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有扑向我们,猛地转向后院的方向,发出更凄厉的尖啸!
那对泉眼的轰鸣声达到了顶点,甚至盖过了雷雨!隐隐约约,看到两道水柱冲天而起,一清一浊,相互纠缠碰撞!
“是那泉眼……!”夏语冰瞬间做出判断。
“坏了规矩……引动了双泉怨气……”老婆婆重叠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止水……流云……不能合……合则大凶……”
止水?流云?我们住的房间名!止水,意为平静的水;流云,意为流动的云。水云相隔,本是常态,强行交融,便是风雨——这客栈的规矩,暗合了风水或者……阴阳平衡!算盘试图男女同房,在这特定环境下,试图强行把止水与流云混合,打破了平衡,激怒了依靠平衡,或者被镇压的她们!
“不是杀我们,是要我们平息泉眼的暴动!”林月玲明白过来,看向那两道痛苦嘶嚎的虚影,眼中闪过怜悯,“她们……被困住了,算盘的行为,让她们的痛苦加倍了。”
此刻,那两条虚影极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涣散,散发的怨气化成了失控的风暴,无差别地冲击客栈的结构,木板不堪重负,灯笼剧烈摇晃,整个客栈快要解体了!
不能再犹豫了!
“去后院!”我当机立断,“我去解决泉眼!算盘,起来!不想死就跟上!”我厉声喝道,试图用恐惧驱散他被放大的欲望。
算盘一个激灵,脸上只剩下求生欲。
夏语冰二话不说,短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寒芒,率先向后院的楼梯口冲去。林月玲紧随其后。
我拉起算盘,跟在后面。经过门口时,瞥见那条缠臂金依旧悬浮着,乌光和发丝指向后院。
客栈的震动更加剧烈,每一步都像踩在生物的脉搏上。下楼的过程中,那种放大欲望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危机变得更清晰。我极力压制因百日劫和对林月玲的担忧;算盘咬着牙,显然在对抗那股欲望的念头;夏语冰的背影依旧,但握刀的手更紧,也在对抗被激化的执念;林月玲……她眼中对虚影的怜悯越发明显,甚至带上了理解的共鸣,让我不安。
我们冲到一楼,找到了通往后院的小门。门板正剧烈震颤,门后是泉水轰鸣和双重女鬼的尖啸!
门缝里,透出清浊两道光晕。
夏语冰毫不犹豫,一脚踹向门板!
木门洞开。
后院,被竹林环绕的空地旁,紧紧相邻着,泾渭分明的两口古井!一口井水清澈,泛着白光;另一口井水浑浊,翻涌黑气。两道水柱从井中喷涌而出,在空中交汇咆哮!两股水柱纠缠的地方,空气都在扭曲,两道女鬼虚影,痛苦地悬浮在双井上,身形在清光与黑气中不断撕裂重组!
双井间,立着块半人高的残碑,碑上刻着模糊的古字,碑顶上,有个环形的凹槽,正与那缠臂金吻合!
狂风卷着雨点抽打在身上,喷涌的水柱像两条咆哮的巨龙在空中撕咬,纠缠。两道女鬼的虚影在光晕中扭曲,她们的尖啸不再是愤怒,更夹杂着痛苦与屈辱。空气中弥漫的水汽是她们流不尽的眼泪。
“那块碑!”林月玲指着双井间的残碑,大声喊道,声音几乎被淹没,“缠臂金……可能是钥匙!”
我明白她的意思。那条缠臂金,不仅是怨念的载体,很可能也是平息一切的关键!它需要回归原位——碑顶的凹槽!
“我去拿缠臂金!”我吼道,转身就要冲回客栈。那东西还在三楼流云间外悬浮,散发着不祥的乌光。
“来不及了!”夏语冰厉声阻止,短刀指向那两道愈发狂暴的虚影,“她们的力量在失控!必须先稳住她们!”
没等我有所行动,泛着黑气的浊井,喷涌出的水骤然变成了暗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同时,对应浊井的女鬼虚影发出凄厉,饱含屈辱的哀嚎,身形剧烈晃动,在承受着可怕的回忆侵袭。
另一个女鬼,发出焦急无助的呜咽,试图靠近她的姐妹,却被清浊交界的狂暴能量一次次弹开。
“她们……”林月玲的脸色更加苍白,她似乎通过共感,捕捉到了零碎可怕的画面,“她们……生前……被……很多人……在那口浊井边……”她的话断断续续,充满了不忍与愤怒,身体颤抖。
我瞬间明白。这口浊井,是罪恶的现场!而“男女不得同房”的规矩,更深的原因,是防止世间的男女之情,刺激到这对惨遭凌辱而死的姐妹亡魂,唤醒她们的记忆,导致怨气失控!
算盘恰好触发了这个敏感的禁忌!
“夏语冰!护住月玲!”我当机立断,改变策略。不能直接去拿缠臂金,必须先尝试沟通,安抚即将彻底疯狂的怨灵!
我向前几步,避开狂暴的水汽,将体内的真气灌注声音,试图穿透轰鸣:“两位姑娘!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坏规矩的人已经知道错了!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想帮你们!就算是有天大的冤屈,阴阳先生王七郎,也定为你们讨个公道!”
我的声音融入风雨。回应我的,是女鬼撕裂灵魂的尖啸!这次,冲击我们意识的,不再是零碎的感受,是连贯却更令人心碎的往事。
脑海浮现出孪生姐妹生前的画面:她们穿着相似的衣裙,在客栈里忙碌,一个性子活泼,爱哼着小调擦桌椅;一个文静,低头绣花时嘴角带着温柔。她们共用着那条缠臂金,今天姐姐戴,明天妹妹戴,金环在腕间流转,是情深不移的象征。后院的两口井,清水用来饮用烹茶,浊的那口来洗衣灌溉,井水潺潺,伴着她们平静的岁月。
然后, 画面变得昏暗。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伙路过的凶徒借宿,她们的父亲,客栈的主人,虽不情愿,却本着开门迎客的道理收留了他们。入夜后,凶徒丑态毕露,觊觎姐妹两人的美貌。老父亲试图阻拦,却被打倒在一旁,生死不明。
紧接着,是地狱般的景象。 画面剧烈晃动,充满了恐惧挣扎。凶徒们狞笑着,把尖叫,哭喊的姐妹强行拖向后院。“既然住在一处,便该同甘共苦!”