽源于黑龙的良知与力量,但经过天地法则的转化,早已是全新的生命本源。你自破壳之日起,便是北海尊贵的太子敖烁,心性纯良,守护一方安宁。你手中的力量,诛妖邪,护苍生,哪一次不是用在正道之上?何需为那早已逝去的、与你无关的罪恶源头而迷茫?敖烁!你的道,在你脚下,在你心中!”
这番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敖烁动摇的心神。龙女的目光充满信任和期许,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是啊,他是敖烁,他守护朋友,对抗魔道,追求的是世间安宁。力量的来源并不能定义他是谁,如何运用这份力量才是关键。
他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龙女郑重一礼:“敖烁明白了!谢姑姑解惑!”龙女又道:“姑姑再送你一句话,要牢牢记住!”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梵天碎尽星初现,寂灭深处见真玄!”
旁边的颜润城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镜中墨殃魔胎的画面,难得地没有吐槽,反而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同情:“力量无正邪…这话对墨殃也同样适用吧?明明是被制造出来承载罪恶的工具,天生就被打上了魔的烙印,身不由己…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滔天罪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他的话语点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墨殃同样是被命运裹挟的悲剧角色。
“后边…就不用看了吧!”敖烁忽然出声,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窘迫,打断了镜面的流转。显然,他预感到了接下来是什么画面。“要看!”众人异口同声,连新生的辛夷化成的蓝龙都眨了眨龙瞳,流露出浓浓的好奇。林轩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跳脚:“看烁哥黑历史!”
镜面在众人的“逼迫”下,忠实地继续放映如下画面:瑰丽梦幻的北海龙宫水晶殿内。那颗比其他龙蛋大上一圈、表面布满玄奥银色纹路的龙蛋剧烈摇晃起来。“咔嚓!”蛋壳破裂,一道刺目的金色光芒伴随着一声洪亮的龙吟冲天而起!
“轰隆!!!”只见那光芒如同失控的利剑,直接将宏伟的水晶宫穹顶掀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紧接着,蛋壳完全碎裂,一条黑得发亮、活泼得过头的小龙窜了出来,兴奋地在宫殿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珊瑚倾倒,明珠乱滚。镜头拉远,整个北海海面如同沸腾,一道高达数十丈的巨浪轰然掀起,将停泊在附近的船只、水族守卫冲得七零八落!
画面定格在一片狼藉的水晶宫中,年轻的北海龙君敖顺看着被掀翻的屋顶、满地狼藉、以及还在兴奋盘旋的小黑龙,英俊的脸上黑云密布,额角青筋直跳,对龙后道:“你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头痛,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初得龙子的喜悦,虽然被破坏力冲淡了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