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轻抚着怀中温软如玉的娇躯。
那肌肤细腻如最上等的绸缎,透着一层欢好后的淡淡绯红。
他的指尖划过她光滑的脊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细微的颤栗。
这具身体,方才还在他的征伐下婉转承欢,绽放出惊人的热度与妖娆。
此刻,却像一只受惊后终于寻得庇护的幼兽,紧紧依偎着他,汲取着温暖与安全感。
她的心跳,急促而慌乱,如同被雨点击打的芭蕉叶。
每一次搏动,都透过紧贴的胸腔,传递到他的身上。
那呼吸亦是如此,带着未散的情潮余韵,温热地拂过他的颈侧,有些痒。
段誉的眼神,原本燃烧着灼人的火焰,那是最原始的欲望与占有。
但此刻,那火焰正一点点褪去,如同潮水般缓缓回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平静无波,映不出丝毫情绪。
只有最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事成之后的淡漠。
他体内的真气,因方才的激烈运动而略显奔腾。
北冥神功自行运转,将那些许翻涌的气血悄然抚平。
“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很轻,仿佛只是情人间的低语。
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质感,像是一块冷玉,温润之下是难以撼动的坚硬与冰凉。
不容置疑。
也无需商量。
这简单的四个字,像是一盆冰水,骤然浇熄了满室的旖旎春情。
怀中的康敏,那柔软如蛇的娇躯猛地一僵。
方才的慵懒与满足瞬间冻结。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指尖甚至微微掐入他腰侧的肌肉。
仿佛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个刚刚将她从云端抛下又接住、让她极致欢愉又极致恐惧的男人,就会化作一缕青烟,从此消失无踪。
她无法承受这种得而复失。
段誉没有动。
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她的拥抱。
他只是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那张仰起的、媚意天成的脸上。
静静地打量着。
如同欣赏一件刚刚被自己彻底征服、打上烙印的艺术品。
康敏抬着脸,眼角还残留着情动时的湿润,晶莹欲滴,更添几分楚楚风韵。
但那双眼眸里,先前所有的质问、怨毒、不甘与算计,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愫所取代。
那是不舍。
是依恋。
是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浮木般的绝望祈求。
还有一丝被绝对力量碾压后、心甘情愿的臣服。
“段郎……”
她蠕动着那两片饱满鲜润的红唇,声音沙哑得厉害,透着一股被彻底疼爱过的慵懒。
以及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诱惑。
“天色已晚,外面风寒露重。”
她的身子在他怀里极其轻微地蹭了蹭,像猫儿撒娇。
“何不……就此住下?”
段誉闻言,嘴角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算是在笑。
却看不出什么温度。
他抬起手,动作堪称温柔,指尖轻轻拂开她散乱在腮边、被汗水濡湿的鬓发,将它们细致地挽到她那白皙如玉的耳后。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主人对宠物的亲昵与掌控。
“不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还有事。”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道冰冷的闸门,轰然落下,截断了所有幻想的余地。
他的动作温柔,话语却斩钉截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转圜的可能。
康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
一股尖锐的失落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但仅仅是一刹那。
她到底是康敏,是那个能将无数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马夫人。
极致的情绪波动被她强行压下,迅速掩藏在那张风情万种的面皮之下。
她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该有的姿态。
她不能纠缠。
不能抱怨。
更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对于这个男人,任何试图捆绑或质疑的行为,都是最愚蠢的取死之道。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
极致的、毫无保留的、甚至带着感恩戴德的顺从。
这才是能留住他、让他下次还会踏进这间屋子的唯一方式。
“那……”
康敏微微咬住下唇,露出一排细白的贝齿。
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格外娇弱无助。
她迅速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用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身子,在他怀里极其依赖地轻轻蹭了蹭。
“段郎明天……”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更软,糯得几乎能滴出蜜糖来,每一个音节都裹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与讨好。
“还来看奴家吗?”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仿佛能将人融化的渴望。
“会。”
段誉没有任何犹豫,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清晰。
