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是这个道理。”顾念一心里嘀咕了一句,也不再纠结,反正心意送到了。她神色一正,让内侍将另外几卷厚厚的“纸书”呈上。
“陛下,这第二物,乃是臣整理祖上遗留以及结合游历见闻,所得的一些关于金石冶炼的粗浅心得。”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其中涉及如何提升铁器品质、增加钢铁产量的些许法门,或可有助于我大秦改良农具、兵器,利国利民。”
“冶炼之术?”嬴政目光一凝,终于到了重头戏!他接过内侍递上的纸卷,迅速翻阅起来。虽然早已通过心声知晓大概,但亲眼看到那详细绘制的坩埚图样、清晰的灌钢法流程描述、以及改善铸铁性能的热处理要点时,他内心的震撼依旧无以复加!这绝非“粗浅心得”,这简直是超越时代的工匠圣典!
他强压着激动,将纸卷递给身旁的李斯、尉缭等几位绝对心腹重臣:“诸位爱卿也看看。”
【这里为什么会有李斯呢?咱们小小插播一下嬴政对于李斯的态度:他自然没有忘记,从顾念一的心声中,知晓李斯未来的结局——与赵高合谋,篡改遗诏,最终被腰斩于市。这无疑是滔天的背叛,罪无可赦。
然而,嬴政并未立刻对李斯采取行动,甚至依旧予以重用,这其中自有他作为帝王的深思熟虑,
其一,洞悉其心,而非其行。嬴政深知李斯其人性情。李斯是极致的法家信徒,权力欲望强烈,但更核心的,是他对自身政治理念(法家学说)能否延续的极度执着。从心声可知,李斯未来的背叛,根本诱因在于恐惧——恐惧公子扶苏上位后,会因亲近儒家而摒弃法家,使他毕生追求和赖以立足的根基崩塌。这种基于学派斗争和自身政治生命担忧的背叛,与徐福那种纯粹的神棍骗局,性质有所不同。嬴政判断,李斯的“恶”,更多源于对权力失衡和理念沦丧的恐慌,是一种可以预判和引导的“私心”。
其二,自信掌控,时局已变。如今的嬴政,已非历史上那个被丹药侵蚀、忧心寿命而可能做出仓促决定的帝王。顾念一的出现,让他清除了健康上的最大隐患(徐福的毒丹),更带来了强身健体的希望。他确信自己将有更充足的时间来稳固统治,培养继承人,调整朝局。在一个精力充沛、掌控力强的帝王手下,李斯那份基于“陛下身后事”的算计和胆量,自然会大打折扣。嬴政有信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李斯翻不出太大的浪花。他要用李斯的才,同时牢牢拴住这头“功狗”的缰绳。
其三,量才施用,物尽其用。抛开未来的污点不谈,李斯确有其才。他助嬴政制定战略、推行郡县、统一文字、修明法度,是帝国机器高效运转不可或缺的核心齿轮。其行政能力、政治眼光和驭下手段,在满朝文武中确属顶尖。在当下开拓进取、巩固大一统的关键时期,轻易废黜这样一位干吏,无疑是自断臂膀。只要用之得法,制衡有术,李斯依然是利大于弊的治国利器。
因此,嬴政对李斯的态度是:用其才,警其心,防其变。他会在重用李斯处理国事的同时,暗中加强对其的监视和制衡(或许会开始有意提拔蒙毅、冯去疾等其他势力),并着手潜移默化地影响扶苏,让继承人展现出更兼容并包、而非一味亲儒的倾向,从根本上消除李斯未来的“恐惧源”。
帝王心术,在于平衡与掌控。知晓未来,让嬴政拥有了更大的布局空间和主动权。李斯,目前仍是这盘大棋中一枚重要,但已被看透底牌的棋子。如何让这枚棋子发挥最大效用,而不至于反噬,正是嬴政此刻乐于挑战的权谋游戏。】
言归正传---李斯等人疑惑地接过,起初还有些不以为意,但越看越是心惊!他们都是见识广博之人,自然明白这些技术如果属实,将意味着什么!更坚韧锋利的兵器可以武装大秦锐士,更耐用的铁制农具可以开垦更多荒地!这将是国力的又一次飞跃!
“陛下!此……此法精妙绝伦!若果真可行,实乃天佑大秦!”李斯的声音带着颤抖。
“妙啊!这灌钢之法,竟能如此提升铁质!”尉缭也激动不已。
蒙恬、王贲等武将更是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看到了麾下士卒手持神兵利器的场景!
朝堂之上,顿时被一种兴奋和震惊的情绪所笼罩。先前那些对顾念一不满的大臣,此刻也哑口无言,被这实实在在的“硬货”震住了。
顾念一看着众人反应,心中得意,趁热打铁道:“陛下,诸位大人,此法虽旨在强国,然亦可先尝试制作一些……嗯……民用之物,比如,一口足够坚固耐烧的……铁锅?既可验证技术,亦可惠及百姓庖厨。” 她努力让自己的建议听起来很为国为民。
嬴政听到这话,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丫头,到底还是没忘了她的铁锅!他自然明白她那点小心思,但也觉得先从简单的民用器皿开始试制,确实是个稳妥的办法。
“准奏。”嬴政从善如流,压下那丝好笑,正色道,“此事关系重大。少府令、将作少府(掌管宫室、宗庙、陵寝等土木营建和部分手工业),你二人即刻统筹精通冶铸的工匠,于将作府下增设‘精工坊’,专司此事!优先……嗯,试制一批新式铁器,包括顾爱卿所言的铁锅,务求尽快验证这些法门!”
“臣等遵旨!”少府令和将作少府连忙出列领命,脸上也充满了干劲。
这场一波三折的早朝,最终在一种振奋人心的氛围中结束。散朝时,众多大臣看向顾念一的眼神已然完全不同,充满了惊奇、探究,甚至是一丝敬畏。而顾念一,则美滋滋地想着:铁锅有望,美食不远矣!
而嬴政,回到书房后,第一件事就是尝了尝那盒冰凉甜美的水果拼盘,感受着那久违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清爽滋味,心中对那个总能带来惊喜的小女子,越发期待起来。这冶炼之术,又将给大秦带来怎样的变革呢?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