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山墓园回到云栖山居,刚过下午五点。
云荑回房间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柔软的米色家居服,踩着拖鞋慢悠悠地下楼。
封予墨已经放学回来了。
小家伙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将黄金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认真地给它梳着毛。
黄金舒服地眯着眼,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晃。
听到楼梯口的动静,一人一狗立马抬头看过来。
看到是云荑,封予墨一张小脸上立刻闪过欣喜的神色。
可那光亮就像被云遮住的星星,瞬间又黯淡下去。
他低下头,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云荑微微一怔,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
“予墨怎么啦?看着闷闷不乐的。”
“是不是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还是说,有同学欺负你?”
封予墨摇摇头:“没有,二婶婶,学校里没人敢欺负我。”
话是这么说,可他依旧无精打采的。
云荑被他这小大人的发愁模样逗得想笑,又有点心疼。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
“既然没人欺负我们小帅哥,那怎么摆出一副小苦瓜脸?小孩子要多笑笑才可爱呀。”
封予墨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笑不出来。
他放下小梳子,抱着黄金的身体。
把小半张脸埋进它温暖蓬松的毛发里,闷闷开口:
“明天……明天学校要开亲子运动会……”
停顿片刻,他的声音更低了:
“老师说,要爸爸妈妈一起参加……很多项目都要一家人配合才能完成。”
云荑立刻明白了。
别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可予墨不行。
对于孩子来说,这种集体活动,父母的缺席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若是再被不懂事的同学或无心的大人多问几句,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温和:“那你跟你二叔提过这件事吗?他怎么说?”
封予墨立刻摇头,小脸上写满了“说了也白说”。
“二叔他太忙了,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和处理不完的工作,他不会有空陪我参加这种活动的。”
语气里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习以为常。
云荑试图鼓励他:“你都没问过,怎么知道他能不能抽出时间?”
“说不定你跟他提了,他会把工作安排好,陪你一起去呢?”
封予墨抬起头,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
二婶婶,这话你自己信吗?
云荑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
确实,让封景行那个工作狂将工作放在一边,去参加所谓的亲子运动会……
听起来确实不太可能。
封予墨看着云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他猛地抓住云荑的胳膊,眼巴巴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恳求。
云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干嘛突然这样看着我?”
“二婶婶!”封予墨抱紧她的胳膊,像只讨食的小狗般摇晃着尾巴。
“你明天陪我去参加好不好?求求你了!陪我去吧!”
他使出撒娇大法,小脸不停蹭着她的手臂。
云荑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什么规则都不懂。”
“万一……我给你拖后腿,拿了倒数第一,那多丢脸啊?”
“才不会呢!”封予墨立刻反驳,小脸上满是信任。
“二婶婶你这么厉害,绝对不会拿倒数的!”
“你就答应我嘛,二婶婶,好不好嘛~~~”
他拖着长音,软磨硬泡,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在封予墨接连不断的撒娇攻势下,云荑可悲地发现自己的心防正在迅速瓦解。
看着孩子那双充满渴望和依赖的眼睛,她实在硬不起心肠拒绝。
想到明天正好是周六,自己确实没什么安排。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心软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耶!太棒了!我就知道二婶婶对我最好了!”
封予墨立刻欢呼起来,抱着黄金在沙发上又蹦又跳。
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
看着像是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明天的到来,好在老师和同学面前“炫耀”自己也有家长陪伴了。
黄金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汪汪”地叫了两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
晚餐时,封景行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云荑和封予墨身上转了一圈。
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窃喜。
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但并未多问。
晚上十点,云荑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壁灯。
柔和的光线将床上交叠的身影投在米色的墙壁上,拉出缠绵悱恻的影子。
封景行的手臂紧紧环着云荑纤细的腰肢。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后颈那片细腻敏感的肌肤。
下午祭拜大哥时带来的沉郁心情尚未完全散去。
但在触碰到怀中人温软身体的一刹那,那些阴霾仿佛瞬间被驱散。
转而化作了浓烈而直接的情欲。
云荑的发丝散落在枕间,有几缕蹭过他的下颌。
带来淡淡的、她常用的那款洗发水的花香,清甜而诱人。
他低下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唇。
先是轻柔的触碰,随即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云荑被他吻得微微喘息,无力地靠在他宽阔的肩头。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睡袍后背的布料,泛起细微的褶皱。
就在气氛逐渐升温,封景行的吻顺着她优美的脖颈线条向下蔓延。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锁骨处时……
一阵不甚响亮却异常执拗的敲门声,“笃笃笃”,突兀地炸响在寂静的黑夜里。
封景行的动作猛地顿住,周身萦绕的温热旖旎瞬间降温。
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这个时间点,谁敢来敲他的房门?
他漆黑的眸子里迅速积聚起了不悦。
云荑轻轻推了推他紧绷的胸膛,催促道:“去开门看看。”
封景行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按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冷硬。
“别理。”
然而,门外的敲门者显然比他更有耐心。
停顿了不过两三秒,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变得更加急促,“砰砰砰”地撞在实木门板上。
大有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架势,彻底将室内残存的暧昧氛围搅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