明确。
没有任何修饰,却比千言万语的保证更让人安心。
得到这个斩钉截铁的答复,康敏的眼睛像是瞬间被点燃的星辰,骤然亮了起来。
所有的忐忑、不安、失落,顷刻间烟消云散。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感冲刷着她的身心。
仿佛得到了天底下最珍贵、最值得炫耀的赏赐。
她几乎要雀跃起来。
但她克制住了。
只是那眼底流转的光彩,再也无法掩饰。
她主动地、乖巧地松开了紧紧环抱着他的手臂,身体柔顺地滑落回锦榻之上。
甚至还体贴地帮他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角。
此刻的她,温顺得像一只刚刚被彻底驯服、心满意足的波斯猫。
“奴家……”
她拉过锦被,半遮住身前无限美好的旖旎春光,只露出一段光滑的肩颈和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目光痴缠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等段郎。”
段誉不再多言,翻身下了床榻。
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带来一丝清醒的触感。
他慢条斯理地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衫,一件件,从容不迫地穿上。
先是内衬,然后是外袍,最后系上腰带,整理好袖口和领口。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一丝不苟。
仿佛刚才那场激烈到几乎失控的欢爱,从未发生过。
他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段公子。
康敏就那样侧卧在榻上,用手支着头,锦被松垮地搭在腰际,毫不吝啬地展示着上天赐予她的完美曲线。
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从修长的手指系上衣带,到优雅的脖颈被领口覆盖,再到最后,他伸手将略微散乱的长发捋顺。
她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轮廓,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心底。
直到段誉彻底整理好衣冠,恢复了那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周身再也闻不到一丝情欲的气息。
她才幽幽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缠绵后的沙哑。
“段郎,路上小心。”
段誉走到床边,俯下身。
康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像是在期待一个告别吻。
段誉的唇,最终落在了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上。
轻轻一触。
一触即分。
如同主人出门前,安抚一下家中的爱宠。
“乖乖等我。”
他的声音低沉,落在她耳中,却比最醇的美酒还要醉人。
说完,他再不回头,转身,推开那扇还残留着暧昧气息的房门,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门外沉沉的暮色之中,消失不见。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康敏一人。
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尚未散尽的、男女交合后的特殊气息。
方才的炽热、纠缠、喘息、呻吟,仿佛都还残留在这片空间里,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疯狂。
陡然降临的寂静,显得格外突兀和空旷。
康敏怔怔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她才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自己方才被吻过的额头。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柔软的触感。
像是一个印记。
一个属于他的、暂时的印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满是那个男人身上独特的、清冽又霸道的气息。
这气息让她安心,又让她莫名地战栗。
发出一声满足而又带着无尽复杂意味的叹息,她猛地将发烫的脸颊,深深地埋进了那只还残留着段誉体温和气息的枕头里。
贪婪地呼吸着。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
……
夜色如墨,缓缓笼罩了无锡城。
万家灯火次第亮起,与天幕上稀疏的星子交相辉映。
晚风吹起,带着太湖方向来的水汽,清凉湿润,拂过街道,拂过屋瓦,也拂过段誉的衣袂发梢。
这风,吹散了他周身残留的最后一丝旖旎暖香。
也将他那因纵情声色而略显翻涌的气血,彻底抚平,归于沉静。
他的神情,在无人可见的夜色里,恢复了古井无波。
如同一口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潜流暗涌,正在进行着飞速的盘算与推演。
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他的大脑,却在以远超步伐的频率运转着。
康敏这边,进展超乎预期的顺利。
这朵剧毒的罂粟花,已然被彻底采摘,握于掌中。
她的欲望,她的弱点,她的恐惧,都已被牢牢掌控。
这颗最重要的、埋在马大元身边、乃至牵连丐帮与慕容家关系的棋子,算是稳稳地落下了。
她的美貌与身体,不过是这盘棋中,一点额外的、微不足道的添头。
接下来,便是阿朱……
一想到阿朱,段誉那平静无波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细小的石子,难以避免地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以及,一丝极其罕见的、却真实存在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