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剧组聚餐安排在酒店附近的一家特色餐馆包间里。气氛轻松而融洽,导演郑导没什么架子,制片人健谈风趣,几位主要演员也都性格随和,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刘亦菲话不算多,但举止得体,倾听认真,偶尔开口也能切中要点,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聚餐结束后,刘亦菲婉拒了第二场的邀约,独自回到住处。她给家里打了视频电话,屏幕那端,曦曦已经洗得香喷喷,穿着睡衣,正被爸爸抱着。小家伙看到妈妈,兴奋地展示今天新画的“大作”,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直到开始打哈欠,才被爸爸抱去睡觉。
挂了电话,公寓里重新恢复寂静。刘亦菲却没有丝毫睡意。她换上舒适的衣服,拿出剧本,再次沉浸到“林晚”的世界里。明天就要拍第一场戏了,是她这个角色初期一场重要的内心戏,几乎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细微的表情变化来传达情绪。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揣摩着角色的心理活动,尝试着不同的情绪表达方式,甚至对着空气练习眼神。窗外的山影黑黢黢的,只剩下房间里的灯光和她专注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轻微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沉浸。是江瑾辰发来的消息: 【还没睡?】
她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她回复: 【在看剧本,马上睡。你呢?还在忙?】
那边很快回复: 【刚处理完。别熬太晚,保持状态更重要。】
【知道啦,这就睡。你也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刘亦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剧本中抽离出来。她知道他说得对,充足的睡眠对演员的状态至关重要。她做了几个放松的拉伸动作,洗漱后躺上床,却依旧在脑海里反复推敲着明天的表演细节,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开机仪式简单而隆重。香炉袅袅,红绸覆盖的摄像机,所有主创人员一起上香祈福,预祝拍摄顺利。现场气氛热闹而充满希望。
仪式结束后,没有过多寒暄,剧组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第一场戏,果然就是刘亦菲昨晚反复揣摩的那场内心戏。
拍摄现场迅速清场,灯光、摄影、录音各就各位。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专注。刘亦菲走到指定的位置——一个布置成旧式书房角落的场景。她身上已经换上了符合角色身份的、略显朴素的衣裙,脸上化了淡妆,眼神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导演郑导坐在监视器后,通过耳机低声给她最后的指示:“亦菲,记住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后的空洞和难以置信,不是愤怒,是那种……信仰崩塌前的死寂。抓准感觉,我们试一条。”
刘亦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她仿佛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周遭的一切喧嚣似乎都已远去,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个角落和内心翻涌却必须压抑的惊涛骇浪。
“Action!”场记板敲响。
镜头推近,对准她的脸。
没有台词,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逐渐聚焦后的难以置信,再到瞳孔深处细微的震颤,最后归于一片死水般的空洞。她的呼吸变得极轻,极缓,仿佛连呼吸都会惊碎什么。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那平静表面下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巨大冲击。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被镜头前那种无声却极具张力的表演所吸引。
监视器后,郑导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对着耳机低声喃喃:“好……很好……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住……”
一条过。
“cut!”郑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现场凝固的气氛瞬间松动,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地轻轻松了口气,随即响起几声低低的、赞赏的惊叹。
刘亦菲却仿佛还沉浸在那种情绪里,过了几秒才缓缓眨了下眼睛,长长地、轻微地吁出一口气,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像是刚刚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非常好!亦菲!”郑导站起身,带头鼓了鼓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赏,“情绪精准,层次分明!一条过!开门红!”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投来敬佩和友好的目光。
刘亦菲这才彻底从角色中抽离出来,脸上露出些许疲惫却满足的笑容,对着导演和周围的工作人员微微躬身:“谢谢导演,谢谢大家。”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但一个好的开始,无疑给了她巨大的信心。
她走到休息区,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新消息,来自江瑾辰,时间正好是刚才她拍摄的时候: 【加油。】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心坎上。
她低头,快速回复: 【第一条,过了:)】
新的征途,第一场仗,打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