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归一宗的内门弟子居所,并非密集的院落,而是一座座独立的小型洞府,零星散布在灵气盎然的侧峰之间。凌九天分得的洞府位于“听竹峰”半山腰,推开石门,内里陈设简洁,一床一蒲团,一方石桌,但灵气却远比外界浓郁,显然设有聚灵阵法。
他没有急于打坐修炼,而是盘坐于蒲团之上,心神沉入识海,仔细体悟那道源碑所赐的《万物律动初解》。这篇总纲并无具体行功路线,更像是一种认知世界的全新视角,将天地万物,乃至自身灵力、神魂波动,都解析为不同频率、振幅的“振动”。
结合自身的时间弦理论,凌九天很快便沉浸其中。他发现,自身原初丹海内那混沌色的灵力,其本质就是一种极其复杂、却又蕴含着某种底层秩序的复合振动。时渊之瞳观测到的法则之线,亦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弦振动”显现。甚至他怀中的混沌钟残片,其偶尔散发的微鸣,也是一种能稳定、调和周边一切振动的“基准频率”!
“原来如此……”凌九天心中明悟渐生,“所谓修炼,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调整自身生命形态的‘振动频率’,使其更契合某种高层次的‘道韵振动’,从而引动天地之力,掌握法则。”
他尝试按照《初解》中的模糊指引,不再仅仅是用神识“看”,而是用全身心去“聆听”和“感受”周身灵气的振动。起初一片混沌,但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原初丹海的波动,以其为“定音锤”时,周围原本杂乱无章的灵气流,在他感知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火灵气的躁动高频,水灵气的绵长低频,土灵气的厚重沉稳……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洞府内灵气的“背景音”。
他甚至能隐隐感知到脚下山峰地脉灵气的缓慢流淌,如同大地的脉搏。这种感知,远比单纯用神识探查灵气浓度要深刻得多,直指本质。
数日时间,凌九天足不出户,全心沉浸在《万物律动初解》的玄妙之中。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越发精微,原初丹海的旋转更加圆融自如,连带着对时渊之瞳的应用也有了些新的想法,不再局限于观测,或许未来可以尝试进行更细微的“干涉”。
这一日,洞府外的禁制传来轻微波动,是有访客。
凌九天收敛气息,打开石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位面带笑容、身材微胖的青袍弟子,看修为也是筑基初期。
“这位可是凌九天凌师弟?在下周通,忝为听竹峰管事弟子之一。”胖弟子拱手笑道,态度颇为热情,“听闻凌师弟前几日引动道源碑,惊动全宗,师兄我特来道贺,顺便看看师弟可有什么需要帮忙安置的?”
凌九天心中了然,这周通消息倒是灵通,想必是看重自己“道源碑传承者”的潜力,前来结交。他初来乍到,也确实需要了解宗门情况,便侧身将周通请入洞府。
“周师兄客气了,师弟初来,诸多规矩还不熟悉,正需师兄指点。”
周通进入洞府,打量了一下简陋的环境,笑道:“师弟真是勤勉,洞府都未曾打理。不过修行之人,倒也不重这些外物。”他话锋一转,“师弟可知,你如今在宗门内,可是名声大噪啊。”
凌九天为他倒上一杯清泉:“虚名而已,修行终究要靠自身。”
“师弟通透!”周通赞了一句,随即压低声音,“不过,树大招风,师弟还需小心些。宗门内派系林立,有些人,对你这‘空降’的道源碑传承者,可是不太服气,尤其是那些原本有望被太上长老看中的真传弟子候选。”
凌九天点点头,这点他早有预料。
周通又道:“按宗门规矩,内门弟子每月需完成一定的宗门任务,赚取贡献点,方可兑换功法、丹药、法宝等资源。师弟你虽得宗主特许,资源供给优于常人,但这贡献点,还是需要自己赚取的。而且,执行任务也是磨砺自身、积累阅历的好机会。”
说着,他取出一枚玉简递给凌九天:“这是‘执事堂’近期发布的一些适合筑基弟子的任务,师弟可看看有无兴趣。另外,这是宗门的一些基本规章以及周边地域的简介,算是我这做师兄的一点心意。”
凌九天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信息颇多,从宗门戒律到各殿职能,从周边险地到修真坊市,一应俱全。那任务列表上,有看守药园、协助炼丹、巡山护卫等常规任务,也有探索特定区域、猎杀妖兽、收集材料等外勤任务。
“多谢周师兄。”凌九天诚心道谢,这确实省了他不少工夫。
“举手之劳。”周通摆摆手,又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师弟若有任何不明之处,随时可来寻我。我便住在山下那处最大的院落。”
送走周通,凌九天再次拿起那枚玉简,重点查看起任务列表和外勤区域介绍。他需要贡献点,更需要外出历练,寻找可能治愈凌霜的灵物,或者关于黑潮、关于上古神战的线索。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条描述简短的任务上:
“探查‘坠龙涧’东南区域灵气异常波动缘由。疑似有阴属性灵植或矿物伴生妖物异动。任务等级:乙下。建议筑基中期以上弟子组队前往。贡献点:五百。”
坠龙涧……凌九天记得在周通给的地图玉简中见过此地,位于万法归一宗势力范围边缘,是一处深不见底、终年弥漫阴煞之气的巨大裂谷,传说曾有上古龙族坠落于此而得名。那里环境险恶,但也可能孕育一些外界罕见的至阴之物。
“阴属性灵植……或许对压制小霜体内的黑潮有用?”凌九天心中一动。他虽然只是筑基初期,但真实战力远非普通筑基中期可比,加之有时渊之瞳和混沌钟残片,只要不深入核心区域,自保应当无虞。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灵气异常波动”,或许并非简单的天材地宝出世那么简单。在经历过噬魂崖底和道源碑的诡异侵蚀后,他对任何“异常”都抱有警惕。
“便去这坠龙涧一探。”凌九天做出决定。
他没有急于立刻出发,而是准备先前往周通提到的“万卷阁”,查阅一些关于坠龙涧以及阴属性灵植、妖物的详细资料,做到知己知彼。
他走出洞府,看向远处云海中若隐若现、存放着宗门无数典籍的万卷阁,目光沉静。这卷帙浩繁的阁楼之中,或许也隐藏着他所需要的答案。玄机,不仅在道碑,亦在凡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