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既有对顾念一功劳的肯定,也有对其能力的假设性信任(基于他听到的心声),更有一种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最后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朕就是要用她,放在身边看着,你们不必再多言。
几位大臣一时语塞。陛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甚至抬出了他扫平六国、创立新制的功绩,他们再反对,就显得有些迂腐和挑战皇帝的权威了。
李斯最先反应过来,陛下这是铁了心了。他立刻转变口风,躬身道:“陛下圣虑深远,臣等不及。既然陛下已有决断,臣以为,或可如此。授其少内之职,然亦需厚赏其家,以安人心,亦显陛下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隗状、王绾、冯劫见状,也知道无法改变陛下的心意,只得勉强附和:“臣等附议。”
嬴政见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强硬,顺势道:“嗯,爱卿所言有理。既如此,除授少内之职外,再赏其金百镒,帛千匹,于咸阳赐宅邸一座,城外良田百亩。一应赏赐及任命旨意,赵高,由你去办。”
“臣遵旨。”赵高立刻躬身领命,心中却是波澜再起。不仅给了官,还赏了这么多金银田宅!陛下对这女子的恩宠,实在是……令人费解又心惊。他暗暗告诫自己,对此女需得多加留意,但表面上依旧恭敬无比。
几位大臣退出了书房,各自心中却是心思各异。
隗状、王绾摇头叹息,觉得陛下此举未免有些任性,恐非吉兆。
冯劫则眉头紧锁,思考着该如何从御史的角度,监督这个新上任的女官,绝不能出纰漏。
李斯则想得更多,陛下绝非冲动之人,如此大力提拔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是否意在平衡朝中某些势力?或是在释放某种信号?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评估陛下的意图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官”的价值。
而赵高,领了旨意后,便带着一份写好的诏书和赏赐清单,再次来到了顾念一休养的偏殿。
听闻中车府令亲自前来宣旨,顾念一赶紧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准备跪接。
“顾少内有伤在身,陛下特许免跪接旨。”赵高脸上堆起惯有的、略显谄媚的笑容,声音尖细地说道。
顾念一还是微微躬身:“臣,谢陛下恩典。”心里却想:“呸!赵高这死太监,笑得好假!看着就膈应人!”
赵高展开诏书,朗声宣读:“制曰:兹有宫人顾氏,忠勇性成,临危护驾,功勋卓着。朕甚嘉之。特授少内一职,秩比三百石,掌宫中钱帛库藏。另赏金百镒,帛千匹,咸阳宅邸一座,良田百亩。望尔勤勉任事,恪尽职守,不负朕望。钦此!”
虽然早就从嬴政那里知道了结果,但亲耳听到这正式的任命诏书,尤其是听到后面那一连串丰厚的实物赏赐,顾念一还是激动得心脏砰砰跳。
“啊啊啊!真的成了!少内!还有这么多钱和房子田地!我也是有房有地有编制的人了!政哥万岁!”
她努力压下狂喜,恭敬地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接过那沉甸甸的诏书:“臣顾念一,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差点顺口把清朝台词喊出来)
赵高将诏书放入她手中,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容貌顶多清秀,脸色因失血还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与宫廷格格不入的鲜活气。他实在看不出此女有何特别之处,竟能得陛下如此青眼。
他脸上笑容不变,说着恭维的话:“恭喜顾少内了!陛下如此厚赏,实属罕见,可见顾少内简在帝心,前途无量啊!日后还需顾少内多多关照才是。”
顾念一心里疯狂吐槽:“关照你个大头鬼!你个秦朝大蛀虫!千古奸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后要干嘛!离我远点!还想我关照你?我不给你使绊子就算我对得起政哥了!”
表面上却挤出一个虚弱的、受宠若惊的笑容:“赵府令言重了,下官初来乍到,诸多不懂,日后还需赵府令和各位同僚多多指点提携才是。”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赵高又假意关心了几句她的伤势,便告辞离去。走出偏殿,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若有所思。陛下对此女的态度实在蹊跷,但他仔细回想,陛下看此女的眼神并无男女之情,或许陛下真的只是看中了她的某种能力(比如算术),又恰逢其救驾,故而大力提拔,以示恩宠?
如此一想,赵高稍稍安心了些。一个管账的女官而已,就算得陛下看重,又能掀起多大风浪?眼下还是办好陛下的差事,盯紧朝中风向更为重要。至于这个顾念一……暂且观察便是,若其识趣,不妨拉拢;若其碍事……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总有办法对付。
而殿内,顾念一紧紧抱着那份诏书,高兴得差点想在床上打滚(如果手不痛的话)。
“哇塞!系统,你快看啊!这可是圣旨啊!金光闪闪的,简直太耀眼了!还有这些金子,黄澄澄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居然还有房子和地哎!!最重要的是,还有官位啊!我们终于成功啦!”
【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建议平稳心绪,利于伤势恢复。】系统冷静地提醒,但似乎也感染了一丝愉悦,【恭喜宿主正式开启大秦仕途。】
顾念一嘴角挂着一抹傻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走马上任后的情景。她想象着自己在新的职位上,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帮助政哥管理好小金库。不仅如此,她还能通过这个机会积攒积分,早日回到家乡。
然而,顾念一对于这个“少内”官职背后所隐藏的复杂情况一无所知。在她的幻想中,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和美好,但实际上,这个职位的设立并非偶然,而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朝堂博弈。
系统心中暗自嘀咕着:【看看你那点出息吧,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少内职位嘛,有什么值得如此高兴的呢?】它不禁对宿主的反应感到有些诧异,觉得宿主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