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房内,曦曦睡得正沉,小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粉嫩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上午玩耍时兴奋的红晕,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咂咂嘴,似乎在梦里还在品尝爸爸做的早餐,怀里依旧紧紧搂着她那只软乎乎的小羊玩偶。
江瑾辰处理完几封紧急邮件,阖上笔记本电脑。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空气净化器细微的工作声。他揉了揉眉心,并未立刻投入下一项工作,而是起身,再次走向儿童房。
他极轻地推开门,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女儿一会儿。确认她睡得安稳,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他才放心地轻轻带上门。
回到客厅,巨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人。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慢飞舞。他走到沙发旁,并未坐下,而是目光落在上午曦曦铺开的那张涂鸦垫上。
彩色的画纸还摊开着,上面是他们一家三口“合作”的抽象派画作——他那个线条生硬的太阳,刘亦菲添上的柔软云朵,曦曦肆意挥洒的色块和看不出形状的小动物……凌乱,却充满了生机和童趣。
他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看了一会儿,他俯身,小心地将那张画纸从涂鸦垫上取下,拿着走向书房。
他在宽大的书桌前坐下,并没有将画纸随意放置,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厚重的、皮质封面的文件夹。这本文件夹里,并非商业文件,而是一些对他而言具有特殊意义的私人物品。他翻开文件夹,里面已经零星夹着几张曦曦更早时期的“涂鸦大作”,每一张下面都细心地用钢笔标注了日期。
他将今天这张画纸平整地放入其中,在那轮红色的太阳旁边,用流畅的笔迹写下今天的日期。他的动作仔细而郑重,仿佛在归档一份重要文件。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文件夹,将其放回原处。然后,他才重新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那些似乎永无止境的报表、分析和战略规划。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书房里只有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和偶尔翻动文件的窸窣声。阳光缓慢地在书桌上移动,将他专注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深邃。
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效率极高,仿佛之前那个陪女儿在地上画太阳的男人只是错觉。只有偶尔短暂停顿时,他抬眼望向窗外明媚的天空,或是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存放那张画纸的抽屉,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独处的静谧时光,于他而言并非孤独,而是一种沉淀和转换。从父亲、丈夫的角色,切换回那个需要掌控全局的决策者。两个角色他都游刃有余,并且深知,前者正是后者所有努力的意义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轻微的汽车引擎声。他抬眼瞥向监控屏幕,看到周铭的车子缓缓驶入楼下车道。
他合上电脑,几乎是同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轻微的转动声。
门被推开,刘亦菲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些许讨论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显然下午的剧本会谈有所收获。
“回来了?”江瑾辰从书房走出,很自然地接过她脱下的外套挂好。
“嗯。”刘亦菲换上拖鞋,目光下意识地寻找,“曦曦还没醒?”
“没,睡得很沉。”他答道,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怎么样?”
“本子比我想象的更有深度,特别是那个现实题材的,团队也很专业,”刘亦菲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边走边和他简单说着下午的见面情况,“可能需要去外地取景一段时间,不过还在初步接触阶段。”
江瑾辰安静地听着,偶尔颔首,直到她说完,才道:“听起来不错。你自己权衡。”
两人正说着,儿童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小缝。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曦曦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和迷糊:“妈妈?爸爸?”
午后的静谧时光,随着小主人的苏醒,即将被温馨的喧闹所取代。而那份独处时处理的纷杂公务和深藏于文件夹下的童真画作,则成了此刻温暖归家画面最好的背景与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